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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我没你这样的女儿(13) ...


  •   天气晴好,湖面上挤满了游船,马少爷殷勤地支着扇子帮林湘湘扇风。

      马少爷家在省城做珠宝买卖,家境殷实,出手阔绰,见面就送了一套首饰,游船时有意无意碰她的手,林湘湘心中嫌恶,装作无事,照旧与他谈笑。

      沈乔在不远处的游船上看着这个场景,感叹道:“演技还挺好。”

      丁柔毫不关心,兴致勃勃摆弄面前一堆蜜饯点心,时不时让她尝上几个。

      难得出门一趟,两人晒晒太阳吹吹风觉得相当惬意,只有站在船头划船的耀天郁郁寡欢。

      沈乔就是看他心情不好才带他出来一起,谁知让他更抑郁了。

      “少爷走了这么久,一点音讯都没有,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丁柔听他说这个就烦,往他身上丢橘子皮,“你就非要破坏气氛,整天少爷少爷的,你去找他不就好了?”

      她还没说够,“放心吧,他肯定过得很惨,手不利索,身边还带个有疯病的娘亲,你怎么还不赶紧过去照顾他啊?”

      “小姐,你怎么能能说这种话呢,太不吉利了,少爷他不可能过得不好……”耀天被她刺激到,胸腔剧烈起伏,“再说,再说夫人的疯病早就好了!”

      沈乔在旁吃零食,闻言骤然一惊,手里吃了一半的酥饼也掉进湖里,鱼儿游过来争着吃食。

      “什么时候?”沈乔问。

      耀天没反应过来,只听她又追问,“他娘亲的疯病是什么时候好的?”

      “很久了……”耀天抓头,“当时夫人跑出去砸摊子撞到桌脚,醒来就记事了。”

      丁柔递来酸枣蜜饯塞在沈乔嘴里,尝不出一点味道。

      如果耀天说的都是真的,江雪风在下跪求她收留的时候就知道了自己私生子身份,他后续却什么都没有做,还任凭自己苛待,这合理吗?

      其实他真要作妖沈乔也不怕,光凭他母亲一面之词根本无法证实他是林家血脉,到时候只要她出面否认,他摸不到家产一分一厘。

      她只是觉得奇怪,太奇怪了。

      游湖结束后,马少爷邀林湘湘去附近茶楼坐坐。

      沈乔几人也跟进去。

      在她指示下,丁柔勉为其难摆出闷闷不乐的样子,耀天就不用说了,看着就是一副蔫样。

      “小柔,放心娘一定能给你找个好人家!”

      “娘,别说了,哪个正经人家愿意娶我这样的姑娘……”

      沈乔垂头,丁柔丧气,耀天仿佛丢了魂,三人各有各的忧愁。

      走上二楼雅座,林湘湘已伸长脖子听了一会,见他们转身要走,马上笑着招呼,“这么巧,一起过来坐啊。”

      她转向马少爷,“你不介意吧。”

      马少爷眼中只有林湘湘,她说什么都好,摆手让小二再上一壶好茶。

      丁柔坐下后就没把头抬起来,目光在地上游移。

      林湘湘觉得此刻的自己像足了赢家。她暂且抛弃嫌恶,故意与马少爷举止亲密,把他当做自己的炫耀品。

      这副画面果然刺痛丁柔,茶点没上就中途退席。

      沈乔知道她是演不下去了,装作担心起身去追。

      林湘湘最后还要激她一句,“伯母,记得到时候带小柔妹妹来喝杯喜酒。”

      “一定,一定。”对方满面难堪,落荒而逃。

      这一仗林湘湘大获全胜,回味着两人方才的表情,越想越是快活。

      ……

      之后的日子,林湘湘又陪马少爷约会了几次,马少爷对她难舍难分,回省城前跟她保证,不日就会找人上门提亲。

      赵老爷贪图马家聘礼,一副把她当女儿的模样,让她只管在赵家安心待嫁。林湘湘找绣娘做嫁衣,置办妆奁,十分忙碌。

      谁知接连等了数日,始终不见人来,她寄出去的信也杳无回音。

      赵老爷大呼被骗,“我就知道天底下没那么好的事!”

      “一定是他太忙,有事耽搁了。”

      林湘湘亲自去省城找人。

      找了几天,结果当地压根没有姓马的珠宝商人,给的地址是假的,送她的那些首饰也是赝品。

      林湘湘瘫坐在地,手指发冷,不知道回青县该如何交代,那些人又会用怎样的眼光看她?

      为什么老天要这么戏弄她,林湘湘发泄般捶向地面,眼泪滴落在青石板上。路人看她像个疯婆子,全都绕着她走。

      沈乔在马车里漠然看了会,揭帘下车。

      脚步声落在跟前,林湘湘抬头见到了此刻最不想见到的人。

      意识到自己方才的丑态被人一览无余,她情绪更为激动,“你怎么会在这?你专程来看我的笑话是不是?”

      沈乔递给她一块帕子。

      林湘湘拍开她的手,“少装好心了,你心里只有你那个亲生女儿,哪里会关心我!你看到我被男人骗,以后嫁不出去了,你一定觉得很开心是不是?”

      她声音很大,很快引人驻足围观。

      沈乔拖起她的胳膊,让她上车,林湘湘拼死不肯,像在捍卫最后的傲骨。

      “你不想知道马少爷去了哪里吗?”沈乔说。

      她的话很有效,林湘湘停止了反抗。

      马车内,林湘湘用袖子擦去泪水,眼眶仍泛红,不过情绪稳定许多,“他在哪?”

      “你一会就知道了。”

      沈乔带她去了筹备开业中的新酒坊,几个伙计正在搬货,沈乔将其中一个叫到跟前。灰扑扑的少年抬起脸,林湘湘倒吸了口气,对方竟是与她相伴过几日的“马少爷”。

      “马少爷”见到她很是不好意思,连声跟她道歉。林湘湘呆立原地,目光看向沈乔。

      “没错,是我筹划的。”沈乔直截了当。

      林湘湘身体晃了晃,像是全身的气力都被抽走,扶着桌子勉强撑住滑落的身躯,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娘,你就这么想帮丁柔出气,她嫁不出去,你就要我也嫁不出去?”

      “我是传了谣言,可我说的有错吗,她本来就嫁过傻子,我不过是实话实说,难道你要瞒别人一辈子?我是给她下了药,可赵成章根本没有碰她,她到底有什么损失啊?”

      “真正可怜的人是我,你把我像垃圾一样丢出门,还要这么对我,不觉得自己很残忍吗?”

      林湘湘委屈到极点,再说不下去,眼泪夺眶而出,她紧咬下唇,拼命用手拭去,泪水还是不停从指缝流下。

      沈乔给了她一杯热茶,等她心情平复。

      “你很喜欢马少爷?”过了一会,沈乔问她。

      林湘湘不懂她怎么会问这个,她接下来说的话,更让她不解。

      “若你想嫁人,我可以帮你挑个好人家,这不难,省城里多的是青年才俊,这里没人会知道你的丑事。”

      她突然转性,林湘湘无所适从。

      沈乔对她笑了笑,“这样,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好人了?”

      “我宁愿你图钱,图安逸生活,也不希望你仅仅为了报复,就逼自己嫁一个讨厌的男人。”

      “什么报复,你胡说什么……”林湘湘否认得很没底气。

      “你好像把成亲当做很简单的事,接受完宾客道贺掀开红盖头后,你将和一个讨厌的男人孕育子嗣,终日四目相对,忍受他的碰触和霸占,这些你真的做得到吗?”

      沈乔打破她幼稚的幻想,“你想用嫁人来羞辱别人最终只能羞辱自己,没人会嫉妒,只会觉得你可怜。”

      “你要糟践自己是你一个人的事,但我希望你不要,除了嫁人,你一定还有别的想做的事。”

      话说到这里,沈乔能说的也差不多了,给了她一些钱,让她自己做决定。

      ……

      林湘湘在省城客栈住了几天才回青县。

      赵老爷在家中焦心等她的消息,一看她脸色就知道是完了,“好啊,你倒是骗了我不少钱,把赵家的脸都丢尽了!还不给我赶出去!”

      林湘湘被家丁从后门轰出去,恰巧赵成章外出回来,出声喝止。

      他陪她一块进去收拾东西,问起她将来有何打算,林湘湘脑中一团浆糊,只是摇头。

      没一会她就收好了东西,只拿了自己来赵家时的几件旧衣服,其他全撇下了,抱在怀里转身要走。

      赵成章心中陡然生起爱怜,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你也不用非得离开,要不我去求爹,让你留下来给我当姨娘?”

      “你在施舍我吗?”林湘湘噗嗤笑出声,像是听了什么笑话。

      赵成章以为她是不愿当妾,攥住她的手为难地解释,“湘湘,不是我不愿意给你正妻名分,你也知道我的婚事已定,我爹是不会同意的……”

      “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待你比她更好,不会让你在家中受气,你相信我好不好?”

      他的每句话都像在提醒她认清自己的处境,你还有能有什么挑三拣四的权利,还不愉快接受这份恩赐。

      手,真冷啊。

      天空暗沉沉的,就像那个灰蒙雪夜,当时他的手还是热的,还能汲取到一些暖意,如今只剩寒冷还有数不尽的恶心。

      林湘湘从未觉得他是这样的恶心。

      “把你的深情留给你未来的妻子吧,我不需要!”林湘湘嫌恶地甩了他一巴掌。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我没你这样的女儿(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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