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光]致我最亲爱的吸血鬼》枪杀玫瑰

4、犹如故人归

　　阿不思几乎是在进门的一瞬间瘫倒在了地上，满是泥污的脸就这样径直扎向了防滑毯。“呃。”毯子上的杂毛把阿不思扎得很疼，但他现在已经没有力气尖叫了。

　　正缩在沙发上打游戏的埃菲亚斯闻声转过了头，冬夜雨天的佛罗伦萨城非常冷，但他非但没开暖气，甚至还将上半身完□□露了出来，被晒成古铜色的肌肉正微微冒着热气。

　　“我的天，这是怎么回事。”埃菲亚斯丢掉了手里的游戏机，朝阿不思飞奔过去。他的力气很大，几乎可以直接把阿不思提起来，在把阿不思抱上沙发的时候，他能够很明显地感觉到对方的身体在疯狂地颤抖。

　　“你冻坏了，阿尔。”埃菲亚斯给瑟缩在棉被里的阿不思倒了杯热可可，拿起角落里的T恤擦掉了他脸上的污泥。“还有你这脸，怎么搞成这样了。”

　　在猛灌了一大口热饮后，阿不思终于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他看着身边的室友，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打算暂且隐瞒事实。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解决埃菲亚斯自己的问题。“没事，路上摔了一跤。还有，我已经找到了解决你无法控制自己变身的办法。”阿不思说着从怀里掏出了玻璃瓶，将里面的液体倒进了杯子里，药水味很快就被可可的醇香所掩盖。

　　埃菲亚斯接过杯子，低头往里瞅了瞅。“你确定这玩意真的能起作用吗？”尽管阿不思的医学成绩确实是班里最好的，但他目前的问题显然不能靠常规药物来解决。

　　“如果不能，我就只好带你去办理退学手续了。”阿不思蜷缩着身子，蓝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埃菲亚斯，“那样你就不用担心逃课再被抓了。”

　　“还是别了吧。”埃菲亚斯将剩下的——其实已经差不多凉了的热可可——一饮而尽，“我还需要张文凭来谋生呢。”喝完了阿不思私自研发的药水后，两人对坐着一动不动，仿佛时间静止了一般。

　　但阿不思还是看到了埃菲亚斯身上一些细微的变化，他已经不再浑身冒热气了，甚至连肌肉都萎缩了一点，没有往常那么膨胀地似乎要炸开。“你觉得怎么样，有那里不适吗？”阿不思小心地问道，虽然药材里没什么致命的有毒物质，但他依然说不准自己的朋友会不会受到伤害。

　　“我觉得挺好的。”埃菲亚斯抱起了胳膊，“就是，有点冷。”他飞快地冲进了卧室，里面立刻传来了翻箱倒柜的声音。

　　看来药水起效果了，阿不思发自内心地开心微笑，起身走向了浴室。因为埃菲亚斯本人就是个行动的暖炉，为了节省开支，他们直接停掉了宿舍的暖气。现在看来，明天得再跟宿管重新商量一下了。水蒸气弥漫了狭小的浴室，当阿不思泡进热水之后，他才发现自己的身子几乎彻底僵了，暗巷里头发生的事情如潮水般向他袭来，各种被忽略的细节在此刻不断放大，就像电视球赛里的慢动作回放，一遍又一遍。

　　“真希望我那时是在做梦。”阿不思抓起了架子上的浴巾，将身上的水珠擦干净，镜子被雾气笼罩着，只能看到一个朦胧的轮廓。不知道为什么，阿不思突然想起了那个救了自己的少年。其实说救也不恰当，他看起来完全就是施暴者当中的一员，所以奇怪的是，他到底为什么会突然放过了自己，而他的同伴竟也立刻同意了。

　　在经历了埃菲亚斯的事情后，阿不思对死亡已经不是那么一无所知了，但这一次和之前不同，埃菲亚斯在第一次变成狼人的时候确实差点把自己一巴掌拍死，但他心里却从没真的想伤害自己。而今晚的那两个人就不同了，他们显然是杀人惯犯，而且看起来不像普通人。

　　尤其是那双血红色的眼瞳。

　　想到这而，阿不思的身子不禁颤抖了一下。现在他倒真的开始希望那两个人只是普通的杀人犯，而不是什么超自然生物。不过既然今天他已经逃过了一劫，应该暂时不会再有危险了。阿不思穿好衣服，推开了浴室的门，发现不知何时客厅的灯被关掉了。因为外面正下着大雨，屋内没有一点儿光亮，阿不思只能在黑暗中摸索着走向开关的位置。

　　“埃菲亚斯？”阿不思朝着卧室喊了一声，“你还没穿好衣服吗？”

　　就在阿不思的手覆上开关的瞬间，另一只冰冷的手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力道之大，差点就捏碎了他的骨头。

　　“他再也用不着穿衣服了。”

　　阿不思浑身的血液几乎在瞬间凝结成冰，他记得这个声音。

　　就在几个小时前，这声音主人还救了他一命，但现在看来，他不会再给自己第二次机会了。

　　他这回是冲着他们来的。

　　阿不思一动也不敢动，他见识过那人的本事，现在任何一个微小的举动都可能让自己立刻丧命。

　　我究竟是有多倒霉才能在一晚上遇见这人两次啊，阿不思内心叫苦不迭，他已经感觉到了身后的人张开了嘴巴，从里头吹出的飕飕凉气正打在自己的脖子上。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身后少年的牙齿快要咬上阿不思脖子的时候，一头狼从暗中扑了出来，撕咬着他滚向了客厅中央。

　　“哐当！”一时间他们身边所有的家具都被掀翻在地，一把椅子被埃菲亚斯压在了身下，瞬间就四分五裂成了碎片。木屑和尘埃飞溅得到处都是，少年黑色的身影在埃菲亚斯的狼身上闪来闪去。

　　阿不思没心思再观察他们的战局了，埃菲亚斯刚喝了他研制的药水，而那药会大大抑制他体内的狼人激素，尽管他现在强行变身，但那只会让他的体能消耗地更快，也许要不了一分钟，他就会被迫变回人形。

　　真是该死，偏偏在他最该变成狼人的时候出了差错。

　　现在是深夜，又正值寒假，宿舍里的学生基本都回家了，但也不乏像阿不思和埃菲亚斯这样留在学校的。埃菲亚斯现在暂且牵扯住了那个人，而阿不思离大门只有几步之遥，只要他打开门大声呼救，应该能引起别人的注意。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不能放弃这唯一的希望。

　　阿不思几乎是使上了浑身的力气朝门口跑去，几步路的距离，在他看来却无异于一场马拉松，每一步都好似千斤重。

　　快一点，再快一点！

　　“救……”阿不思的手刚刚搭上门把手，呼救声就已经脱口而出，而他才刚刚说出一个音节，就被人揪着衣领直接拎了起来。

　　“你还真是不老实。”

　　一股强大的力量牵引着阿不思飞向了空中，然后重重摔进了沙发里。疼痛没能延迟太久，就蔓延了阿不思全身，巨大的痛感让他差点哭了出来。

　　在阿不思落地的同一时间，屋内的鏖战也终止了，所有喧嚣都归于了沉寂，唯一能听到的就是埃菲亚斯痛苦的哀嚎。适应了黑暗的阿不思已经渐渐能看清楚周围的环境，他看到那个少年已经走向了自己室友，也许下一秒他就能把埃菲亚斯的头整个扯下来。

　　不行，这绝对不行！

　　阿不思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朝那少年扑了过去，死抱住了他的一条腿。“快跑！埃菲亚斯，快跑！”阿不思朝着埃菲亚斯拼命叫喊着，但躺在地上的室友显然连站起来都困难，更别说从这恐怖的杀人犯手底下逃脱了。他的这一举动，不但没能解救室友，反而让敌人重新注意到了他的存在。

　　凯厄斯嫌弃地看了一眼脚下那个黑不溜秋的人影，优雅地抬了下腿，就将那个人抛向了空中，在他刚刚开始下落的瞬间，凯厄斯的手就掐上了脖子。

　　死亡不过就是他动动手指的功夫。

　　一道闪电突然划破了长空，将黑暗的客厅照亮得如同白昼一般，阿不思和凯厄斯就在这明亮的瞬间看清了对方的脸。

　　这一次，阿不思的脸上没有泥污，凯厄斯的脸上也没有面具，他们全部的容貌都暴露在了彼此的眼睛里。

　　两人的身体几乎同一时间变得僵硬。

　　掐住脖子的手陡然松开了，阿不思就像个被剪断了线的傀儡娃娃摔到了地上。他睁大了双眼看着面前居高临下的少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刚刚看到的画面。

　　他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这一刻，但从来没有哪一次想过事情会是这样的。

　　窗外的暴风雨已经停了，黑暗的客厅中没有再出现任何动静，直到埃菲亚斯的另一声悲吟打破了沉默，凯厄斯才想起了这个角落里的猎物，他将视线从阿不思的身上转移开来，朝着埃菲亚斯走去。

　　“别。”阿不思牵住了凯厄斯的裤脚，他现在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别伤害他，求求你了，你冲我来吧……”

　　都是我的错，冲我来吧……

　　在听到了阿不思的哀求后，凯厄斯竟真的停下了脚步，他蹲下了身子，悄无声息却格外优雅，宛如一只慵懒而迷离的黑猫。

　　“沃尔图里一向不喜欢和别人讨价还价。”凯厄斯冰冷的手掌抚摸上了阿不思颤抖不住的脸庞，光滑似石膏，“不过我很愿意为你破一次例。”

　　“你跟我走，我就不杀这头小狼，怎么样？”凯厄斯拨开了阿不思脸上凌乱的红发，好让自己能更清楚地看到他的脸。他单薄而迷人的声音好像是在和阿不思商量，但阿不思知道自己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

　　“好。”阿不思撑住说完这句话后，终于痛得晕了过去。

　　凯厄斯却好像没注意到阿不思的昏迷一样，他抱起了躺在地上的少年，动作十分轻柔，好像他手里碰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捧沙，只要一用力就会散了一样。凯厄斯在夜色中笑了一下，他低下了头颅，血红色的双唇就这样吻上了阿不思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