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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22 ...

  •   张小辫心里一团乱麻,理不清一丝头绪。

      工作期间老出乱子,有时候不小心打翻几瓶昂贵的红酒,并不幸泼洒到了客人身上;有时候值班的缝隙疲惫地睡着了,恰被巡视的左公明逮个正着;有时候不满挑剔的顾客,竟不知天高地厚地和“上帝”骂起仗来。

      反正糊里糊涂的、晕晕乎乎的,总是提不起精神和兴致。

      左公明也曾暴跳如雷训斥过张小辫几次,他只是充耳不闻,依然故我。

      这天张小辫正值班,一位穿戴流里流气的青年问他要瓶二锅头,张小辫就假装热情地走到吧台,拿了瓶他说的那种牌子的酒,并且用高角杯给他斟上,然后毕恭毕敬地递到他面前,柔声细语地说:

      “先生,你所要的酒来了,请慢慢品尝。你还有什么要求吗?”

      青年先是盯着张小辫看,大约有二十秒钟,才哈哈大笑说:“哟,我道是谁呢,这不是浮云社的那个太平歌词老艺术家吗?怎么不说相声了?怎么沦落到今天这步田地了?哦,我想起来了,最近浮云社得罪了某些上层人物,给挂牌停业了,就连大名鼎鼎的郭之钢也岌岌可危自身难保了,更何况一帮混吃等死的徒弟?哈哈,真是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啊!”

      张小辫知道他在故意挖苦找茬,只好强笑着应付:“您说得有道理,树倒猢狲散嘛,这世事就是如此,谁也没办法改变。不过呢,虽然落魄一些,我倒看得很开。所谓的富贵荣华皆是过眼云烟,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卧槽你看破红尘啦?而今你傍着左总混饭吃虽说顺理成章,但是寄人篱下的感觉总不太好受吧?”青年人无不揶揄地说。

      张小辫讨厌他用“顺理成章”这个成语,反驳道:“这位先生可真会埋汰人,小弟也是走投无路才出此下策来这儿混饭的,顺理成章你用错了,我这是无计可施啊!”

      “怎么着?”那青年突然拍案而起,“你还跟我较上劲儿啦?你他妈的好好给我听着,出了浮云社,你丫什么都不是了!老子玩你就跟玩一蛐蛐似的!信不信我K你一顿?!”

      “马勒戈壁,真是欺人太甚了!”

      张小辫一时怒不可遏,回想这些日子以来所受到的排挤、打压、讥讽和冷眼,心中一股无名业火开始熊熊燃烧,并速成燎原之势,喷薄而出。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出一拳将那青年击倒,然后武松打虎一般骑在他身上,出离愤怒的拳头紧锣密鼓地朝他擂去。

      战斗打响,大堂顿时一片混乱。

      不知何时,从灯光迷离处闪出众多无名人氏,他们一个个目露凶光、龇牙咧嘴,之后张小辫就有了强烈的被痛扁的感觉。

      虽然这件事情很快被神通广大的左公明摆平,并且干脆利索,丝毫不拖泥带水。

      想当然地,左公明把张小辫辞退了。原因很简单,他让张小辫向那个面目可憎的青年赔礼道歉,以张小辫的性格当然一口拒绝。

      左公明落井下石:“小辫啊,我做生意,最讲究和气生财,你把客人给打了,无论是谁先动的手,你都应该主动道歉,但你没有很好地做到这一点。现在为了公司的名誉以及将来的发展与腾飞,我必须杀一儆百把你辞了,否则无规矩不成方圆,公司信誉一丢,那便是自断财路、自取灭亡了!”

      张小辫有气无力地说:“左总言重了,我走就是了。”

      刚踏进家门,余贞猛然扑进他的怀里,轻声抽泣起来,张小辫忙问怎么啦,余贞说:“哈曼方才来过了。”

      “我晓得了,你等会儿,我这就找她算账去!”

      余贞拦住不让去:“算了,我不想因为我的事情再给你们添堵,我的罪孽够深重了!”

      张小辫:“不关你事,我必须和她挑明态度,这件事不能再拖了,早晚都得解决!”

      余贞抬眼看了他一眼,忧心忡忡:“你是怎么啦,又跟人打架啦?”

      张小辫:“不留神摔了一跤。”

      “别骗我了,是不是哈雷又找人打你了?我就知道,我的出现必然给你带来很多麻烦,都是我不好。我早该离开的。”

      听到余贞如此自责,张小辫的心里防线一下崩溃了,突然感觉到浑身无力:“也许都是命中注定吧,谁也逃不掉的。能遇见你,上天已是待我不薄。”

      “让我离开一段时间好不好?”余贞突然提出要求。

      张小辫赶紧用嘴去堵住她的嘴:“不好,我一刻也不能离不开你。”余贞的眼眶里溢满了晶莹的泪水,呜咽着说:“对不起,我拖累了你。”

      ***

      张小辫还是找到了哈曼,把她约在长安街新开的一家西餐厅。

      生意不算红火,环境却相当幽雅。

      这里比较宁静,张小辫不希望他们分手的时候还要吵吵闹闹,大动干戈。

      张小辫点了一份牛排,一个法式蜗牛,一只普罗旺斯烤鸡,一份香煎三分鱼、奶油海鲜汤,并要了瓶红酒。他告诉哈曼,这家餐厅是马克西姆餐厅在中国开的连锁店,而马克西姆餐厅在法国是很著名的。

      言下之意是,在这么有品位的地方吃饭,可不能吵吵嚷嚷,失了体统。

      哈曼的表现还算从容,只是有时候十分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今天她化了淡妆,做了头发,是一种张小辫从未见过的新式发型。

      一月未见,哈曼看上去憔悴不少。

      她穿了一身藏青色的西服套裙,里面是件雪白的衬衫,单从衣着上看,倒像一个端庄大气的白领丽人。

      张小辫打趣说:“哈大小姐混得不错嘛,瞧你今天这气色,小日子过得挺滋润吧?”

      “一般啦。哪能跟你相提并论啊,小女子目前还是个实习生呢。”哈曼淡淡一笑。

      “找到新的男朋友啦?”张小辫有意倜侃。

      哈曼脸一拉,不高兴了:“这人怎么话里带刺呀,我非得依附你才能活下去啊!都混到弹尽粮绝、全军覆没了,还在这儿硬撑着跟我装大头蒜呢!你丫病了,还病得不轻。”

      “我是放心不下你呀,”张小辫动情地说,“你的性格我最了解,敢说敢做、敢做敢当,不过大脑,风风火火,而且不计得失、不问后果。我担心你哪天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加运货呢!现在世道多乱,一个女孩子家……”

      “别在我面前装孙子!你他妈有空照照镜子,一副大尾巴狼模样!老娘认识你算是倒了八辈子霉了!”哈曼意犹未尽,接着骂道,“满口假惺惺!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张小辫有些招架不住,久不相见,哈曼损人的本领大有长进,他自愧不如。于是倒了一杯红酒,仰脖猛灌下去,心头起伏难平,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哈曼乘胜追击:“哑巴了吧,百口莫辩了吧,理屈词穷了吧?”

      张小辫凝视着哈曼白皙的颈项,眼神恍惚:“小曼,咱们能不能平心静气地谈一谈,你说说你心中的想法,我说说我心中的想法,咱们真诚的交流一下,成不成?”

      哈曼悲壮地将头一甩,别过脸去:“成啊,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爱不爱我了?”

      “爱,”张小辫说,“我没有理由不爱你,你那么优秀,当初选择你,因为你是百里挑一的大美女,我说的是真的。”

      “你跟余贞到底怎么回事儿?是不是仍然相见恨晚、不忍舍弃?!”

      “余贞其实和你一样,都是我所钟爱的女孩类型。”

      “狗屁!你不觉得自己是个花心大萝卜吗?有你这样吃着碗里想着锅里的吗?有你这样脚踩两只船的吗?你不认为爱一个人是自私的吗?你觉得我能容忍余贞和我分享你吗?你背着我去爱别人你在乎过我的感受吗?”

      面对哈曼连珠炮的质问,张小辫一句也回答不上来,他只能这么给哈曼解释:“我是迫不得已,余贞现在孤苦伶仃、无依无靠,我不能丢下她不管不顾,有些事情你不了解,我曾经伤害过她。”

      “你何时伤害了人家?怎样伤害了人家?”哈曼追问到底。

      张小辫无计可施,只好把那天高经理请客,然后和余贞做的一场龌龊交易的前前后后一古股脑讲给了哈曼,并且把余贞不幸的身世言简意赅作了补充。

      他想让哈曼知道,余贞是怎样凄苦的一个女人。他想以此博取哈曼的同情,让她主动退出,成人之美。

      哈曼听完之后良久说不出话,末了道:“如果在我们三人中间,必定要有一人扮演小丑,那么我只好黯然收场了。好吧,我退出,我以后不会再难为你和余贞,我不是骂街泼妇,也不是无知少女,我哈曼堂堂大学校花,何愁找不到一个如意郎君呢!不过张小辫你给我记住,你他妈的伤害过我,万一哪天老娘心情不佳,还会再来找你出气的……”

      言毕,哈曼抄起桌上的一大杯酒,一口气喝干,转身便走,头也不回。

      “小辫,我真的爱过你,我他妈的一辈子都忘不了你!”

      哈曼离去前的最后一句话,仿佛电影里的背景音乐一般,在张小辫的脑海中被无限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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