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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钻心剜骨 ...

  •   “你说这世上存不存在一种东西,可以荡涤时间所有的罪恶,使一切事物都能回归原本的纯与白。”

      阿不思的心颤抖得厉害,手也颤抖得厉害。为了不让实验最后一步出现任何偏差,他只能闭上双眼,在没有任何光的空间里慢慢平复内心的波涛汹涌。终于,他感觉到自己已经具备了足够的勇气来面对最后的结果,于是他拿出那枚小药瓶,将泛着月牙黄的琥珀壳捏碎,壳子里的那滴血顺着银质花边缓缓流进试管中。

      传说米迦勒是‘光明之子’,所有的罪恶在他的光耀下都会无处遁形……

      还记得自己在转变之时做的那场梦中,树上的金发少年朝自己伸出一只手,喊着,“过来,米克。”

      米克,或许就是米迦勒。

      这种完全没有任何根据的推测在常人看来一定会觉得荒诞滑稽得可怕,但阿不思从来都是想常人之不敢想,行常人之不敢行。尤其当他在国王十字车站第一次看见天使的真身后,阿不思相信,世界中所有无法用常理才解释的现象,一定可以在人们看不到的地方找到答案。

      试管里的深红色液体在溶入了那滴血后涌起短暂的沸腾,一缕绯红色烟雾从里面飘出来,带着颓靡到足以令人窒息的浓烈香气。等到香气终于开始渐次散去后,阿不思轻轻摇晃了一下试管中反应过后的液体。

      那是一种比月色更皎洁,比鲜花更纯真的香气。恐怕连迷情剂都无法让人感觉到如此美妙的气息。

      阿不思几乎喜极而泣,原本在经历了成百上千次的失败后,他已经快要放弃自己不切实际的努力,却没有想到成功来得如此意外和突然。

      这个时候,整座沃尔图里城堡都安静地如同一瓶没有生命的墨水,阿不思趿着步子,悄悄关上仓库的大门。就在门锁转动的同一时间,地下传来一声极其凄厉的惨叫,撕心裂肺到令人不忍听闻。

      阿不思搭在门把手上尚未撤回的指尖僵硬成了几根冰柱,还没有等他将思绪整理清晰,身体就已经出现在了地牢的门口。而那里,早已守着专门等待他到来的卫士。

      “主人。”最前面的卫士单膝跪地,恭敬地低垂下头,“阿罗大人命我转告您,这里的事情他会自行处理,请您务必即刻返回奥地利。”

      在这名卫士身后,还站着四名与他同样强壮的同伴。阿不思匆匆扫过一眼后,点了点头,温和地询问道:“沃尔图里的其他人呢?”

      “除了阿罗大人,苏尔夫人和马库斯大人都已先您一步去往奥地利了。”

      “知道了。”阿不思没有再多言,转身向外走去,那站着的四名卫士也跟随着簇拥在他身边,形成一种无形的包围圈。

      等阿不思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地牢后,那名始终跪着的卫士方才起身,前往地牢深处复命。

      *
      “主人。”卫士的声音从栏杆后传来,打断了阿罗正进行到一半的艺术创作,这令他感到十分不悦。阿罗转过头,修长的指节跳舞般将手里的匕首转了个方向,腾出食指来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

      卫士迅速低下头,不敢再说一个字。看到他的样子,阿罗满意地笑了,将注意力重新放回自己将要完成的“作品”上。他每刻下一刀,手中按着的那个金发少年都会痛的呼吸一窒。“再忍一忍。”阿罗咧嘴笑着,洁白的牙齿闪烁着骇人的寒光。“马上就好了。”

      在手中的雕刻已经完成后,阿罗仍然觉得有些不满意,他抬手招呼着栏杆之外的卫士,“过来。”卫士闻声走进去,与此同时阿罗也偏过身子,露出面前一直被挡住的凯厄斯。

      不过只瞥了凯厄斯一眼,卫士的双腿就立刻软成一团棉花,抑制不住地跪在地上,整个人都战栗如筛糠。

      “过来呀。”看到他这幅样子,阿罗不由得笑了,又轻轻挥了挥手。“来看看,漂亮吗?还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修改的。”

      作为一个手下,主人的命令是无法反抗的。卫士只能硬撑着身体,从地上站起来走到凯厄斯面前。平日里灵活强大的躯壳此时却觉得无比笨拙沉重。“没……没有。”卫士勉强回答道,嘴里的两排牙不停打着颤,“很……很完美。”

      “是吗?”似是不相信,阿罗又捧起凯厄斯的脸仔细端详着,看了许久后,才终于满意地点点头,伸出蛇信子一样的舌头舔了舔从匕首上流到指尖的毒液。“阿不思走了?”

      “是的。”

      “走之前说什么了吗?”阿罗尝试着用匕首的刀片撇干净从凯厄斯眼眶里流出的毒液,但他擦拭的速度远比不上源源不断流出来的液体。不过一两秒,凯厄斯的眼睛之下的肌肤就再次挂满了深黑色的毒液,仿佛冬夜干枯的枝丫,又如极旱大地上的裂缝。

      “只问了沃尔图里其他人的去向。”

      “走得干脆吗?”

      “......很干脆。”

      一声微不可闻的欢笑从阿罗的唇齿间飘出来,他用左手的指尖轻轻勾住凯厄斯的下颌,右手举着匕首利落地刺下去。手起刀落间,一颗鲜红色的眼珠包裹着漆黑毒液不偏不倚滚入了左手摊开的掌心。

      “快看!凯尔,是不是美极了!”阿罗捻着凯厄斯的右眼珠,像是在欣赏什么奇珍异宝一样,兴奋地把它举到凯厄斯剩下的那颗摇摇欲坠的眼睛前。

      凯厄斯现在痛得甚至连合上眼皮都做不到,更不要说从嘴里吐出哪怕是一个音节了。不过阿罗原本就没指望能听到他的回答,“啊,我忘了,你现在可能看不见了。”说罢,他的嘴里发出一串嘎吱嘎吱的笑声,并在这笑声中剜下了凯厄斯的另一颗眼珠。

      “这一定会是阿不思收到的最棒的生日礼物了!”如果不是怕手里的两颗眼珠滚落到地上,阿罗差点就要忍不住鼓起掌来。他看着已经面前无声无息,几乎死了一样的金发少年,忽然又觉得不满足起来,便又抬起手里的匕首,将刀尖捅进对方已经空无一物的眼眶里,挑剐着里面剩下的毒液。很快,他就立竿见影地收获了不菲的惨叫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听到凯厄斯惨叫,阿罗笑得更加欢畅了,他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将匕首狠狠插进凯厄斯的眼眶。

      “你说的对,亲爱的。这世上没有不敢扑火的飞蛾。”阿罗指了指角落里的火盆,示意卫士将它搬过来,然后用再次被毒液糊住的手指解开斗篷的扣子。

      火盆被挪到凯厄斯的脚边,立刻就有一股刺痛感从皮肤表层穿透进身体里,但比起剜眼之痛,实在已经算不上什么。阿罗当然也注意到这一点,于是他拎起貂裘的衣领,把下摆垂进火盆。火苗瞬间就顺着衣料窜上来,一直燃烧到凯厄斯的腰部。

      “但它们从不会在火焰中重生,只会在火焰中灭亡。”

      “就像你一样。”阿罗话音刚落,又揪住了凯厄斯金色的脑袋,把他狠狠往自己面前拉。而插在凯厄斯眼眶里的匕首也随着主人剧烈的摆动而“哐当”落进地上的火盆里,一时间火星四溅。 “怎么样,飞蛾扑火的滋味不错吧?”

      “杀了我。”阿罗听见手里的那个脑袋气若游丝地说道。“这恐怕不行。”他浅浅地笑着,又变回温柔如水的模样。“我那么爱你,肯定不舍得让你去死。”

      于是凯厄斯不再说话了。经过一夜的纠缠,阿罗也开始觉得有些疲惫,他把手里的眼珠收进上衣口袋里,就着凯厄斯的嘴唇擦干净肌肤上的毒液。“只要阿不思活在这世上一天,你脚下的火焰就永远不会熄灭。”

      “等什么时候受不住了,你就告诉我,我会让你解脱的。”

      阿罗伸了个懒腰,舒展着在地下困顿了一整夜的筋骨,“恕我失陪了,亲爱的。我还得赶去奥地利给阿不思庆祝生日呢,希望他会喜欢我带去的这份礼物。”

      *
      眼睛里的刺痛感终于渐渐散去,但不消多久,眼球的生长就让凯厄斯重新遭受到痛不欲生的折磨。与此同时,脚下的火焰仍在不停灼烧着自己的皮肤。两种痛苦此起彼伏,比锥心蚀骨的酷刑还要深刻。

      没关系,没关系。凯厄斯不停安慰着自己。身体上的折磨从来都是不是他所畏惧的,早在他还是人类的时候,他就已经历过了常人根本无法想象的折磨。

      但还是太痛,太痛了。

      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凯厄斯开始哼起从前在家乡流行的那首歌谣。

      “我最爱的姑娘啊,我要用最锋利的刀剑斩断草地上的荆棘,然后采下玫瑰修饰你的容颜……我要用最迅猛的箭矢射中天空中的雄鹰,然后摘下羽翼装点你的衣裙……倘若天黑之前我无法重新站上这片土地,你要记得千万别哭泣,千万别哭泣……还要记得忘了我的眼睛……”

      一股冰冷的毒液从空荡荡的眼眶里流下来,像极了眼泪。眼泪渐渐流成一片湖泊,其中孤眠着两座孤岛。

      也不知道身下的火焰究竟燃烧了多久,一丝力量忽然重新聚集到手里。当感觉到这份力量的刹那间,凯厄斯震惊了,他不敢相信地扯动着手腕,紧接着那条一直栓着自己的铁链应声断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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