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吹过》草微风

18、第 18 章

　　林慕轩和陈书馨并肩坐在海边，这个海滩仿佛已经成为他们默契的地方。林慕轩握着陈书馨的手腕，像提着猫爪子一样，在自己手心一上一下地挠
　　“林公子，麻烦善待一下我的手。”陈书馨笑眯眯地看了一会提意见。
　　“我很善啊。”林慕轩边说边把陈书馨的手握住，用他的手掌慢慢撑开她的手掌。
　　“这是什么？”林慕轩一怔，他看到陈书馨掌心长长的疤痕。疤痕粉红色的，很不整齐。
　　“嗯，小时候玩耍留的。”陈书馨习惯地把手卷起来，想要收回来。却被林慕轩用力抓住，只见他用拇指慢慢地摩挲了几下，嘴唇轻轻在上面点了一下。
　　“你小时候这么调皮吗？”林慕轩半是责怪半是心痛。
　　“这个疤痕，真的不记得怎么来的了，就记得很痛，好像哭了很久，会记得手上包着纱布包了很久，不可以碰水，就是不记得怎么来的，我不会问，也没人告诉我。”
　　陈书馨涩涩地看着那条伤痕，她不太愿意看，好像看了，总有伤心的感觉。
　　林慕轩听了，眼帘低垂，紧紧捏着陈书馨的手，过了一会，他把手搭在陈书馨肩上，把她拢在怀里。
　　“小傻瓜，对自己好一点。”蓦然，林慕轩很轻地叹了口气。
　　“你呢，你有没有对自己好点？”
　　林慕轩闻言，语塞，他苦笑了一下，拍拍陈书馨的头。
　　陈书馨的头发很顺直，有些黄，远看感觉是栗子色，显得她的皮肤很白晰，甚至有些柔弱感。
　　“送你回去。”林慕轩拢了一下陈书馨被海风吹乱的头发。
　　“下次我带个探照灯来。”忽然陈书馨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林慕轩愣了一下，哑言失笑，这个小气鬼！
　　“谁让你总在这些昏暗的地方跟我在一起。”陈书馨一边拍着屁股上的沙子一边理直气壮。
　　蓦然陈书馨感觉自己的手被林慕轩握住，慢慢放在了他的脸上。
　　“你可以用其他方式看我。”林慕轩眯着眼睛。
　　陈书馨怔住，眼睛里浮动一层雾气。她的指尖，颤抖着，在他脸上流动。他的肤质很细腻，几乎没有疤痕瑕疵。高挺的鼻梁滑下，是清晰的人中，然后是润泽的唇……
　　“闭上眼睛。”林慕轩的声音有些低哑。“等到有一天，我希望，连你的手都可以记住我。”
　　噗，陈书馨的眼泪掉了下来。她摇头。
　　“不可以吗不可以打破吗？”
　　“我不知道。”林慕轩苦笑，“我真的不知道。”
　　“陈书馨，如果有那一天，我的钱不会留给你，你会不会恨我。”林慕轩问。
　　陈书馨摇头。
　　林慕轩笑，拉着陈书馨的手，踩着深深浅浅的沙窝往海边走。

　　卓晨走出大街，抬头看看家里的灯光，心情复杂。
　　他斜挎的包里，有一只干枯变形的草编蛐蛐，还有一张照片。原来那个一见倾心的女子，就是很久以前那个陪伴他的女孩。他不知道是不是需要跟陈书馨说这段渊源。只是她忘记了，为什么会忘记？
　　他那个时候特别静，因为他从小就知道自己跟别人不一样。一点点纠正的脚，其实做了多次的手术，而非周岁一次而已。
　　那年父母因为工作，不得不把他放在远房亲戚家里。到了别人家里，卓晨就更乖巧了，一般他都只是安静在一边坐着，看大人做事情。
　　直到有一天，有个怯怯的小女孩靠近了。
　　“你怎么总坐着。”那个女孩子眼睛大大的，脸色很黄，还流着鼻涕，头发蓬乱。其实她在他亲戚门前经过多次了，终于有一天她走了过来。
　　卓晨很难形容那个时候有一个人愿意走过来跟他说话的那份惊喜和感动。
　　“因为我的脚不好。”卓晨淡笑着拿出他的零食。他看到了那个小女孩极馋又极力克制的表情，内心一阵抽痛。
　　他依然记得当时那个小女孩听到他说要分享他的食物的时候那份吃惊和犹豫。
　　从那日开始，那个小女孩每天都会来，陪在他身边说话，有的时候是两个人安静地坐着。
　　有一天，那个女孩子告诉他，她叫小欣。卓晨不知道哪个欣。在他看来，他还是希望她是欣喜的。
　　然后那个小女孩说，要带他上山。
　　卓晨很犹豫，他可以取下矫正鞋走几下，然后就需要休息，穿上鞋子。
　　一路上，那个小女孩慢吞吞地陪着他，搀着他。他脚痛，她会很心痛地抱在怀里给他搓揉。
　　然后卓晨会拿出纸巾，帮她擦去青绿的鼻涕。
　　到后来，那个小女孩不肯让他走了，要背他，她身体很小，力气却很大。她摇摇晃晃地背着卓晨，到那个矮矮的土山的顶上，然后跑去刨番薯，给卓晨做熏番薯。
　　那个时候的阳光，很暖很暖，卓晨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专注地垒土块，拣木块，烧火，放番薯……然后捧上香喷喷的番薯，小心吹凉，递给他。
　　此后，每一个早晨，对卓晨都是极其美好的期待，因为有一个人，会来背他上山。
　　直到有一天，下山的时候，下雨了。
　　那个小女孩耐不住脚下的湿滑，身体一歪，卓晨生生掉了下来，眼看要滚下斜坡，却被一只小小的手死死拉住，而她的另一只手，抓住一块有着尖利棱角的巨石。
　　他看到她的手有血流下来，混着雨水，一下子就变淡了……

　　卓晨低下头去，眼睛有些湿热。
　　街边的灯光，太过耀眼。他白色的KSWISS鞋子，一踢，一颗石子，在地面上滚了几下，就停下来了。

　　“晚安。”林慕轩的嘴唇在陈书馨额上点了一下，有些不舍。
　　“我会开灯告诉你我回到了。”陈书馨笑，冲林慕轩摆手。
　　刚刚林慕轩说送她上去，陈书馨说不想吓到康雪，林慕轩点头了。
　　陈书馨走几步，回头，看到林慕轩把手插在裤兜里，保持分别的姿势。陈书馨再走几步回头，某男还是那个姿势。陈书馨笑着摇头，其实心里很爽，慢慢步入一个阴影的地方，再走几步，就是单元门口了。
　　突然有玻璃瓶摔在地上的声音，然后是陈书馨的尖叫，只见陈书馨蒙头往回跑，后面有一个身影追着，林慕轩冲了过去，才10几米，他一把拉住陈书馨，将她塞到车里。
　　回头一看，那人已经不见了。
　　“小馨？！”林慕轩一把抱住那个惊魂未定的人。“不怕，我在，我在！”
　　陈书馨又大大的尖叫了一声，一群保安团团冲了过来，然后是对讲机的嘈杂声。
　　紧跟着警察也来了。因为有人发现现场的玻璃瓶的液体是硫酸。
　　陈书馨的小臂溅了一点，皮肤发红，有些溃烂了。医生立刻开始清洗包扎。
　　现场一片混乱，有人在围观。
　　林慕轩紧紧跟着陈书馨，一言不发。
　　等到落了口供，清理现场，已经是凌晨3点，陈书馨已经疲惫不堪地在林慕轩的怀里睡着了。
　　林慕轩抱着她，心中余怕未了。她手臂上的白纱布极其刺目。他几乎不能原谅自己竟然会让这个女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差点被硫酸毁容！

　　“阿良！我要比警方早找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