《星际向导王》昔人几何

19、第十九章

　　克鲁森用触手将自己蜷成一团，望过去倒是像极一团超大号的毛线球，还时不时从触手缝隙间偷瞄林一白的动作。
　　林一白嘴角抽了抽，这真是刚才差点把他弄死的怪物？
　　“说话，什么古老人鱼？”
　　克鲁森吐了一串的泡泡，带着犹豫回答：“其实我也没见过。”

　　“......”林一白笑意更深了，比划着匕首朝克鲁森游近了一些，“你没见过，你就瞎嚷嚷那么大声？”
　　克鲁森吓得又吐出一大串泡泡：“不是，是真的，那时我还小，我都是听我叔叔说的。”
　　林一白继续问：“你叔叔怎么说的？”

　　“我叔叔说，古老人鱼族从大海诞生之初便存在，强大而且好战，他也就只见过一两次，而且.....”
　　说到一半，克鲁森又停下来了，眼睛里充满惊恐。
　　林一白将匕首收了起来，不急不缓追问：“而且？”
　　克鲁森声音低沉：“原本我们克鲁森之间向来是领地分明，不会轻易进入对方的地盘，可那次我见到叔叔.....它浑身是伤，所有触手都被斩断，并且伤口处愈合速度极慢，也，极其痛苦....”

　　听到这，林一白隐约猜到了一些，开口道：“是古老人鱼做的？”
　　“嗯，”克鲁森的声音有些颤抖，“后来我还听说，有一只古老人鱼屠杀了所有的克鲁森。”
　　林一白惊讶：“屠杀？”
　　良久，克鲁森说：“我记不清了，当时我才八十岁，在克鲁森里还只算是一个刚会说话的婴儿。后来，我懵懵懂懂的跟着其他克鲁森，逃难到其他星球的海洋去避难。现在，都已经过了三百年了，然后....”
　　“然后，转头你就发现，就只剩下你一个....”林一白的语气极轻。

　　克鲁森：“.....嗯。”
　　林一白：“抱歉。”
　　突如起来的道歉，让克鲁森有些受宠若惊：“没...没事？”

　　林一白忍不住笑了出声，现在看来，眼前的这个庞然大物克鲁森，倒还真是有些可爱。
　　可转念，他又想到，八十岁在克鲁森里算婴儿，那眼前这个三百多岁的，换算过来岂不还是个未成年“章鱼”。
　　怪不得，眼前这个庞然大物，行为举止还都带着“稚气”。

　　所以，只剩它一只克鲁森吗，林一白在心里又默念了一遍。
　　那，一定很孤单吧。
　　初升的太阳，柔软的阳光透过海面折射进海底，映照得他眼底水光婉转，却带着一点落寞。

　　慢慢地，克鲁森放松了下来，缓缓放下触手，试探性地往林一白的方向挪了挪。
　　“不怕我了？”林一白冷不丁拉开了距离。
　　克鲁森有些不好意思，触手都卷成了一个圈，说：“害，我们这不是扯平了吗，我打了你你一顿，你也揍回来了。”

　　“......也是。”
　　林一白低头看了海底的景象，大片连绵不绝的珊瑚礁都被毁了个干净，而在旁边静静躺着的是无数根被他斩断的克鲁森的触/手。

　　突然，
　　“咕噜噜”
　　从林一白的肚子里，传来饿的抗议声。
　　紧接着又是一阵“咕噜噜”。

　　刹那，林一白的视线对上克鲁森：“.......”
　　克鲁森：“.......”
　　气氛变得尴尬无比。
　　大大的眼睛，大大的疑惑，小虫子这是.....馋它的触手？

　　林一白把脸转了过去，耳朵根有些发红，清了清嗓子说：“这不怪我，从昨晚到现在，我还什么都没吃，又跟你打了那么久。”
　　半响，克鲁森挪动身躯来到林一白跟前，颤颤巍巍举起一根触手，语气颇为壮烈：“吃...吃吧，新鲜的。”
　　说完，克鲁森将眼睛紧紧闭了起来，嘴巴吐出一连串泡泡不带停的。

　　林一白有些哭笑不得，把克鲁森举起的触手轻轻拍了下去，好笑道：“你舍得给我吃，我还不敢吃呢，收回去。”
　　“真不吃？”克鲁森说。
　　“真不吃，”林一白停顿了一下，“对了，我还想问你一件事....”
　　克鲁森迅速将触手缩了回去：“什么事？”
　　“所以，你们到底是怎么从其他星球的海洋逃过来的？”林一白直直地盯着克鲁森的眼睛看。

　　克鲁森沉默许久，“这个.....”
　　林一白半抱双臂，似笑非笑地又说：“我猜想，你们应该是上不了陆地的吧。”

　　~

　　清晨，太阳微升，阳光洒下海面，波光粼粼。
　　一个瘦小的身影在海面扑腾着，让人感觉，他时刻会被这海水吞噬。
　　“我终于找到你了，小白白！”
　　听到小白白这个名字后，林一白的右眼角跳了跳，可转瞬又恢复平静。

　　林一白手脚并用划水，见到叶羽停开着船近了，还像模样样的呛几口海水：“咳咳，救命！”
　　上了船，叶羽停将一条雪白大毛巾递过去给林一白后，就一直同林一白保持着一段距离，一脸心事重重的模样。
　　林一白心下一沉，难道是叶羽停发现了什么，还是说沈冥宸跟他们说了什么。

　　叶羽停坐在座位上，一会儿站起，一会儿又坐下，迟疑片刻后开口：“小白白.....”
　　“怎么了？”林一白面上维持着平静，轻啜了一口热饮，等着叶羽停的后文。
　　叶羽停：“你可千万不要怪舰长啊！”
　　林一白疑惑：“？？？”

　　叶羽停非常认真说：“你一定要相信舰长，舰长绝对不是故意要丢下你的，他现在状况非常差，要是换作平时，肯定轮不到我来救。你不知道，当时舰长让我来救你的时候吼得多大声....”
　　“.......”林一白语塞，总觉得叶羽停误会了什么，并且脑回路还异于常人。

　　絮絮叨叨了半天，叶羽停终于停了，他见林一白不说话，以为林一白真生气了。
　　叶羽停：“小白白？”
　　林一白低头看着手里那杯泛着涟漪的热饮，抬眼看他，微笑说：“我没怪舰长，舰长现在怎么样了？”
　　“舰长他....”叶羽停楞了一下。
　　林一白的眼神温润无害，浅笑起来总会让人看得心一跳，但却似乎总是笼罩一层若有若有的疏离感。

　　林一白又喝了一口热饮，察觉到了什么，歪头问：“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叶羽停摇摇头，觉得是他想太多了，可转瞬又紧张起来，“不对！是的确有什么，舰长现在情况非常糟糕！”
　　林一白以为他听错了：“什么？”
　　沈冥宸不是已经把黄花鱼带回去了吗，怎么会...

　　叶羽停声音发颤：“舰长他，堕入永夜了！”

　　“咚”一声，装有热饮的杯子应声落下，饮料撒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