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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小狗与包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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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石的手指不停敲击着桌面,想着对付阿意的方法。
“不要以为拿着刀就是杀手。电影看多了吗?”
阿意只是笑,古怪的男人刚才还信誓旦旦地说她可疑,现在她全招供了他又不相信。
“我看到了。”他目光锐利,瞟了瞟门口,“那个男人从你的楼里出来。”
是绿,是绿让他看到了,原来警官先生在监视她。
“没错,我和舒雅一样,都是他们那个集团成员的玩物。”
江石的手指僵直住,他的目光由光明变为暗淡,又由暗淡中发出了一道闪耀的光芒。
“住口!”那把柳叶刀直直地扎在桌上,他的手轻轻颤抖,喉结在喉间上下来回,“什么玩物,你没有资格这么说舒雅,即使没有她,一个女孩子也不应该这么形容自己。”
“为什么?难道自己说自己都不行吗?”
“你就那么看不起自己?”
包子卡在了喉咙里,咽地她差一点窒息。
“我不懂这些。”什么所谓看地起,看不起,她并不明白,没有得到过别人的尊重,自然也不知道如何尊重别人。
“等你懂了,你会为今天的话而感到羞耻。”
“羞耻?警察你不要用这种自以为是的态度跟我说话。”阿意拔出了刀,那是绿留下的东西,并不属于她。
江石与她对峙,好象两个敌对的人,看谁的眼神先服输。
“无论你是谁,只要你犯罪了,我都会抓住你的证据不放,直到把你送进监狱。”
“我没有犯罪!”阿意冷冷的回答,“我只是在做我自己想做的事。”
只是这样,想杀人就杀人,想喝酒就喝酒,想□□就□□,自由又不桀,放肆放荡,随便怎样都好。
“你呢?”阿意开始微笑,却透着冷冽,“你做警察就是为了正义吗?”
江石想脱口而出,是的,当然,警察是正义的职业,正义的……
他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说不出来,为什么?这不是冠冕堂皇的话吗?为什么?
上警官学院,拼了命的抓犯人,多少次徘徊在生死线上,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阿意静静地问,“因为刺激是吗?性格使然,只想往前冲,只想有胜利的快感,不断刺激自己的神经,生活在不安定的环境下,多么华丽的人生,还能得到英雄的称号,那么好的事情,真是一举两得。”
“闭嘴!”
他手握成拳,望着阿意的脸却挥不下去。
因为她说的都是实话,那是藏在他心灵最深处的动机,一直藏着不说,到最后连自己都蒙蔽了。
选择原本不是这样的,按照家人的安排他会成为一个律师或者法官,成就一定比警察高上一百倍,但是他却固执地选择了现在这个工作,因为刺激,因为英雄,因为最强烈的感官冲击。不是现在所谓正义的论断,不是的,不是的。
他不正义,一点都不正义。
“正义会变成邪恶,而邪恶同样会转化成正义。世界很奇妙吧。所以警官先生,你还能正义多久?也许你会一直以正义为标准但也可能下一步你就是地狱的恶魔。”
阿意问老板娘要了一个袋子,把桌上剩余的包子都打了包,才对呆若木鸡的江石挥了挥手,“再见啦,谢谢你的包子。江警官。”
步子很轻快,心却不一定也轻快。
她厌恶那个眼神,江石的眼神。
那样憎恶,那样厌弃,每个人都一样,用一样的眼光看她。不过好在她不会太在乎,已经不是以前的阿满,只求一个圆满只求一个平静。
只是就这么一直走也不知道会走到哪里去,终究是没有一个可以去的地方。不过浪荡如她应该也不会介意这小小的伤感。
于是她蹲在路边和沿街的小乞丐们分享包子。
“大姐头,听说你要去参加狂欢会啊!”
“你们怎么知道?”
“因为我们是乞丐啊!”
一群黑孩子们大笑,阿意楞了片刻也跟着笑了起来。
问天下谁的信息最快速,非乞丐莫属。
“一群死孩子。”阿意哈哈大笑,逐个捏他们的鼻子。
阿意同他们相熟也是因为包子,拎着包子去街上闲逛,遇到他们便蹲下听一些家长里短,顺便分一点包子给他们。
“唉!最近我们的收入会减产很多,老大又该骂我们了。”
“为什么?”
“你不知道吗?有钱人都去欢喜城了,我们向谁去要钱。”
阿意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想来也应该明白,要去欢喜城,是非富人不可的。穷人当然也能去,只是……
“大姐头,你能带我们去吗?”
“对啊,对啊!听说那里是人间天堂。”
“吃喝玩乐什么都有。”
“我有什么能力带你们这群小鬼去。”眼神在小鬼们脸上一扫而过,人间天堂?哪里有什么人间天堂,人间便是人间,天堂便是天堂,天堂在上人间在下,想要去天堂,等死了,看你这世造化如何德行如何便可去天堂或者地狱。
这是庙里一个老和尚说的,那天阿意与他大饮,他便口无遮拦放肆大言,不知道后来他有没有被主持惩罚。
“吃喝玩乐,你们小小年纪就这么堕落!”
“什么嘛!”小乞丐用脏手擦了擦鼻子,“大姐头真不够意思。”
意思?什么是意思?想当年她不也是被这些谎话骗了吗?什么去天堂,做上帝的小弟,做天使的邻居。这是受人爱戴的神父该说的话吗?
骗子总是道貌岸然。
“真要去?”
“能去当然要去啊!”
阿意呵呵一笑,把包子扔向不远处一只瞪了他们很久的小饿狗。
“如果做不了这只狗,就做那只包子。”
发出呜呜的低吼,小狗风卷残云一般解决了包子。
小乞丐们虽不明白阿意的意思却也感觉到了阵阵阴风,一群孩子便都禁口不再言语,只是望着饿极了,眼中闪着绿光的小狗发楞。
“大……大姐头是骗人的吧。”一个孩子胆怯地开口。
阿意温柔地微笑,“你们觉得我是小狗还是包子?”
默然。
“好了不吓你们了,真地想去欢喜城,改天带你们去就是了。”
孩子们各个呆若木鸡,不知阿意说地哪句真哪句假,只是话里的话似乎很不祥。
“你们喜欢看马戏吗?”
“马戏?”
“对啊,我带你们去看世界上最好的马戏,那里有一个最出色的小丑。”
阿意也不知道自己是开心是不开心,包子吃完了,心里就空荡荡的。迈着步子准备回自己的小窝。
“欺骗小孩子可不是正当的行为。”
阿意扁扁嘴,难道丁锐每次出场都要用这样的调调吗?
“阿意替我杀个人!”阿意压低了声音,板着脸学着丁锐的样子说着话,“真是无趣的男人。”
丁锐哈哈大笑,勾起她的脖子,将上好的白酒送上,“好孩子不生气。”
“我已经生气啦!”阿意用“铁头功”撞击着丁锐的胸口,“你找我准没有好事。”
“怎么厌倦杀人了?”丁锐用腕力抬起阿意的下巴,眼神灼灼,似有什么深意。
“是厌倦了你的语调。”阿意白他一眼,用力扯住他的手臂,艰难地咽了咽。
对于这个男人的感情很难言,但最多的是忌惮。丁锐不可怕,因为面对真正的他,你早已忘了什么是害怕,简而言之是恐惧到了极点。
“对啊!”丁锐没有松开手臂,而是将自己的力量源源不断地传递给她,“厌倦了杀人的你还能做什么?”
“除了吃你还能做什么?”
远远的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低哑地犹如老旧的机器发出的嘎嘎声,让人的齿间都充满着陈腐霉烂的味道。
可是我就是喜欢吃,那是一种欲望,和□□一样,激荡着人的心不发泄不罢休,那也是本能。
本能有什么错,只是因为人的不同,本能也变成了罪过。
“你会杀了我吧。”
“什么?”丁锐将她松开,扳住她的肩,正视,“你说什么?”
阿意笑嘻嘻的,笑容后却掩不住的寒凉,“没用的东西还留着做什么。是这样吗?”
丁锐的目光聚焦在她脸上,在阿意明亮的眸子里淡淡地倒影着他的影子,两个,齐齐望着他。
他似在沉思,许久才淡淡一笑,“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