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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Chapter94 ...


  •   他要相信吗?他不知道答案。

      他只清楚一点,他不想让尉殊将时间浪费在排解他敏感而多虑的情绪上,这个人的时间比他有价值的多,况且他确定了尉殊那句“你可以毫无顾忌地依靠我”没有半点水分,他在竭尽所能地为他编织美好未来的温床。
      自己,又怎么能只拖后腿呢。

      所以他不在意了,这些也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这件事确实过去了,学校发了公告,舆论倒向尉殊,风波就此平息。

      后来艺考成绩陆续公布,他的成绩十分理想,未来也开始如夏日般滚烫。

      五月六日,立夏,天地始交,万物并秀。

      台上的老师已经不再翻课本,而是拿着模拟卷一遍一遍地讲,黑板旁贴着倒计时,距离高考仅剩31天。

      下课铃声准时响起,沈渊几乎在老师离开的瞬间从位置上起身,阳光透过削薄的发梢,落在额间细碎的汗珠,少年眼中如有光芒璀璨。

      沈渊低头问:“要喝水吗?”
      他一向受不了热,本身体温也偏高,即便楚城的纬度算的上高,即便现在只是五月,他还是受不了,一节课下来嗓子都快冒烟了。

      “喝。”
      “冰的行么?”
      尉殊摇了摇头:“不行,会闹肚子。”

      沈渊笑了一下,叹道:“真是个少爷。”
      尉殊乱七八糟的小习惯还真的一堆,不能吃辣,不能吃酸,不能喝冰,不吃内脏,不吃葱姜蒜,不吃香菜,不吃味道重的东西,喝奶茶得全糖,能坐着绝不站着……

      “知道了,少爷暂且等候。”他耸了耸肩向外走去。
      尉殊无声笑了笑,他才不是少爷,真正的少爷人在苏黎世,了无音讯。

      林嘉木看他出去连忙问:“买水去?”
      沈渊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从椅子上跳起追上去,林嘉木拍着他的肩喊,“不厚道了啊,都不喊我!”
      “我看你自己带了。”
      林嘉木清秀的脸上瞬间露出几分狰狞,磨了磨后槽牙才开口,“看到了啊,看到了不想想那是个保温杯。”

      一手将夏季校服贴着脖子的纽扣解开,沈渊没忍住笑出了声,“不仅看见了,还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我靠,你又给谁说了!”林嘉木声音骤然拔高,表情有几分尴尬。
      “就给我同桌说了一下,然后给他喝了一口。”
      “他喜欢吗?喜欢的话能喝完吗?”林嘉木神色莫名,有些别扭地开口。

      “他不喜欢,喝了一口呕了一节课。”沈渊低头控制唇角,差点没绷住笑出声来。
      尉殊白瓷一样的脸居然能被一口中药喝得满脸通红,真是越想越好笑。

      林嘉木哀嚎一声:“救命……我妈说晚上回家那个杯子必须得是空的。但是这玩意儿怎么越来越难喝了,根本下不去嘴好吗?”
      “快高考了……你妈给你炖点补药也正常。”
      “别,她最近已经魔怔了,又不是不清楚我几斤几两,熬药拜佛一样不落,真不知道我爸是怎么憋着的。”林嘉木说完,又低声咕哝了一句:“这校长是不想当了吧。”

      视线落在自动贩卖机上,沈渊一边买水一边回他,“实在不行你就倒了呗,中考那会儿就来过一次,现在梅开二度,你应该熟得很了。”

      自动贩卖机里传出水瓶滚落的声音,林嘉木上前一步将水从饮料口拿出来,一边递给沈渊一边开口:“不知道怎么回事,越长越有良心了,没法倒的心安理得。”

      沈渊拿着水看了他一眼,啧了一声,“难得。”

      “我妈,一个连饭都懒得做的人跑去熬药,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他说着突然停了下来,似乎没说完,却一直没有下文。

      沈渊大概能懂这种感觉,他也不再说倒掉的话,只是转过话头问他,“一直没问你,你是怎么猜到的。”
      “什么?”
      沈渊低头,指了指手腕上的编织绳。

      林嘉木看了看沈渊,又看了看他的手腕,再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水瓶,清秀的脸上露出几分嫌弃:“哥,你俩有鬼四个字你都快贴脸上了好吧。”
      “有这么明显?”沈渊拧瓶盖的手一顿,整个人的动作都慢了下来,眉毛缓缓隆起。

      “来来来,我给你举个例子。”林嘉木笑了一下将人往角落里带。

      林嘉木:“咋俩很早就认识了吧。”
      沈渊点头。
      林嘉木:“你也不少帮我打过架吧。”
      继续点头。
      “随叫随到吧。”
      还是点头。

      “但是,”林嘉木战术性的停顿两秒,“如果你受伤我让你去医院你会听吗?你这个狗脾气我让你去医院你都能让我觉得我在害你。我让你下课别睡去做操,你都能反手把我拍桌上,我和你六年朋友,你送过我哪怕一颗糖吗?你有给我送过一根麻绳吗?还跑去给人家送个一模一样的编织绳?这是你会干的事儿吗?”

      原本平和的对话以林嘉木突然拔高语气打破。沈渊看他义正辞严,语气激烈,默默退了两步开口:“……糖我还是给过的吧。”
      林嘉木摸了摸脖子,毫不在意:“可能给过吧。”

      沈渊:“……”

      上楼时沈渊还是有点想不明白,“那你到底什么时候知道的?”
      “就张珏找事儿那几天吧,有一天突然想通了。”

      如果要具体到哪天,林嘉木自己也不清楚。

      他只是某一天突然醒悟,明白了那些细微的区别,那些沈渊对他和尉殊的不同。对尉殊莫名的谨慎,小心,还有两人之间似有似无的微妙。

      两人一起跨进教室,林嘉木坐到位置上轻笑,“我说过了,我其实挺聪明的,起码比包扬聪明。”

      “嗯?林嘉木你要点脸,你那儿比我聪明。”包扬刚睡醒就被人点了名,点名者还公然质疑他的智商?不能忍。
      他三步做一步,绕过周文栋就按着林嘉木胳膊把人架了起来。

      猝不及防被人锢住了胳膊,林嘉木怪叫一声:“我靠,你干什么。”

      包扬反派似的笑了一声,“嘿嘿,带你做点好事。”

      林嘉木秒懂这货要做什么,骂道:“我艹你大爷,我就说了一句而已,不至于不至于……”
      不少人已经注意到了后排的闹剧,围了一圈看热闹,看到包扬的动作心照不宣地上前,集体主义精神发挥到了极致。

      这是人类之间奇妙的默契,包扬只是一个动作,所有人都明白了,男生们乐成一团,班上被快乐的气氛包裹着。

      只是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被众人抬向后门的林嘉木脸都白了。

      “艹,不至于啊不至于,沈渊,救命!救命……”

      “包扬,罗向晨,郭浩,徐凯……你们都给老子等着。”林嘉木咬牙一个一个记着名字,大腿中间的感觉十分酸爽。

      罗向晨咧嘴笑了一下,“班上是个男的都经历过,你也逃不过的。”
      “爽吗?”
      “爽你大爷!”林嘉木咬着牙骂。
      男生们笑得更开了。

      尉殊在一旁看得好笑,接过沈渊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问,“你经历过?”
      沈渊摇了摇头:“他们不敢。”

      “沈渊救命!救命!”林嘉木有些痛苦地出声,他被几个人抬着着,十分规律地在门框上撞去,偏偏周围一堆人都在笑。
      笑个锤子。

      沈渊看着也感觉差不多了,慢悠悠地出声:“你们想把他毁了吗?”
      “噗——”尉殊听他这一句,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举着林嘉木的罪魁祸首们也笑得更大声了,林嘉木清秀的脸红到了脖子根,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不好意思。

      林嘉木刚被放到地上,上课铃声就响了,刚才抬他的人如鸟兽状散去。

      只有林嘉木一个人受伤的世界完成了。

      数学课。
      林嘉木整个人都恹恹的,拿着笔有一下没一下地记着,脑中一片空白。他长这么大第一次,那感觉不要过于美妙。

      包扬在位置上笑得不行,徐琳在上面讲课都忽视不了他的呲牙咧嘴,坐在阳台上的身形一正,徐琳面无表情地开口:“包扬……”

      笑意凝固在了脸上,扬起的唇角瞬间耷拉了下来,在他的名字从徐琳口中出现的瞬间,他就明白绝不会是好事。
      “我看你在下面笑得很开心,是都学会了吧,20题,上黑板做。”

      果然,被点中的包扬仿若尸体,僵在了原地。

      徐琳叫人上黑板了,这是一个危险的讯号,一瞬间,黑色的脑壳乌泱一片低下。

      “薛文星,21题。”

      薛文星头顶的发旋垂得更低了,徐琳喊出他名字的一瞬,他感觉自己的心好像不跳了。
      他起身,带起身后椅子重重地摔在地上。

      椅子落地的巨大响声让一旁的文涵不受控制地看向声源,视线也因此落到了薛文星的试卷上,21题只做了第一小问,后面全空着。

      看着同桌心如死灰的样子,文涵在一瞬间做出了反应,她将自己的试卷递了过去,将薛文星空白的卷子拽到了自己面前。

      等到看清同桌的举动,薛文星才感觉自己的心恢复了跳动,眼睛都亮了,他无声地对文涵谢了一声。
      文涵压低了声音:“错了我不负责。”

      对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让他从讲台上下来的归宿是椅子而不是后面的墙壁。

      至于包扬,他在起身的瞬间伸手,以十分刁钻的角度顺走了尉殊桌上的试卷。

      尉殊猝不及防被人抽走了卷子,还有些懵逼,可是等他抬头,包扬已经拿着他的卷子上去了。
      背影带着几分风萧萧兮易水寒,再多看两眼又似乎有些无所畏惧。

      尉殊看着沈渊 ,有些疑惑:“他为什么要拿我的卷子。”

      “因为他自己的是白的。”沈渊扬了扬下巴,示意尉殊看向前排,包扬的试卷就躺在桌子上,白的像墙纸。

      尉殊被抽走了试卷也不生气,只是突然笑了一下,然后转头问道:“今天讲第几套?”
      正在努力解最后一题的沈渊笔下一停,一种不好的想法冲上心头,他有些怜悯地看了一眼讲台上的包扬,反问道:“你刚才在做第几套?”

      尉殊沉吟:“第八套。”

      沈渊笑了,又慢慢咬着下唇止笑,黢黑的瞳仁明亮如珠,声音清朗低沉:“那完了,今天讲第四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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