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来好合》程长安

2、八月仲秋，细雨绵绵

　　再看看这大街小巷，摊贩也是急急收摊，但却不急着走，刚晌午的天，等这阵雨过后，也能摆上个小半日，只是因这大雨，原本摊位上的客户都跑到其他店铺里躲雨去了，往年他们都能以绝对的低价优势胜了那徒有其表的商铺们。却因这急阵雨无奈先收了摊，自生都难保，也只能在一旁的屋檐下干瞪眼。

　　再说这商铺吧，虽说是照样开着大门迎客，店里客人也不少，可大多数都是进来躲雨的，一窝拥进来，反而绕了常客们的兴，又不能赶人出去，也是个个憋屈着。

　　夫人小姐们平日里极少出门，也是赶上这中秋时节，当然也不甘草草的就归了那无趣的闺房去，文人雅士当然也不会早早的打道回府，凉亭里，酒楼上，都可见其身影，同是游客小半日哪能满了其兴致。

　　可以说大家都在等着这又急又大的雨，能如它来时那般，来的匆匆也能去的不拖泥带水。

　　偏偏天不甲其便，又急又大的雨倒是走了，却留下了这绵绵不绝的细雨。逼得这游客们陆续打道回府，没了游客，商贩们也只能挑担回家，商铺酒楼也随波逐流纷纷关上了大门。

　　唯一不受其影响的好似也只有这县里的医馆了。

　　“慢走。”这百草堂的掌柜白奇在送走店里最后一病人后，正好碰上了下了私塾来接顾伯的顾麒麟。

　　“麒麟，来接你爹了？”

　　“白掌柜好，今日私塾下课早，就顺带来接俺爹。”顾麒麟对白奇打了个招呼道。

　　“顾伯，今日就到这了。”白奇望了望天色，对着顾伯道。

　　“是，掌柜，马上就好了。”一旁整理账本的顾伯嘴上虽应着，打着算盘的手可是没有停下过。

　　“我来吧，这雨怕也是一时不会停，你这腿脚还不便呢，天又暗，路不好走，也别让你那小儿担心不是？”白奇想到顾伯的腿脚本就不利索，又住在桥南，这下雨路可不好走，就想让其随小儿早些回去。

　　“掌柜，还是让我陪你一块吧！”

　　“啰嗦，我来就成，你们快些回去吧！”白掌柜一把夺过算盘和账本转头又对顾麒麟道“麒麟，还不快来接你爹。”

　　“爹，掌柜好意，我们就先回去吧！”顾麒麟忙上前对顾伯道。

　　“诶，好，掌柜也早些回去。”顾伯也不在推辞，打了伞和麒麟一块归家去了。

　　白奇目送两人走后，收拾完毕，拿了把油伞关了门正打算回去，也是赶巧，刚一转身就同他的死对头，仁和医馆的掌柜方正忠撞了个正着。

　　“哼，真是冤家路窄。”这原本的江都县原本只有这白家一家医馆又有百年历史，后来也断断续续有医馆，却都不及他家的百年声誉，没做两年就家道中落，改行了，却不想，一年前来了这方忠正一家人，听说是东京汴梁来的大户，这方忠正来头可不小，还在太医院任过职，后来不知什么原因辞了官，现在带着小女来了这江都县，医术高明一来就解决了他迟迟不能解决的疑难杂症，医馆还开在了他家的对面，这生意上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也就算了，没想到就连宅邸也成了邻里。

　　“白兄。”方忠正向白奇作了一个揖道。

　　“哼！”装腔作势，白奇也不理会，打开手中的油伞就径直走去。

　　“老爷，这白掌柜也太不识抬举了吧！”一旁的仆人说道。

　　“不妨，这绵绵细雨最是长久，我们也早些歇，你们也早些收拾收拾回去吧！”这白奇虽然嘴上刁难了些，却也是真性子，比起那些勾心斗角的笑面虎一派倒是好的多，说完转身拿了一旁的油伞，也向雨中走去。

　　再说这白奇为了避开这随后的方忠正，也是加快脚步往府里赶……

　　白奇急步走到家门时看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忙快步跑了过来。“你怎么也出来等着了，还下着雨，你身子骨弱，小心着凉，快些进去吧！”

　　“不碍事的，我不放心。”说着妇人掏出手巾为白奇擦拭着脸上的雨水。原来是白奇的浑家王氏见天色渐暗，迟迟不见其归来，放心不下，便到家门口来迎。

　　“快些进去吧！”白掌柜握住妻子的手，还好是温热的，也就舒了一口气道。

　　“恩。”二人转身要走，白奇似想起什么似的，又打起油伞。

　　“等会。”只见白奇忙将这大门给上闩后道“走吧！”

　　王氏无奈摇了摇头就随白奇一道进了屋里。

　　“老爷啊，这俗话说的好，远亲不如近邻，我们又是游医迁居的，我娘家在江都县也没个亲戚，这方掌柜买下了这府邸，咱们也算是邻里，这多少也好有个照应。”王氏替白奇擦拭着身上的雨水道。

　　“谁稀罕他的。”这俗理他也不是不懂，可他就是这直性子。

　　“老爷。”王夫人停下手中的活，拉了拉白奇的衣服，怒看了白奇一眼。

　　“好好，夫人说的在理，都听夫人的。”白奇吃了一白眼哪还敢造次，忙上前扶了扶旺夫人的肩安抚道。

　　“那咱们可就说好了，再过几日就是中秋，这方掌柜家里也就他和一小女，我们届时可以邀请她们一块过来吃个饭，这团团圆圆的日子两家人一起也就热闹一些。”得到许可，王夫人也就把自己筹谋了小一段日子的想法道了出来。

　　“什么？还要宴请他一家，这可…可…可真和我意。”不成还没有道出口的白奇在吃了夫人又一记白眼后胆怯地咽了回去。

　　“老爷英明，等明日我就差了小厮去说一声。”见白奇服软，王夫人也不再较劲。

　　“好好，夫人决定就行！”罢了夫人高兴就成，他也就勉为其难。

　　“白合呢？”白奇进屋后没有看到自己心念的爱女，就疑惑的问道。平时这小家伙早就出来了，怎么今日这一回倒没了身影。

　　“前一脚回来的，落了雨，这会还在里屋洗澡呢！”

　　“就她贪玩，也不见她来店里？”

　　“这不临近中秋嘛，外头人来人往的，就许了她出去热闹热闹，这小家伙去玩秋千去了，下了大雨也不肯回来。还在那傻傻地等着，这不等给跃儿和谦儿给拽回来时已经是小落汤鸡一只了。”想起被跃儿和戚谦给左右手扛回来的白合，看着三人湿透的衣裳王夫人又是心疼，又被他们的阵势逗笑。

　　“这小家伙够闹腾的，平日里能把这这股玩劲放点医书上，我让她背的那几本医书，认的那几味药还不早就不在话下了。不行，明日我可得好好考察考察她的功课。”她那闺女，可就是玩心重，这几日忙着店里的活，就少留了心，看来中秋过后得多多留心留心，可不能放任她野了性子才是。

　　“啊切…”正在洗澡的白合像是有感应般打了个喷嚏。

　　“今日真是倒运，为了这一日她和戚谦，跃儿可是筹划了好几日，这秋千平时可没有，只有到中秋节才搭建的，他们去的晚，又没有位置，就跟人比赛捶丸，平日里他们可没少练习，自是一举夺冠，没曾想，天不甲其便遭了这场雨。”越想白合就越气。

　　“诶，有了～”像是想的什么似的，白合眼睛转了转，拿定了主意后随即展开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