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酒别边庭》元苡成昔

12、输赢

　　我们争来论去，韦世铮却是谁的帐也不买，挥挥手喊道：“好了好了，青玄，你先带他们厢房休息，再看看其他人画好了没，画好了，一并送过来。我都看看。”

　　“是，爹。”韦青玄答应一声，伸手向我们让道：“诸位随我来。”

　　我和九月谁也没讨到便宜，互相交换了一记白眼，跟着韦青玄出了门。韦府忒大，厢房在韦府东北角，沿着走廊走了一阵还没走到厢房，九月东一句西一句说个没完，半路忽然停下，转回头提议道：“我看干等着实在没意思，我们正好四个人，不如一起来……”他眨眨眼，手掌朝下划拉了一个圈。

　　我没看懂，问道：“来什么？”

　　九月瞪了我一眼：“这都不懂，马吊啊！”

　　“不会。”我干脆地回绝他。

　　“什么？”九月吃惊地怪叫了起来，对祝青说道：“师父，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行走江湖哪能不会打马吊呢？阿玄你说对不对。”

　　韦青玄摇头晃脑地笑道：“正是正是，君子当广学而博闻，不过我倒不知道你除了吃喝嫖赌，画画也挺有一手。”

　　“哪里哪里。”九月连连自谦，“我那是画着玩的，和我师父可不能比。”

　　这人还真会登鼻子上脸，我不屑地“哼”了一声。韦少爷瞧了瞧我，又看了看祝青，打趣九月道：“你在外头胡乱拜师，当心你师父逐你出师门。”

　　“他才巴不得我少去烦他，再说怎么能算是胡乱拜师，对吧，师父，小师弟？”九月嘻嘻笑道，转向我和祝青。

　　我甚是恼火：“哼，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是他徒弟了？”

　　“你不是他徒弟是什么？你难道还想我叫你师叔？”九月挑眉看着我，见我不悦，又换了口气，笑道：“来吧来吧，我教你们啊，很容易学的。”

　　我瞥了祝青一眼，见他云淡风轻的样子，想来是毫无兴趣，再看看九月满脸的谄笑期待，登时摆起谱说道：“小爷我没兴趣。”

　　“真没兴趣？”九月有点失望，不甘心掰着手指继续怂恿：“除了马吊还有别的啊，牌九啊，掷色子啊，都很好玩的，一点兴趣没有？”

　　我其实甚是心动，偏昂着头故作不屑状。

　　祝青微微笑道：“你想玩就玩，高兴就好。”

　　“既然祝青开了口，那小爷就卖你个面子。”我斜了九月一眼，说得冠冕堂皇。

　　到了地方，韦青玄很大方地贡献出各种道具，我与九月围着桌子把各种玩法几乎都玩了个遍，除了马吊。祝青在打坐，韦青玄又要招呼其他人，只有我和九月两个，玩些猜拳掷色子什么的，初学时几乎都是我赢，多玩了几把又变成他胜，反复了几次，九月渐渐觉得无趣，说道：“有赌无注，不够痛快，不如加点筹码？”

　　“谁怕谁啊。”我甩出一锭银子搁桌面上，反正输了不算我的，赢了算我的。

　　九月叫了一声好，弯弯眼笑道：“我可没那么多银子，不如输了喝酒？”

　　我摇摇头：“那不成，醉了还得抬你，小爷可没这功夫。”

　　“哪里……”九月贼兮兮凑过来说道：“不是我吹，我还真没醉过。嘿嘿，莫不是你不能喝？”

　　我一梗脖子强说道：“哼，你也不打听打听，小爷我生下来就在酒缸里泡大的，我是怕你误事。”

　　“也是，你要是醉了，老爷子那误事。”九月自作主张说道：“这样吧，我输了呢，我就教你一招武功，你输了呢，嘿嘿……”九月看了看正在床上打坐的祝青，说道，“你输了就喊我一声师兄，如何？”

　　“这算什么，不公平。”我把头扭向窗外，红梅正开，暗香随风入室，看韦老头一副木头样子，竟也知道种花。

　　“这怎么会不公平。”九月一副很吃亏的表情说道：“我教你武功唉，多少人想学都学不到……你要觉得不公平，那也成，我输了，我叫你一声师兄，这样公平了吧。”

　　“稀罕。”我冷哼一声，说来说去，占便宜的还不都是他。

　　“那算了。”九月说着开始收摊子，“唉，我也不跟没胆量的人赌。”

　　“慢着……”我伸手拦住他的动作，他分明用的激将法，我却偏往虎山行，“要赌赌大的，一把定输赢，你赢了，我叫你师兄，我赢了，你武功全部教我。”

　　祝青闻言忽然睁眼向我看来，我头皮发麻，横下一条心，抬起一条腿重重往椅子一踏，冲九月喊道：“怎么样，敢不敢？”

　　九月愣愣看我，问：“叫多久？”

　　“你说多久就多久。但是，我叫你师兄，跟他没关系，你别多想。”我指着祝青。

　　“啊——这样啊……”九月说着瞄瞄祝青，转转眼珠子又看看我，摩挲着下巴思索着说道：“你叫我师兄，也跟我师父没关系，你也别多想。”

　　“嘿，我还真不愿意多想。废话少说，赌不赌？”我站起身把椅子踢到一边。

　　九月跟着站起身，把椅子踢到一边，双手撑在桌上说道：“赌！为什么不赌！”

　　“好！”

　　“怎么赌，你挑。”

　　我暗自思量，论掷色子，自己绝不是他对手，猜拳，九月的经验也比我丰富，怎么个赌法？我想了想，从盘里拿了三个茶杯一一倒扣在桌面上，指着那杯子对九月说道：“我各放一个色子进去，你猜猜哪个杯子里头点数最大。”

　　九月低头想了想，盯着我说道：“行，一人一轮，谁先猜着了算谁赢。”

　　“男子汉大丈夫。”

　　“一言九鼎。”我与他击掌为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