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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苏文安一梗,没有接过话。却感觉对方一双桃花眼又似昨日那般目光犀利的盯着自己看。他隐约觉得对方要说什么重大的事情,也许昨日就想说了,却又临时改了主意。
      他心里一直有种感觉,这件事对他来说一定很重要。
      雅间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关上了,四周的空气安静的有些可怕。
      阮煜就这么看着苏文安,似乎想从对方的脸上找出一些蛛丝马迹。良久,阮煜终于移开了目光,轻轻的吐了一个字:“像。”
      苏文安自付自己跟苏黎没有一处长得相像的,闻言蓦然抬头,心中顿时百转千回,似是抓住了一直寻觅不得的线索。他强忍下自己想要问个究竟的冲动,试探道:“阮先生是觉得我像家父么?”
      阮煜淡淡一笑,端过茶壶给自己和苏文安倒了一杯茶,然后平静的说:“不,我知你不是苏家人。”
      苏文安伸去拿茶杯的手顿了一下,终究无法压下自己内心早已翻天覆地的情绪。他将手收了回来,宽大的衣袖遮住了他紧握的拳头。再次抬起头时,眼神带着些许警惕:“阮先生究竟是何许人也,竟能让家父连这个都跟您说了?”
      “不仅如此,我还知道这些年你一直在尝试利用苏家的关系网查自己的身世。”阮煜道。
      苏文安深吸了一口气,复又呼了出来,尽量让语气保持镇定:“没错,自从跟着姐姐开始打理铺子,我就开始查我的身世了。可是这几年下来却一无所获,就像在我来苏家之前,压根就没有我这个人的存在似的。”他顿了顿,一双眼睛如同猎鹰一般盯着对面依旧闲适如常的男子,道:“既然阮先生此刻提到此事,想必能为文安解惑一二,对么?”
      阮煜微微一笑,没有介意对方语气中的冒犯,而是拿手指沾了点杯中的茶水,在桌面上写下“广泗”二字。
      十年前的广泗之乱。
      苏文安略一沉吟,道:“没错,我就是那时候来的苏家。也正由于当时太过混乱,绝大部分卷宗都丢失了,才导致我查不到一点相关线索。”
      阮煜摇摇头:“不,各地人口的档案卷宗保管比你想象的要机密且复杂的多,不是一场小小的暴乱就能毁掉的。你的卷宗找不到的原因是,将你的卷宗毁掉的人——是我。”
      “阮先生莫不是把文安当作三岁小儿?”苏文安心下将阮煜的说辞与那些虚假情报划了等号,看着对方明显不会超过二十岁的脸,说:“且不说你如何能够毁掉我的卷宗,十年前你才多大?”
      “和你现在一样。”阮煜摊摊手,一副信不信由你的表情。
      苏文安:“……那你为什么要把我的卷宗毁掉?”
      阮煜:“碰巧。”
      苏文安:“……”
      苏文安按了按额头,感叹对方破坏气氛的能力一流,刚刚还激动不已的心情现在却显得有点可笑:“所以,碰巧毁掉了我档案卷宗的阮先生,到底是何许人也?此次前来又是所为何事呢?”
      阮煜抿嘴一笑:“我是何人不重要,至于此次前来,是为了告诉贤弟——你是何人。”
      虽然感觉此人话不太可信,但是事关自己的身世,苏文安依旧下意识的浑身紧绷。可对方的表情就像逗小孩玩样的说到:“十年前的广泗之乱引发了两件大事,第一件,就是三皇子救驾有功,被立为了太子。而第二件,就是七皇子被暴徒趁乱掳走,失踪了。贤弟不妨猜猜,到底哪件事情和你有关呢?”
      “不可能!”苏文安脱口而出。
      和他的声音一同响起的,还有一声几不可闻的树枝折断的声音。几乎是声音响起的瞬间,阮煜嗖的一下将手里的茶杯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掷了出去,接着翻身而起,朝窗外掠去,眨眼间就没了身影。
      苏文安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刚刚有人在窗外偷听。他朝窗外看去,除了稀稀拉拉的小树林,什么东西都没有。说是树林,却是连树叶都是稀稀拉拉的,完全看不出什么地方能够藏得住一个人。
      他匆匆来到楼下,从热闹非凡的大厅找来酒楼掌柜,询问对方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人员。
      掌柜一头雾水的看着自己东家,心想来这酒楼里吃饭的全是南来北往各色人等,要说可疑的人,那就太多了。可苏文安明显不是想知道这个,遂叫人去酒楼四周仔细检查一番。苏文安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估摸着阮煜一时半会也不会回来,遂交代掌柜等对方回来告知一声自己先回苏府的消息,然后离开了酒楼。
      本来苏文安对阮煜说的话是半个字都没信的,可出了偷听这么一茬,倒似真有几分可信。他一边往回走,一边想着这种可能性,连有人叫他都没有听到。
      那少年追了两步,拍了拍他的胳膊:“喂,你想啥呢?怎么魂不守舍的!今天的讲学也没有去,生病啦?”
      苏文安侧过身,对来人点头一笑:“王兄这是散堂了?”
      王戌斜着瞅了一眼苏文安:“是啊,散堂了。今天陈助教点着名的叫我背《大学》,拖到现在才肯放我走。你就幸福了,苏老爷给你请的假,老师们连原因都不问就直接答应了。”
      “我爹亲自去了?”苏文安有些意外。
      “那倒没有,支了个仆从过来说的。”王戌撇撇嘴,心里还有些嫉妒。又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我瞧你也没有生病啊!那究竟是怎么说服你爹的?也教教我呗。”
      苏文安心道别说你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于是道:“你还是老老实实背你的《大学》吧。”便看到王戌的脸像霜打的茄子一般瞬间垮了下来。
      “罢了罢了。”王戌认命的摇了摇头,又道:“既然咱俩在这遇到,不如一起去梨园听个曲呗。据说今天有新出的话本,崔庭那小子已经过去了。”
      就凭阮煜那几句话,苏文安自己也琢磨不出个什么来,当即两人一拍即合,结伴朝着梨园方向去了。
      待苏文安回到苏府,天色已是彻底暗下来了。告别了几个同窗,此刻孤身一人的苏文安又开始忍不住胡思乱想。十年前的苏文安才五岁,据苏老爷说捡到他的时候他正发着高烧,所以记忆方面有些受损,能够救回来已经是万幸了。这么些年,苏文安一直对自己的亲身父母有着一分执念,他一直以为自己是逃难的时候跟爹娘走散了,或是日子过得太艰难被爹娘抛弃了。至于阮煜说的可能性,他从来就没想过——正常人也不会往那方面想。
      他就这样浑浑噩噩的在院子里晃悠,远远瞅着姐姐的房间灯还亮着,下意识的就朝那边走去。
      苏沐正坐在书房一页一页的对着账本,听着脚步声自远而近,果然不一会就响起了苏文安的敲门声:“姐姐,睡了吗?”
      她脸上带笑,放下了手中的纸笔,起身去开了门:“还以为你今天不过来了呢?唷,这是怎么啦?”
      苏文安两眼无神,脸上挂着愁容,活像被谁欺负了似的。苏沐心疼的拉着弟弟进了屋,好声道:“不是说陪着客人出去玩了么?你这是遇上什么事儿了?”
      苏文安心里乱成一团,一下子也不知从何说起,苏沐就在一旁静静的等着,也不急着再问什么。苏文安理了理思绪,抬起头,一双眼睛略带委屈的看着苏沐,说道:“姐姐,若我的身世特别特殊,你会不会就不理我了?”
      “傻孩子想什么呢?”听见苏文安是在担心这个,苏沐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她扑哧一笑,道:“无论你身世有多特殊,都是我最可爱的弟弟。”
      “特别特别特殊的那种呢?”苏文安追问。
      苏沐见苏文安神色凝重,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然后握住他拽着衣摆的双手,无比郑重的又说了一遍:“无论你是什么人,都是我的弟弟。”
      见苏文安稍稍宽了心,苏沐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茶给他:“跟姐姐说说,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什么了。”
      苏文安把阮煜的话捡了说了,苏沐蹙着眉头,想了想,说道:“这个阮先生几年前来蓉城找父亲的时候,我远远的见到过一次。当时父亲并没有叫我们,我还以为他就是个普通的前来托我们打听消息的客人。但是照你这么说来,此人怕是与你的身世颇有关联。我们先假设他说的这种可能性是真的,那么......”说到这,苏沐突然停住了。她走到书柜旁边,从上面抽出一本牛皮纸包好的书,翻了翻。
      “对不上。虽说你的确与七皇子年纪相仿,但你到苏家的时候是五月初,那时候广泗之乱还没有引到尚京去,七皇子失踪的消息是六月份放出来的,时间不对。”
      “这么说来,他是骗我的咯!”想到这里,苏文安反倒放心了下来:“看他那一脸开玩笑的表情,我怎么就信了。”
      苏沐还站在书柜旁翻着书,面色却逐渐凝重起来:“不,这个人不可能开这种玩笑。”她看了苏文安一眼:“他是永信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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