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章 记忆清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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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净整洁的房间内，兰玖静静地躺在床上。
一个银白色的不透明头盔，遮住了他的半张脸，虽然完全看不见他的神情，但从兰玖下颌柔和的线条来看，不难推测出他此刻很放松。
戚绯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正在翻阅手中一叠厚厚的纸质文件，一行行细密的条约，她看得分外仔细。
当看到[是否接受清除指定时间内所有记忆？]时，她停了下来。
这条问题下方，有一个很漂亮的[是]字，但收笔处扩散的墨痕，很好的表现出签字人心中的纠结。
旁边一点的地方，还有一行小字，[如果可以，希望能够尽量保留不用清除的记忆。]
尽量保留……
只不过是一行毫无感情的文字，戚绯却莫名得从中读出了一种，无可奈何的认命与微不可查的祈求。
她停顿了一会，又接着向后看去，直到翻完了所有文件，才在最后一页的[执行人]一栏，填上了自己的名字。
将文件交给走过来的军官，戚绯拿起两个金属磁片，贴在自己的太阳穴处，低声道：“准备开始。”
闻言，其他人立刻忙碌起来，等调试好了所有仪器，接通了显示屏，有人比了个手势，“戚绯中校，可以开始了。”
戚绯没有说话，她看着屏幕，精神力倾泻而出，如呼啸的海潮般，瞬间淹没了整间屋子。
仪器并没有立刻捕捉这股庞大的精神力，虽然戚绯有意控制，然而一时间，众人还是感到了一种，令人极其不适的巨大压力。
等仪器完全收拢了精神力，屋内的压抑感才消失不见，使得被它笼罩的人们重新放松下来。
随着精神力的注入，零零总总的仪器上闪着各色灯光，屏幕慢慢亮起，定格出荒星的景象——
冷漠贪婪的竖瞳、腐烂灌脓的伤口、从矿石底端窜起来的生物，大张着嘴露出发黄的牙齿……
一切的一切，都显示出荒星并不怎么安全。
哪怕已经看过戚绯上交的资料，兰玖的记忆却还是让众人身临其境的，感受到了那种由陌生所带来的紧绷感。
屏幕上，画面迅速流转，变化的色彩在戚绯脸上投下一片片炫丽的光斑。
她抿着唇，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将不用抹去的记忆飞快略过，还不忘模糊掉雌虫的战斗画面，与他处理伤口时的场景。
她在尽最大的努力，保全对方的记忆与隐私。
因为看出了这一点，有军官看着她额上细密的冷汗，打算开口，“戚中校……”
对方同意清除全部记忆，您不必如此仔细。
这样的清除方式，对执行人的消耗太大了。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的同伴拉了一把，军官下意识的转过头，却发现同伴朝着屏幕努了努嘴。
不明所以地重新看向屏幕，等看清了上面是什么，军官惊讶地张大嘴，又赶紧闭上，只口不提劝说的话。
屏幕上的女人，站在搭了一半的木屋顶上，她正挽着袖子，向着下方伸出手，带着笑意的眼睛里，满是轻松与愉悦，没有丝毫的冷硬与疏离。
她周身的气息，温和到让人觉得陌生。
军官又看了看戚绯侧脸流畅却冷硬的线条，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随着记忆清洗慢慢接近尾声，房间里愈加的安静，越来越多的人用担忧的眼神，暗暗打量着戚绯。
当看到女人坠入大海，屏幕上紧接着便是一片碧色的海水时，众人更是鸦雀无声。
直到清洗结束，戚绯从太阳穴上取下磁片，脸色苍白地开口道：“报告！记忆清洗完成，请指示。”
等在旁边的人才反应过来，凯尔少将作为负责人，此刻不得不咳嗽一声，接过了话，“戚中校，辛苦你了。”
他看了下表，体贴的询问，“亚特斯的军官大概还有一星时才会醒来，你要不要先去休息？”
戚绯行了个军礼，“报告少将，我想留在这。”
“可以。”一口答应下来，凯尔示意其他人拆了仪器，迅速离开房间，将空间留给两个人。
等房门关闭，方才打算开口的军官回过头，啧了啧嘴，“有点可怜。”
那位的感情生活好不容易有了点动静，对象却是个异族。
他的同伴也叹了口气，“虫族……”
若是其他种族还好说，然而虫族……
就算戚中校能够抵抗本能，雌虫的生理特性，也会使得他们根本离不开信息素。
虫族和异族，几乎不可能有未来。
吞下未尽的话语，他拍了拍军官的肩膀，“走吧。”
这种事情，他们这些外人除了惋惜，也没什么用处。
…………
等其他人都走了，戚绯按了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等精神力使用过度的虚脱感过去，她才站起来走到床边，神情复杂的看着兰玖。
她从来没有想过，荒星上的危险竟然那么多。
想起对方每次都等伤势痊愈了才回来，戚绯紧了紧手指，又有些无力的松开。
她突然有点害怕兰玖醒来。
她知晓了一切，他却失去了记忆，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在战场拼杀多年的戚中校，第一次感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烦躁与淡淡的无力感。
她不知道兰玖醒来后会说什么，或许是客气的道谢，或许是礼貌的告别，但她能肯定，有一些东西，已经回不去了。
或许，永远都回不去了。
“沙沙——”突然，床铺传来轻轻的摩挲声，戚绯迅速收敛了情绪，沉默地等着对方醒来。
刚一睁开眼，兰玖就笑起来，“中校，请问结束了么？”
“嗯，你感觉如何？”称呼变了啊。
他眨了眨眼，“我很好，谢谢你。”
兰玖撑着胳膊坐起来，翻身下床后，他看着对方熟悉又陌生的眼睛，像是给自己打气般，暗暗吸了口气。
“我有份礼物要送给你。”
言罢，他从空间纽中取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黑盒子，只见上面错落得雕刻着隐幽的纹路，显得格外精巧。
戚绯没有分毫迟疑，如同无数次从对方手中接过空间纽一般，她很自然地接过了盒子。
“谢谢。”她将盒子攥进手心，兰玖脸上的神情，让她觉得有什么东西改变了，又似乎，从来就没有变过。
然而此时此刻，能出口的，也唯剩无言的道谢。
“不客气。”我无所求，唯愿你安康。
…………
慧耀星港，是第六域最大的民用星港，这里每日往来的星舰量数以万计，相较于其他民用星港，慧耀的信息保密程度名列前茅。
若想准确调查一个人从慧耀星港，前往了何处，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在星港外，兰玖转过身，从女人手中接过了行李。
“我到了，就送到这里吧。”他勾唇笑了笑，神色柔和了点，“你还要回去叙职。”
“不急。”
发现第十域也有戚绯的功劳，这次她回军部，必定能得到提拔，只是不知道能提多少罢了。
听她这样说，兰玖又开口道：“那我便提前恭喜你了。”
“谢谢。”
周围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广播里已经开始催促乘客抓紧时间，兰玖看了下光脑上的星舰班次，有点歉意，“我该走了。”
其实他完全不用来挤民用星舰，军部本来准备专门派遣星舰送他回去，然而他拒绝了，想到兰家的情况，戚绯能理解他低调行事的考量。
毕竟，大剌剌地回去，行事会多有不便。
“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记得联系我。”
兰玖点点头，低声道谢后，正准备进港就又被叫住了。
“兰玖，”戚绯没穿军装，一身米色的休闲装显得有些随意，她就简简单单的站在那，周围的一切却都好似沦为背景板
“我希望能在战场上，再见到你。”
“我也希望。”
有生之年，能再见你一面。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二十章 记忆清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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