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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生气要你哄 ...

  •   薛晨星一脸茫然,莫名其妙道:“我叫他……阵八方啊。”
      程熙不可置信,语气里难得地带上了些许咬牙切齿的意思,“他不是叫小方吗?!”
      “小方的方就是阵八方的方啊!”薛晨星一手叉腰,一手指向小方,“他是个孤儿,从小被训学武,稍微长大一点就给人当了保镖,没有名字,很可怜的。四殿下为他取了自己钟爱的侠客之名,觉得镇纸的镇做不得姓氏,便改为出阵的阵。”双臂抱起喃喃嘀咕,“不对,出阵的阵能做姓吗?”

      程熙崩溃地晃了一下,道:“我上次问你,你怎么不说?!”
      薛晨星一脸无辜,“你问我镇八方侠,没问我阵八方啊!”一瞥程熙这身打扮,再瞧一旁挨着坐、双双张嘴迷茫的夏焉和小方,脑中一亮,陡然反应过来,顿时无比懊恼地以拳敲腿,痛心疾首地“唉”了一声。

      他本以为程熙是偶然听说了话本人物,觉得好奇才问的,现在看来其实是……
      啧啧啧。
      堂堂丞相公子,天之骄子,翩翩君子,这般站在晚风月色中,怪惨兮兮的。

      然程熙终归是君子,纵然震惊错愕心如刀绞,仍是硬生生忍了下来,收敛神情克制语气控制身体,努力平静道:“我已吃好,先失陪了。”
      转身毫不回头地进房。

      剩下三人面面相觑,小方一脸歉疚,说:“殿下,我以为你告诉过程大公子我的全名。”
      夏焉呆呆坐着,说:“我还以为你自己说过呢。”

      清幽小院里,暖锅烧烤以热闹开始,寂寥结束。
      小方与薛晨星收拾桌面,夏焉想帮忙,却被三令五申不得插手,只得在周围转悠。
      收拾停当,小方和薛晨星各去挑房间住,夏焉没睡意,心情更有点低落,便独自坐在廊下发呆。
      不多时程熙出来了,换回了白袍锦衣,刮净了胡茬,头发重新梳平滑,手上拎着一大坛酒,略有意外地淡淡瞧了眼夏焉,脚下不停,一路走到院里石桌边,坐下拆开酒封,自斟自饮。

      夏焉抱着廊柱,探头小心观察——
      即便借酒消愁,堂堂程大公子也脊背挺直,两条长腿稳稳踩在地上,优雅得不得了,衬着幽美月色、清爽晚风与精巧小院,实在是美如英、绝如画。

      可他毕竟是借酒消愁,喝得很快,还很猛,夏焉心中便有点难受。

      其实他一早就瞧出程熙说没读过镇八方侠的故事是假的了,若没读过,怎么可能装扮得如此一致。他想一定是因为程熙也喜欢镇八方侠,又傻乎乎地怕被旁人发现他读闲书丢脸,这才否认。所以中午的时候,他就不停地说起镇八方侠的事,还让程熙效仿,心想这样既能满足自己,程熙也会很开心,同时又不伤他的面子,谁知道结果……

      哎,是因为与小方撞了,所以他不高兴?
      不,程熙不是小肚鸡肠的人,那……

      是了,程熙一定是太喜欢镇八方侠了,比自己还要喜欢许多的那种!所以无法容忍旁人乱用镇八方侠的名字,而且比起小方,他一定更讨厌自作主张随意取名的自己!
      一定是!

      想通了这点,夏焉一下就理解了程熙,看着他一碗接一碗地喝,很是担心,便鼓足勇气跑过去,认真地说:“你别喝了。”
      程熙抬眼看了他一下,没理会。
      夏焉又说:“你明天还要教我骑射。”
      程熙低下头,又喝了一口,道:“并无影响。”

      夏焉见劝不动,索性换了策略道:“剩下的酒留下,我要喝。”想了想加了一句,“命令。”
      这两个字成功地让程熙挑了下眉,酒意上头,他露出些许烦躁的神色,口不择言道:“你一个姑娘家,饮什么酒。”
      “程熙!”夏焉跳脚。
      程熙神情复杂地看他片刻,突然躲开目光,抱起酒坛,仰头,赌气一般将剩下的酒全喝掉了。
      夏焉:“…………”
      怎么越劝还越来劲了?!

      程熙放下酒坛,发出“咚”地一声,手背一揩唇角,起身往别处走,一副谁都不想理会的模样。
      夏焉独自站着气鼓鼓,觉得自己好心被当作了驴肝肺,烦躁起来,正想踢一会儿石桌,突听身后脚步一顿,接着“哐”一声剧烈闷响!他立刻回头,大惊失色——
      程熙晕了,整个人向前趴在水井沿上!

      不是酒量很好吗?!不是吨吨吨十分潇洒吗?!怎么还没走两步就倒了?!不能喝就别装豪侠啊!

      夏焉冲上去,心想还好晕得早,稍微再晚些就该跳井救他了,哎。

      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焦急而笨拙地围着程熙绕了几圈,夏焉拉过他的胳膊,将他背在肩上,躬下腰憋红脸努力挪步,仿佛一株被狂风暴雨摧残得折了腰的白芍药,他崩溃道:“好沉吶……动不动就晕倒,干嘛要长这么高!”
      程熙闭着眼睛趴在夏焉瘦弱的肩膀上,两条长腿无助地拖着,承受了批评却毫无还口之力,大只而可怜。

      屋里,小方和薛晨星推开一点窗户缝。
      小方有些担心,低声说:“去帮忙吧。”
      薛晨星爽朗说:“不用,苦要自己受,福才能自己享。而且你看,四殿下压根儿没喊我们,说明他下意识里就想自己做。”
      小方仍有疑惑,薛晨星好哥们儿地搂住他的肩,信誓旦旦道:“听我的,错不了。”
      小方浑身一僵,脸再次红了。

      夏焉哼哧哼哧,费劲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程熙拖回房。扔到床上,脱了外袍和鞋袜,担心酒后着凉,没敢给他沐浴,只打来温水,擦了擦他的头脸和手脚,最后盖上被子。
      程熙摔倒时磕到了额头,额角有一块青,他便找出伤药膏涂上去,又认真地吹了吹。

      正准备走,程熙突然烦躁地动了起来,一会儿左边扭扭一会儿右边扭扭,途中胡乱拉住了夏焉的胳膊,似是抓到了梦中的什么人,立刻急切地依偎上来,眉头和嘴巴轻轻一动,开始说胡话——

      “爹爹……”
      夏焉一怔。
      “爹爹,孩儿……听话。”

      许是梦到了小时候,大只的程大公子突然变得乖巧可怜,夏焉觉得有趣,决定再看守他一会儿,便坐在床边,安抚地摸摸他的脑顶,不自觉地想起他另一次酒醉,也是他俩至今为止靠得最近、最为旖旎的一段经历。

      那是一个初春之夜,程熙外出应酬,回来晚了,还喝多了,满面红润,走路摇摇晃晃,话都说不清楚。
      他迎上去,如此刻般将人剥得只剩中衣,安置在床上打水擦脸。

      程熙靠在床头,尚有三分清醒,但更多的则是醉酒后的焦灼和大胆,趁着擦手突然反握住他的手,猛地一拉,将他拽到怀里,再稳稳搂住腰身,道:“夫人今日真好看。”
      深夜,他穿着贴身的中衣和衬裙,心中紧张,微微挣扎。

      往日,但凡他有一点不愿,哪怕只是迟疑,程熙都会宽容懂事地退开,但今日不同,酒醉的程熙逆着他的挣扎,额头抵过来,在淡淡酒气与馨香中含混道:“夫人,陪我一会儿好么?”
      身体接触,他感到了程熙的变化,登时一僵。
      程熙立刻道:“夫人莫怕,我答应过夫人,只要夫人不愿,我绝不会……”
      沉沉呼吸,程熙数次想要亲吻,最终却都拼命忍了下来,但仍是坚持不放手,渐渐便有些难耐得崩溃了。

      他看在眼里,紧张的同时,更多的是羞愧:他凭什么让程熙一边忍受这样的煎熬,一边在平日里坚持着大度的微笑?
      “程熙……”他发着抖难过地说,“对不起……”
      程熙伸手抚上他乌发厚实的后脑,贴着他的脖颈低喃:“夫人无需道歉,是我心甘情愿。如果、如果夫人觉得可以……”

      酒意湮灭了残存的理智,深夜卧房跳动的灯火拨动了二人的心弦,程熙牵着他的手轻轻按住自己,吸气道:“只是这般,可以么?”
      他的心狂跳,手不断颤抖,但最终没有挪开。

      红帐落下一半,鸾凤翔云雕花床畔,他侧趴在程熙怀里,感受着那强烈的心跳、急促的呼吸与喷薄的热情,听着程熙在朦胧之中,贴着耳垂一遍遍地轻声唤他。

      翌日醒时程熙已经不见了,他穿好衣裳,欲传人备水洗漱,不料刚一开门,就见程熙衣衫端整,单膝跪在院里。

      “昨夜酒醉,胡作非为,惊吓了夫人,请夫人重重罚我!我绝不再犯!”

      他腰背挺直身条漂亮,微低的眼眸饱含着认真执着与殷切愧色。夏焉还记得,当时庭院里,一丛迎春花开得正好。

      别院卧房,夏焉瞧着老实睡去的程熙,终于如愿以偿地点了两下他的鼻尖,一边心想以他这般严于律己,平时那种事大概根本不屑于做,一边下意识问:“你那时究竟跪了多久?”

      吹了灯,夏焉起身回房,孤男寡男的黑暗中,背后突然传来风响,紧接着,熟悉的声音冷冷道:“什么?什么跪了多久?”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生气要你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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