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清歌动九城》沧笙踏歌

9、第8章

　　“妈，这周末同学要一起去郊游。”少年放下碗筷却没有如以往一般起身离开饭桌，手指在桌子底下和衣角较劲，努力了半天才从嘴角挤出一句话，紧紧盯着眼前的年轻妇人，“我可以一起去吗？”
　　“同学？”同少年如出一辙的漂亮眉眼微微拧起，轻轻放下手中的筷子，似乎是在思索少年提出的问题，“都有谁去？是学校的活动吗？去哪儿？”
　　“不是学校的活动，就徐嘉楠生日，还有江棋和林渺几个，去云景山。”
　　“徐嘉楠，是徐家那个小儿子？”妇人眉间的皱纹在听见某个关键字眼的时候加深了几分，徐家这个小儿子可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身份，别人家的家事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徐嘉楠这个小孩儿给人的印象倒是不错，温和有礼，学习成绩也可圈可点，“倒是个不错的孩子，但毕竟...”
　　“妈！”少年匆匆打断了母亲接下来的话，徐嘉楠的出身总被人诟病，当年那件事闹的满城风雨的，但徐嘉楠是个很好的人，学生时期成绩大过天，景城国际从小学开始除去学习成绩还有诸多的文体要求，徐嘉楠初中才被塞进来，万幸各方面一直都是佼佼者，当面被人指指点点的情况倒是不会有，背地里嚼舌根的不在少数，“他...他挺好的。”
　　“是挺好的。”妇人顿了顿，初中的小孩子，算了，“你自己注意点儿。”
　　“谢谢妈！”少年以为还得再多说点什么，没想到应允来的如此之快，自己母亲十分在意成绩，是不是感谢徐嘉楠逆天的好成绩给自己带来的便利。
　　“这周末不是有个竞赛？”妇人拿出手机翻了翻，方才舒展的眉头复又拧起。
　　“...竞赛？！”少年错愕抬头。
　　“全球青少年物理竞赛，这么重要的事都能忘？最近是不是玩心太重了。”杏眼蕴了几分怒气，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少年，对少年的错愕十分不满。
　　“没..没忘。”少年嘟囔着低下了头，肉眼可见的情绪低落淹没了眉眼。
　　“这么想去？又不是没去过，小时候带你去好多回。”妇人心软了软，到底还是自己的孩子，“以后有的是机会。”
　　“想，很喜欢。”少年抬起头时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淡漠，“我会好好准备不让您失望的。”
　　很喜欢，喜欢天空和山。
　　“曲一城，我先送董清歌去上学，你路上小心。”许念安牵着小团子，站在院门口对着曲一城挥了挥手，又低头对小团子说，“来，跟哥哥说再见。”
　　小团子不知道想到什么，一把送开许念安的手，蹬着小细腿儿朝曲一城小跑，朝曲一城招了招手，曲一城纵容地弯下了腰。
　　许念安觉得自己的人生可能是被重构了一番，自己捡来养了五年的董清歌，第二年了才接受和陌生人拉手，第三年才接受陌生人的拥抱，就这么个小东西居然！捧着小仙子那精致的脸！吧唧！亲了一口！！！小仙子居然！也亲了亲小东西的额头！！！
　　“......”许念安神色复杂地看着跑回自己身边小脸通红的小东西，不肖子孙，胆大包天，那可是小仙子。三番五次地食人间烟火，吃多了仙气儿会不会消失呢？可是好像又不对，昨晚太过于震惊以至于没有仔细品味，小仙子做饭的时候也很小仙子，可能仙子不论做什么都会是仙子。
　　“许念安，漂亮哥哥家里好漂亮！”耳尖恢复正常颜色后又开始叽叽喳喳，“早晨起来那个山很绿，太阳很红，天空很蓝，鸟啼很动听，一切都很美！”
　　“哟！还出口成章了呢？”许念安笑了下，别说，最后那句话像是写了个情诗。
　　早晨起来，
　　山很绿，
　　太阳很红，
　　天空很蓝，
　　鸟啼很动听，
　　一切都很美，
　　尤其是身边的你。
　　许念安自己强行加上一句之后咂摸了一下，怎么这么像是一首情诗，本来是一首温柔的风景诗篇呢？小诗人还挺酸不拉唧的，比起日漫的月色很美也不差几分。甩了甩头，良心开始谴责自己：董清歌才多大，小孩子懂什么，我为什么非要这么多戏。
　　“漂亮哥哥就给我推开门，我就跑出去了，阳台上看风景就很舒服！而且漂亮哥哥的屋子好香的！”小诗人把自己给说兴奋了，三步一小蹦两步一大蹦的，跳跳虎是不是就这样儿，跟屁股后头安个弹簧就能倾情出演真人版□□熊的好朋友了。
　　上了一天课大都昏昏沉沉，只有窗边的小仙子依旧仙气飘飘地发呆，倒数第二节课的时候小糯米团子熟练地溜进教室，攀上了曲一城的大腿，对着小仙子的脸吧唧一口，然后一脸期待地看着曲一城。曲一城愣了愣，小糯米团子这是开启了什么奇怪的开关，自打早上亲了一口之后说拜拜要亲一口，见了面要亲一口，曲一城从善如流地给了小团子一口，小团子心满意足地开始听课。
　　是语文课，小团子的眉头挤得死紧，苦大仇深的模样让曲一城确认他不是很擅长语文，判断不出来是听懂了没有，但一定听得很费劲。
　　“逮奉圣朝，沐浴清化。前太守臣逵察臣孝廉，后刺史臣荣举臣秀才。臣以供养无主，辞不赴命。诏书特下，拜臣郎中，寻蒙国恩，除臣洗马。猥以微贱，当侍东宫，非臣陨首所能上报.....”
　　“这一段是说呢，到了晋朝建立，作者蒙受着清明的政治教化先前有名叫逵的太守，察举臣为孝廉后来又有名叫荣的刺史推举作者为优秀人才。作者因为供奉赡养祖母的事无人承担，辞谢不接受任命...大家把翻译先记一下，记好了，一字一句都不能错，考试要考的。”
　　“....”曲一城无语地看了一眼讲台上的任课老师，这年头还有这么讲课的老师呢？真不能怪学生成绩不好，这就是再愿意学也学不出来个所以然啊，转过头又看了一眼小糯米团子，奋笔疾书的小糯米团子。皱了皱眉，指尖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大腿。
　　糯米团子疑惑地转过头，曲一城又是一愣，回过味儿来乐了半天，小团子跟自己腿上坐着呢，这会儿点的大腿可不是自己的大腿，是团子腿儿。小孩儿这么学下去得浪费了，“别抄了，这样学不...不适合你。”
　　糯米团子一听就放下笔，曲一城乐了，小孩儿怎么就这么乖呢。低头从桌子兜儿里摸出来一沓卷子，从里头抽出来一张放到桌子上，手机搁桌兜儿里打开闹钟，“你把这张卷子做了，我给你计时。”
　　糯米团子疑惑地拿起卷子扫了扫，抬头一栏赫然印着“景城国际一高保送班高二期中考试B卷数学”，是一个不认识的学校，不过漂亮哥哥让自己做这张试卷一定有他的道理，拿起笔开始做题。
　　从小糯米团子提笔开始曲一城就掐了表，规定考试时间是两个小时，正好今天下午要上四节课，最后两节是连堂语文，曲一城饶有兴味地看小团子答题。当初收拾行李的时候书和卷子全带上了，说不上来为什么，只是觉得不拿心里不舒服。卷子不会简单，自己原先班级的学生都是已经拿到心仪大学的保送资格，出的卷子大多往竞赛题靠拢，为的是拿更多竞赛奖项为自己作保障，有想着出国申请藤校的，也有想入学保双学位的，高二的卷子最后两道大题会夹杂一些大学高等数学的内容。
　　小团子做题很有意思，选择题填空题扫一眼能心算的就填上，优先做几何题，最后两道大题曲一城之前看过，就是自己做也是要花上十来分钟的，一共三种解法，小团子大概只能做完第一个小问。小团子不负所望，答完第一个小问就开始苦大仇深，“pia”曲一城觉得自己脸上挨了响亮的一巴掌，小团子三分钟不到拿起笔开始答第二个小问。
　　要不是上着课呢曲一城这会儿就该喊一声卧槽了，用徐嘉楠的话说，“出题老师永远也超不了曲神的纲。”
　　小团子答第二问第三问一共花了二十五分钟，步骤完整没有错漏，答得很漂亮。可是这样会得不偿失，在考试里准确率和速度都是致命的，哪怕拿了两道大题满分，其他部分因为赶时间而失去准确率也是毫无意义的。
　　“pia！Pia！”又是两个响亮的耳刮子往脸上招呼，曲一城看着小团子算剩余题目的速度觉得自己真是孤陋寡闻，小团子可能真的只是比较喜欢几何题叭。
　　“今天...”下课铃已经敲过了十五分钟，讲台上的“考试必备”老师才意犹未尽地放过即将手抽筋的芸芸众生，前桌女生转过头想跟曲一城说今天轮到他们仨值日，看见糯米团子奋笔疾书的样子硬生生把后面半句咽了回去。
　　曲一城听见声音抬起头，竖起食指放到嘴前示意小姑娘先别出声，又指了指怀里的小孩儿，见小姑娘拼命点头，又想到人刚刚好像想跟自己说什么，用嘴型问了句，“怎么了？”
　　“今天轮到我们值日。”小姑娘还挺好玩儿，怕吵着写卷子的小团子不敢出声，又怕曲一城看不明白还连带着比划了几下，直接给曲一城逗乐了，要不是顾及怀里的小团子能直接笑出声，小姑娘这个动作怕不是扫地是要划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