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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10章 ...

  •   飞机落地时已经凌晨四点。沈鹿感受着熟悉的空气,一时间感慨万千,虽然离开仅仅一个多月,却彷佛过了一个世纪。
      沈鹿走在前面,吾米提抱着孩子跟在后面。
      到了出站口,沈鹿停下。“那我们就在这里分开吧,我直接去医院。”
      “我们送你去吧。”
      “不用了,这里我熟悉,你快带孩子去休息吧。”
      “他醒了看不见你,又该闹了。”吾米提拿出杀手锏,他没有说出口的话是,看她这个状态,他实在是不放心,也想看看她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时间太紧,沈鹿不在坚持。
      坐在出租车上,沈鹿难掩内心的紧张,她能听到自己心脏剧烈的跳动声。
      阿卜杜拉已经醒了,他睁着惺忪的睡眼,好奇地望着窗外,城市的夜晚灯光璀璨,马上临近国庆佳节,高楼大厦鳞次栉比,灯光秀让人目不暇接。

      沈鹿一行赶到医院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父亲在电话里指引她直接来到手术室门口。
      沈鹿在手术门口看见了父亲,他独自坐在手术室的门口,寂寥颓废,印象中她从没有看见过这样的父亲,他不修边幅,双目通红,头发凌乱。他是这个医院的副院长,一直以为都很注意自己的形象,在自己的工作单位他一直保持着体面,看来现在的情况真的很严重。

      “回来了。”看见沈鹿,他微微侧目,和她打了个招呼,他的目光停留在了那叔侄俩的身上。
      沈鹿不知道怎么介绍他们的关系,只说是自己的朋友。
      父亲没有追问,他继续目不转睛地望着手术室。沈鹿喉头发紧,她看见手术室的门上几个大字“手术已进行3个小时”。

      “已经报了三次病危了。”父亲喃喃道,“前面都撑了过去,现在你回来了,我相信你小姨她不会有事的。”
      “小…她究竟是什么病?”沈鹿暑假回家时,家里的战争已经打响,那时小姨已经住了院,母亲禁止她到医院去看她,小姨更是成了家里及其避讳的人,沈鹿只知道小姨生了病,却从不知道如此严重。即使知道她得了癌症,沈鹿也自私地不想回来看她,侥幸地觉得没有那么严重。
      “骨癌。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晚期了,她应该提前知道,却一直瞒着我。”父亲浑浊的眼睛里蓄满了泪,“鹿儿,你不要恨她,是我,是我对不起你们所有人,如果我一开始就负起责任,就不会耽误了她一辈子,到头来又伤害了你和你母亲。”

      沈鹿摇摇头,她现在不想理会他们之间的是是非非,她只关心里面的那个女人,那个将她一手拉扯大的女人。

      “沈鹿!”楼道里一个尖锐的女声,沈鹿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自己的母亲。反而吾米提和阿卜杜拉皱着眉头看着她。
      陆秀荣穿着一件大红色的风衣,看的出来的脸经过精心的修饰,却还是难掩疲惫。
      “你回来干什么,谁让你回来的,我不是说过吗,不许你来看她,不许你和他们来往,你也要和他们一起背叛我吗?”卢秀荣冲到沈鹿的面前,对着沈鹿一阵抢白。她的言语尖利,表情狰狞,她当了一辈子的老师,现在简直是把沈鹿当成了她最不听话的学生。

      吾米提已经站了起来,时刻准备上前护住沈鹿。
      “妈,”沈鹿疲惫地开口,吾米提听到沈鹿开口叫那个女人“妈”,他皱了皱眉头,坐了下来。
      “你别叫我妈,我没有你这种吃里扒外的女儿。”陆秀荣并不领情。
      “我们回家再说好吗?现在小姨她正在手术,我们都等一等好吗?”

      “啊—”陆秀荣忽然大叫一声,她站在沈鹿的面前大叫道,“你竟然还叫她小姨,你竟然还叫她小姨!她是个什么东西,忘恩负义,我恨不得她死在手术台上。”她说着用手指着沈标和沈鹿,“你,还有你,你们全部人都不是好东西。哎呦!”陆秀荣忽然大叫了一声。

      被大家忽视的阿卜杜拉竟是忽然冲过来用头狠狠地顶了一下陆秀荣的肚子,陆秀荣被他顶的向后踉跄了好几步,一下子坐在了地上。小家伙听不懂华语,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老师的母亲,只看见她手舞足蹈,面带凶相,孩子的认知里觉得这个女人随时要打自己的老师。
      “这是哪来的野孩子!”陆秀荣反应过来时,阿卜杜拉已经被吾米提护在了身后。
      沈鹿急忙起身扶起陆秀荣,“这是我的朋友和他的侄子。”
      “你看看,你看看,你一天到晚的教的什么朋友,养的什么野孩子。”

      沈鹿看吾米提瞬间皱起了眉头,她拜托地看向他。吾米提叹了口气,准备带着孩子先离开,他已经安全地把沈鹿送到了医院,看来的她家里的事情很是复杂,他不大方便参与。
      “你们在干什么,不知道这是医院嘛!”楼层的护士过来呵斥道。“沈…沈院长…”她看见坐在一边的沈标之后,声音变小,有些为难。

      “手术中”的灯灭了。沈标倏地站了起来,站的太猛,他的身体摇晃了一下。沈鹿想伸手扶他一下,他却已经直直的冲到了手术室的门口。
      手术室的门从里面打开,医生和护士先走了出来。
      “怎么样,李医生。”沈标颤抖着声音询问。
      “沈院长,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医生摘下口罩,低着头道歉。

      沈鹿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什么意思?”她模糊地看见吾米提已经双手架住了沈标。
      陆秀荣拉着医生一直在问,“她死了吗?她是死了吗?”
      医生不知怎么回答,只是点头,“人马上推出来了,你们可以道别了。”
      陆秀霜被两个护士推了出来,沈标挣脱开吾米提的搀扶,跌跌撞撞地扑在了陆秀霜的身边。

      “霜儿,”沈标轻声呼唤他,陆秀霜双目紧闭,双颊深陷,已经没有了丝毫的生气,“霜儿—”沈标哀嚎。
      沈鹿的双腿仿佛灌了铅一般,她想上前去握握她的手,在抚摸下她的脸,却始终抬不动脚。她想起最后一次见她,还是去年寒假,那时刚过完春节,她就要离开家去学校做社会实践,她撒娇地对她抱怨,她却说,“小懒蛋,长这么大了却还爱和小姨撒娇。”那时候,她是否已经知道生了病。

      沈标埋在陆秀霜的身边痛哭,哀痛声传遍了整个医院。
      吾米提将孩子抱在怀里,一只手捂着他的眼睛。
      陆秀荣站在一边面无表情,她喃喃道,“死了,死了…”
      沈标突然抬头,怒视着陆秀荣,“你满意了吗?这下你满意了吗?”
      陆秀荣张张嘴,似乎是想解释什么。

      “咔嚓”“咔嚓”快门加着闪光灯,对着几人一阵狂轰乱炸。
      几个记者竟是扛着摄像器材冲了上来。
      “沈院长,请问去世的是您的情人吗?”
      “请问你们是因为她才离的婚吗?”
      “现在她去世了,你会和太太会复婚吗?”
      “请问这是您的女儿和女婿吗?”
      “沈小姐,您对您的父亲和母亲离婚,另娶您的小姨是什么看法呢?”
      ……
      记者们七嘴八舌,问什么的都有。愤怒已经充满了沈鹿的内心。
      直到一个记者将摄像机对准了陆秀霜的脸,沈标像一只发怒的狮子,他大吼,“滚—谁让你们来的,全部给我滚。”
      长枪大炮瞬间对准了沈标发怒的脸。

      “哇—”阿卜杜拉没有见过这种仗势,竟是被吓得大哭出声。
      沈鹿觉得自己被人扯了一下胳膊,她被抽离了灵魂似的被吾米提拉到旁边的长椅上坐下,阿卜杜拉被安置在她的旁边。

      沈鹿看见吾米提脱掉了自己的外衣,盖在了阿卜杜拉的头上。他一步一步地走向那些叽叽喳喳的记者。沈鹿的大脑已经无法思考,她仿佛看电影一样着吾米提一个一个得将那些记者撂倒,夺下了他们的设备,走廊里瞬间响起了“哎呦,哎呦”的叫声混着心疼设备的叫骂声。

      “老师,老师。”沈鹿低头看见一只小手悄悄地扯着自己的衣角,小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偷偷地掀开了衣服。看见沈鹿看他,急忙用手示意沈鹿,大大的眼睛滴溜溜着注视着一个角落,他的小手指的方向,一个黑影悄悄地溜走了。

      终于,面面相觑的医生和护士反应了过来,他们叫来了医院的保安,制止了这一场闹剧。沈家人没有人有力气去质问医院,为什么医院里能进来这么多的记者。当保安试图控制吾米提的时候,沈标抬手示意放了他。
      当所有人都被清理走时,沈标难得给了陆秀荣一个眼神,“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陆秀荣摇头,“这次真的不是我。”
      沈标厌恶转过头去,跟着护士一起推着陆秀霜离开了。

      卢秀荣看着沈标离开,急忙拉着沈鹿说,“真的不是我,”
      上一次,陆秀荣已经鱼死网破地自爆了家里的丑事,沈鹿知道她只是一个丢了丈夫的可怜的女人。这一次的记者,沈鹿虽然也许真的不是她找来的,但是也是来追踪报道这一场闹剧的。
      “妈,咱们回家吧。”沈鹿馋着卢秀荣,向着走廊出口的方向走去。走着走着,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停了下来,“谢谢你们,你快带孩子去休息吧。”
      吾米提看着她瘦小的身体一步一步走向走廊的尽头,走得很慢却走的很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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