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向问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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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他这般脸色她是会缩回头当鹌鹑。
但今日杨莲亭不在，紫炎一个婢女毫无重量，她便只能继续看着他。
女孩没有焦点的眼睛难得有些炽热，像是冰天雪地里燃起一点点的火星。
这确实是很容易让人心软的一双眼睛，相比于单纯和娇气的孩子，无助和绝望更让人心生怜爱，尤其对于年长的男性而言。
他们都十足地愿意施舍疼爱给这种没有威胁而需要保护的人，来满足自己膨胀的虚荣感。
但东方不败却不是。他每次看见，不是保护欲而是恶意满满的伤害欲。把任我行叫走已然是很给面子了，大小姐的身份一个护法都压不过便是没有用的废物。
一同之前掐她脖子，东方突然笑了笑，俯身弹了下她的脑门，凉飕飕道：“莹莹，和向护法好好玩。”声音满是对小辈的关爱，但眼底却透着一丝幸灾乐祸。
任我行在场，这一弹并不重，但他的指尖却很凉，最后从额头凉进脑子。江玉嬿垂下眼，不再看他。他是真讨厌她，并不想拉她一把，让这种人心软似乎是痴人说梦。
袖口的紫纱被手指捏来捏去，最后皱巴得不成样子。
任我行又叮咛了几句“不要伤着自己”等等，两人就大步离去。
箭台在主殿后面，隔着长长的一条小道。那是专门给任莹莹练武和玩耍的地方，最西边立着箭靶，东边是一路梅花桩，四周还摆着十几个大水缸。
向问天确实是一个很聪敏的人，江玉嬿走得慢，他一路上却都跟在她身后半步处，无论从男女、叔侄、主仆哪个角度看都十分恰当。
到了箭台他让她在原地等一会，去箱子里拿了一根普通的鞭子，又折回来：“新鞭子有些不好控制，小姐先甩着熟悉下鞭子，再打上月属下教的鞭法吧。”
他声音不凶悍也不阴沉，清朗如江风，颇有些武林正派的磊落和坦荡。说完就退到几步远处，留下空地给江玉嬿练习。
鞭子还是冷冰冰的，她摸了摸上面的骨节，仔细数数一共有四十九节，都是十分细短的节，像是瓷做的，但又似乎坚硬很多。
她并不不讨厌鞭子，只是这些天，谁也没说过让她练鞭子的事，也没有提过向问天这个人，所有人都只说要骗过任我行。此时便不得不烦躁起来，迁怒手上的死物。
她觉得这人像是比任我行还要了解任莹莹。鞭法的事，他许是诳她的。但也可能确实教了而东方的人不知道。
总之，很是令人讨厌。
片刻后，女孩手中的鞭子猝然甩了出去。力道从鞭柄传至鞭尾，弧度在骨节上一寸寸延伸着。
甩鞭人漫不经心，力气又小，莹白的鞭子只徐徐在空中晃出道虚影。几乎是可以预料到的轻响，但最后的响声却十分大，似是人的骨头被嘭地炸开了。
女孩被惊得恍恍愣住。
远处，向问天一直瞧着前方女孩的动作。只是甩一下鞭子，看不出什么。
但几乎从一见面那刻起，一股子不适就萦绕在他心头久久不去。
今日小姐格外地安静。
他目光细细扫在女孩脸上，她一直低着头，两侧头发垂向前，向问天只能看见她下半张脸，颔下的红痣很是清晰。
他眉头又不自觉地又皱起来。
男子的视线像要在她身上戳两个洞。江玉嬿从鞭声中回过神来，就感受到这股被盯上的不舒服。
她转过身来，向问天确实是在望着她，神情并不友好。
见她看过来，向问天讪讪移开眼，转而吩咐一旁的紫炎：“扶小姐上梅花桩。”无论无辜与否，她今日是要上去的。她是副教主找回来的，难免不让人往更深处想。
东方不败一向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
紫炎只是一个婢女，无法违抗护法的命令，只得走过来将江玉嬿抱上梅花桩。梅花桩很高，差不过到江玉嬿的腰部，直到她站稳，紫炎才缓缓松手。
“要不要我去找副教主？”她在江玉嬿耳侧低声问道，小姑娘确实是不会武功的，不说鞭子，梅花桩都迈不了。
江玉嬿没说话。东方似乎就想看自己受罪，怎么会来呢？就算她被揭穿，他也该是来灭口的。杨莲亭不在，她只得自己解决。
向问天见紫炎还站在那儿，有些不耐烦了，正色道：“退下，你杵在那儿，小姐怎么练鞭子。”话很是严厉，江玉嬿身边最后的人也离开。
冷风疾吹而过，额角的碎发被吹得扬起，眼睛痛得眯起来。江玉嬿瞧着那些木桩，第一次有些真正的手足无措。
梅花桩各个桩距离有点远，像是要跳着过去的。但她没练过武，跳过去多半是踩空，若是幸运踩中下一刻也是重心不稳，摔倒在地。
他似乎并不仅仅是试探自己，还想以一种很难堪近乎羞辱的方式拆穿她。
很久很久，疑惑已然转为肯定，莹莹从来没在梅花桩上胆怯过。
向问天面色沉下来，缓缓道：“小姐要是忘了鞭法，就下来吧，教主和副教主也该聊完了。”
对面正气浩然的男子正以一种冰冷而厌恶的眼神地望着她，像在看一种极其恶心的东西。
向问天抬脚一步步向前走去。
桩上的女孩没有动作，还是静静地站立着，面无表情，瘦小的人被风吹着似乎随时都能掉下来。
他便也不急着，慢慢走到桩前。
“你自己下来，还是我拉你下来。”他语气算不上好。
静了会，见她还是不动，便站上去想将她拉下来。
然而，一脚刚刚踩上木桩，那紫色的身影已经跳过一个梅花桩，直直向左边倒去。
下一瞬就是“扑通”的落水声。
她跳进了旁边的水缸。
江玉嬿想了很久。
再是自己的责任，被揭穿于东方而言都不是什么好事。
东方的狠心，她很确定，虽然可能会迁怒她，但向问天应该是会死的。而且任莹莹出了事，任我行也不会放过他。
她一点也不想卑躬屈膝地说着自己的苦衷让他放自己一马，那一瞬间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怨气满满的念头：让向问天去死吧。
那种眼神，实在是让人讨厌。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向问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