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太难了》白酒青盐

20、Chapter 20

　　“不可能！明笙不可能抄袭！”赵芸盘坐在榻榻米上，难以置信的惊呼。
　　虽然心中震惊，但在周南跟鹿鸣面前，她努力维持姿态着当年的姿态，挺直腰板不让面上的神色崩塌。

　　周南跟鹿鸣对视一眼，鹿鸣轻声：“阿姨，您别激动，”
　　赵芸摇了摇头，将袖口拉下来：“鹿鸣，不是我激动，明笙这孩子你教过，六年级的时候，你还指导他的诗被登上了杂志，他是什么样的孩子，你作为他老师清楚不是吗？”

　　鹿鸣皱了皱眉头，就欲开口，周南忍不住当先说：“阿姨，明笙是什么样的孩子我们不如您了解，你们当年选家教老师，肯定把鹿鸣的身份背景都调查清楚了，他是什么样的人，您也清楚。”

　　周南端起桌上的茶壶，替赵芸湛满了茶水：“现在两篇文一摸一样，太相似了，一定有一方是抄袭，不然没法说通，我们找您只是想让您回想当年明笙有什么异常。”

　　赵芸沉默，她现在完全沉浸在自家儿子可能是抄袭者之中，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无关学业而是道德品质了，她望向鹿鸣，鹿鸣从一进来就不曾说话。

　　母亲总是向着孩子的，何况经历过巨变只剩下母子相依为命的赵芸，她深吸一口气，带着撕破脸皮的决然：“照你们这么说，为什么不能是鹿鸣抄袭明笙，好像这样看来才符合逻辑吧？”

　　鹿鸣不会抄袭，周南心想，可看到赵芸的模样，周南明白，在她心中，肯定也是坚定不移的相信自己儿子。

　　鹿鸣说话了，他说：“没错，阿姨，从时间的顺序上我确实抄袭明笙的机会要大些，我们只是希望您能回想以下当年有没有什么异常。”

　　“如果是我们冤枉了您儿子，我跟周南一定道歉，这次来找您，自私的方面也有，更重要的是为了明笙跟您。”

　　赵芸扯出一抹冷笑：“为了我跟明笙？”
　　任谁在一位母亲的面前质疑她儿子道德品质，心情都不会愉快，何况还是赵芸这种极其注重孩子教育的母亲，在她的心中，家境跌落没有好的师资力量孩子成绩不好没关系，但是道德方面的问题只能说是父母原因。

　　现在鹿鸣他们说自己儿子抄袭，这不仅仅是在质疑明笙，更是在一位母亲胸口上插刀子，就这样，居然还说是为了她们好？

　　赵芸看着周南跟鹿鸣，面色逐渐沉了下来，她没有摔杯子走人，实在是有着良好的教养。

　　鹿鸣点了点头，一旁的周南在椅子下拉了鹿鸣，这种拉仇恨的事还是让他做比较好，他说：“对，韦总白手起家，很令人敬佩，那时候京城内无人不知，我爷爷也几次提到您们。
　　韦总掌管公司，而您则在教育、家庭方面，注重上心，不像我家自以为有几代底蕴，从我爸开始就富养长大，忽视儿女教育，家中乱七八糟的事也多的很。”

　　赵芸疑惑的打量周南，很是惊讶周南能知道这么多事，她回想自己有没有见过周南。

　　周南喝了口茶：“明笙也就比我小了七八岁，我那时候好像还见过他，您很注重明笙的教育，更是在品行上要求他，这次来找您，确实我们有自私的方面，更多的是为了您跟明笙的未来。”

　　赵芸没有出声，她面色虽然还是有些不太好看，但是至少能心平气和的听进去周南接下来的话。

　　周南温和有礼的继续给赵芸斟满茶，他甚至将语速放低放缓：“您想想，如果确实是我们冤枉明笙，我们会得到应有的报应，也会登门道歉。
　　如果事实真的是明笙抄袭鹿鸣呢？到时被冤枉的是我们，鹿鸣坐牢，明笙得到巨额赔款，明笙的未来呢？”

　　周南没有把话说的很明白，赵芸面色却瞬间僵硬了，她是个聪明人。

　　如果真的是明笙因为这次抄袭事件，诬陷、栽赃、倒打一耙鹿鸣，得到了巨额赔偿。如果他之后即时醒悟还好，可如果明笙抱有侥幸心理呢？
　　一而再再而三，这样一来，明笙的一辈子就毁了...

　　周南：“您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明笙，当年您如果愿意不择手段的得到一笔巨款，也不至于跟明笙搬去云城，所以您肯定也不愿意明笙成为这样的人这样对不对？”

　　周南停顿了片刻：“其实不瞒您说，我们有这个猜测并来找您，不是无凭无据，只是证据不是很充足而已，我们更希望的是明笙撤诉。”

　　满室茶香弥漫，水汽氤氲，对面赵芸的面容显得有些模糊不清，赵芸低头，看着上下翻滚的茶叶，周南的声音带着令人心安的魔力回荡在茶室里。
　　鹿鸣觉得周南对人心的把握简直到了令人可怕的地步，他目光望着赵芸。

　　赵芸没有出声，过了良久，她端起茶杯嗟起来，氛围一下子就凝固了。

　　一时间，只有水注入杯中的声音。
　　鹿鸣动了动嘴唇，周南隔着水汽对他微微摇头。
　　鹿鸣....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商场谈判——沉默胜过辩驳？

　　直到鹿鸣喝了三杯茶，赵芸的声音缓缓响起：“你说的没错，为了明笙的以后，我必须回想当年的事，确认他到底有没有抄袭。”她的声音变得无力沙哑。
　　赵芸顿了顿：“当时明笙签约的时候是2015年的事了，事情发生的时间太久了，我需要时间回想。”

　　周南：“开庭时间未定，我们这边会准备答辩状，法院排期开庭会通知我们，还有时间，您慢慢想。”

　　赵芸点头，周南存下了赵芸的联系方式，临了，走出茶馆之时，她深吸一口气对着周南说：“明笙不会抄袭。”

　　北京的天空低矮压抑，惨白无云的天空逐渐被黑幕笼罩，夜色悄然来临。

　　周南没有说话，他看着赵芸额角的汗珠以及她插灰色制服衣兜中的手，她放在衣兜里的手在颤抖，周南瞥了一眼，目光转向赵芸沧桑的面容，太狠的话终究没有说出口。

　　他面上却挂着笑，点了点头：“我们都觉得彼此了解亲近的人不会抄袭，鹿鸣作为明笙的老师，虽然只是家教老师，但他人品德行得到了您的认可，更是在抄袭事件闹得全国皆知的时候，校方发出告知为鹿鸣洗刷部分流言，我坚信鹿鸣更是不会抄袭。”

　　周南顿了顿，语气有几分严肃：“也更加坚信您的眼光。”

　　赵芸面色变幻，本就沧桑的面容放佛一下子失去了光芒，变得更加黯淡无光，她动了动嘴唇“如果事实是明笙抄了鹿鸣老师的大纲，那你们会上诉吗？”

　　周南低头看向鹿鸣：“这就要问当事人了。”

　　赵芸也跟着将目光放在鹿鸣身上，从他们交流开始，一直一来都是周南在跟她交谈，逐渐的赵芸下意识的就忽略了鹿鸣这个当事人。

　　面前的人眉目清秀，比起十年前的他看起来舒服干净许多，也显得更加成熟。

　　鹿鸣笑了笑，相比周南的棱角分明，鹿鸣的脸一眼望过去并不显得惊艳赞叹，但他笑的时候，感觉整个空间都温和明亮了起来。

　　鹿鸣：“人总是会犯错的，他还年轻，有的是未来。”

　　赵芸深深的看了一眼鹿鸣，转身低头离开，背影有几分萧索。

　　橘黄色路灯下赵芸的瘦弱的身影，挽起的头发有几根发丝从发绳中钻出，凌乱无序地随着北京的夜风飘动，像是昭示了主人公的心绪。

　　鹿鸣有几分不忍：“她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周南：“但是她还没有接受事实。”
　　鹿鸣笑了笑：“她会勇敢面对的。”

　　周南望着鹿鸣，舒了一口气：“是啊，母亲的爱不是父亲的无言浓重、深沉如山，而是琐碎细微、浓烈如火，这样的感情，并不比父爱来的少，她清楚的明白，怎样才能让自己孩子的人生更加顺遂幸福。”

　　鹿鸣抬头望着周南：“你知道吗？不管是深沉如山还是浓烈如火，这样的感情是我一生的奢望。”
　　鹿鸣低头，紧盯着脚下的影子：“我有时候在想，是不是所有的感情到最后都会一拍两散相互厌倦。”
　　他顿了顿：“如果是这样为什么当初要在一起呢？”

　　周南没有回他的话，鹿鸣抬头，发现周南目不转睛盯着他，然后微微倾身，对着他说：“因为很多人误以为一瞬间的心动就是一辈子，后来却在时间洪流下被茶米油盐酱醋茶将爱意消磨殆尽。”

　　鹿鸣抿了抿唇，只听到周南又说：“可能刚开始热恋中的人会有着新鲜感，时间一长就热情消退。”他的目光温柔柔和：“恋爱中的两个人，如果没有为这份爱情的新鲜感努力，很容易就一拍两散、相互厌倦。”

　　那你呢？是不是早晚有一天也会厌倦？这么一想，鹿鸣自嘲的笑了笑，现在的他对周南是什么感觉还不清晰？怎么会想到这个问题。

　　周南忽然笑着捂住鹿鸣的眼睛：“数60秒，然后你沿着绿化带一直往前走。”
　　鹿鸣：“什么？”

　　周南对着一旁的保镖示意，然后他开始数数：“1.2.3.4......58.59.60。”
　　“搞什么？”鹿鸣嘀咕。

　　数完60秒，周南轻笑，整个人往后跳，转身就跑。
　　鹿鸣：？？？

　　周南大笑着，背着鹿鸣摆了摆手：“沿着绿化带走。”

　　鹿鸣拔腿就追，追着跑了两步便气喘吁吁，周南越跑越远，直到拐过弯身影彻底消失在眼中，连带着连守在茶馆外面的保镖也不见了踪影。

　　“搞什么？”
　　鹿鸣暗暗苦恼这幅身子不行，他不满的踢踏着路边细碎小石子，没明白周南这是搞哪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