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很甜》叶兮恩

4、第四颗星

　　不能跟刘玫去出差，才刚和陈梓恒搭上话，一走便前功尽弃。全国巡店，一趟下来不知道多久，等她回来，陈梓恒会变成别人的。

　　刘玫严厉地甩给乔星奕那么一句话，稍加平静，依次打电话给出去找的人，告诉他们人已经回来，道了谢，让他们快休息。

　　乔星奕安静等刘玫打完电话，才开口：“妈妈，我不想去。”

　　“由不得你不去。”刘玫工作回到家，看她不在，打了无数电话都不通，又听司机说了被甩掉的事，心里着火了一样，一直在担忧，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妈——”乔星奕拖长尾音，牵起刘玫的手，摇了摇，“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是我已经长大，能照顾自己的生活，你不用过分紧张。”

　　刘玫看见了女儿，激动的情绪渐然平复：“我不是不让你出去，但你为什么要甩掉司机，这太反常了。我还以为你被劫持。”

　　是反常，乔星奕以前没干过这种事。
　　“没被劫持，我是工作去了。”乔星奕说。
　　“工作？你昨天花那么多钱买衣服买包，是为工作准备的？但是……”刘玫这才有空打量乔星奕，”你身上穿的这是什么？”
　　“工作服。”
　　刘玫不懂：“这是什么工作服？”
　　“我租了间十平的男装店，卖衣服。”

　　“放着企业管理层不做，去卖衣服。你怎么想的？”

　　乔星奕眼睛一转，说：“我觉得我现在能力还很不足，不急于进公司，应该从基础做起。爸爸和你不就是从一家小店开始，慢慢发展成零售连锁的嘛，我要向你们学习。”
　　乔星奕的爸爸乔凯晖是个穷小子，妈妈刘玫是大家闺秀。因为门不当户不对，当初刘玫的父亲极力反对他们的婚事。但刘玫性子倔，执意跟着乔凯晖，不惜离开家和他一起打拼。他们从小的营业商店起步，做成了连锁超市，还涉足制造业和地产业。

　　原来女儿是背着她去工作，刘玫心里顿暖，抚着女儿的手：“也不用太基础。你爸和我开的第一家店，也有一百平。”
　　“我先练手，再慢慢扩大。”
　　刘玫感动地抱住女儿：“好，既然是这样，那我支持你，需要多少资金只管说。”

　　“不用，我靠自己。司机也不用跟着我，很安全的，就在安津大学旁边。”乔星奕指了指身上的衣服，“我穿成这样，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我的家世背景。我要跟你们一样，艰苦奋斗。”

　　乔星奕说完这番话，刘玫眼泪淌出眼眶：“看来你真的长大了，妈为你感到骄傲。”

　　没想到会把妈妈给惹哭，乔星奕赶紧安慰：“别哭了，万一我失败，你不白感动了。”
　　这句是实话，她的目的是陈梓恒，没想好好经营店铺。

　　“那也没关系，从失败中学习经验，下一次，总能成功。”
　　刘玫催促女儿去休息，好好休息才能好好工作。

　　乔星奕上楼，刚换上睡衣，郑鹤之来了，咚咚咚敲她的门。乔星奕放他进来的刹那，他就开始数落：“自己去玩，不带我，还害得我出去找你。你觉得合适吗？”

　　“不合适，对不起。”

　　乔星奕认错态度太好，郑鹤之忽然没了脾气，噗呲笑出声：“说说看，你干什么去了？”
　　“我是工作，哪像你。”
　　“什么工作？”
　　“卖衣服。”

　　郑鹤之摸乔星奕额头：“没生病吧。你一个在国外名校念商学院，学过管理的人，跟我说你在卖衣服。你爸妈同意？”

　　“卖衣服怎么了？以小知大懂不懂。再说，我妈同意了。”

　　“以小知大我是不懂。我只知道，如果我去卖衣服，我爸妈会打断我的腿。”

　　“不跟你贫，我累了，想睡觉。”乔星奕往外推郑鹤之。

　　“好吧，反正看到你平安我就放心了。”

　　乔星奕莞尔：“郑鹤之，你会说人话啊。”

　　郑鹤之蹙眉：“我之前说的不是人话吗？”

　　“鹤之？鹤之？”刘玫在喊郑鹤之，郑鹤之不满地斜乔星奕一眼，走了出去，乔星奕赶紧锁上门。

　　“鹤之，太晚了，别回家，在这儿睡，我打电话跟你爸妈说一声。”

　　郑鹤之懒得折腾，求之不得，点头答应。

　　早上郑鹤之醒来时，乔星奕已不见。郑鹤之问刘玫：“星奕呢？”
　　“去工作了。”

　　哦，工作，郑鹤之想起来昨晚跟乔星奕的谈话。卖衣服的那个工作。

　　“她在哪儿工作，我去看望她，顺便告别，明天我就走了。”

　　*

　　安津大学，大学城。

　　郑鹤之徘徊在街头，找啊找，乔星奕没找着，倒有好几个女生上前跟他合照的。
　　他嘚瑟地跟人合照完，继续找。连个店名也没有？本想给乔星奕个惊喜，但照这个事态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无奈，郑鹤之拿出手机，给乔星奕打电话。

　　乔星奕看是郑鹤之，接通，对面只传来丝丝的杂音。
　　“什么情况，破手机，信号这么不好的吗？”

　　乔星奕走出店外，还是丝丝响，听不清说话。

　　“喂？”乔星奕各处晃，寻找信号，然后把手机举高，终于听见对方在喊：“听见我声音没有？”

　　“听见了。”乔星奕踮脚，对着手机喊。

　　“什么？”郑鹤之听见了两个声音，一个是手机传出的，一个……
　　乔星奕在干嘛呢，举着个手机，垫着脚，是准备起飞吗？

　　郑鹤之放下手机，悄悄靠近。

　　乔星奕听没了声音，又喊：“我听见了，你听见了吗？”

　　郑鹤之背着手，站在乔星奕身后，突然把脸凑向前：“听到了。”

　　吓得乔星奕手一抖，手机扔出，还好她反应快，赶紧接住。

　　郑鹤之乐不可支：“一晚上不见，学会杂技了。”嫌弃地看着乔星奕的手机，“你那是什么高科技，是有雷达吗？还需要举那么高接电话。又或者，自带发射器，带你起飞？”

　　乔星奕睨他：“你来干什么？”

　　“来看看你呗。”郑鹤之皱眉，扫描乔星奕的装扮，“你穿得这是什么？家里停了你的卡？不对，那你也还有很多衣服。”

　　乔星奕把郑鹤之拽进店里：“你小声点。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的家境。”
　　“哟，体验生活呢。”
　　“算是吧。”
　　“我看你就是闲的。”
　　“你管我。”
　　“谁稀罕管你。”郑鹤之一眼望尽了乔星奕的店，“你就在这儿卖衣服？太艰苦了吧。家里厕所都比这个大。”

　　“你要是没事，就赶紧走，别打扰我做生意。”

　　“你能有什么生意，半天我也没见一个人进来。”郑鹤之走到门口，看对面的安津大学。
　　“谁说没有，今天我卖了一百块钱。”乔星奕扬起下巴，说。

　　安津大学是国内排名前十的大学，又在本市，郑鹤之发觉，自己居然没进去过。都要走了，逛一逛作为纪念吧。

　　郑鹤之拽乔星奕：“走，我们去校园里转转。”

　　乔星奕挣：“我不去，我要看店。”

　　“看什么店，连个鬼都没有。”郑鹤之把乔星奕往外扯。
　　“你松手。”

　　行人驻足，看着两人。

　　乔星奕不想被围观，放弃挣扎：“你松手，我自己走。”
　　郑鹤之松开：“这不就得了。”

　　乔星奕关上门，跟郑鹤之去逛安津大学。

　　校园里有现代建筑也有古典建筑，皆被树木环绕，典雅秀美。

　　这样一双高颜值的俊男靓女并排走，自然引来不少侧目。

　　郑鹤之对旁人的视线不甚在意，依然故我，走得嘚嘚瑟瑟。
　　乔星奕有些局促，不住地左顾右盼。会不会碰到陈教授。她想碰到，但现在这个局面又不想碰到。
　　乔星奕看一眼郑鹤之这个烦人精，赶快把他打发走才是上策。他嘴巴松，三言两语就可能把她暴露。

　　郑鹤之悠闲地欣赏风景，视线一转，食堂映入眼帘。
　　早上起得晚，为来找乔星奕，他滴水未进。

　　“请我吃饭。”郑鹤之胳膊肘戳她。
　　“想吃自己买。”乔星奕懒得理他。
　　“我才刚满十八岁，还是学生，没钱。你都参加工作，社会人，连一顿饭钱也没有？”郑鹤之调门越升越高。

　　乔星奕不知道他还会说出什么，踮脚捂住他的嘴：“请你吃，别嚷嚷，没发现大家都在看你。”

　　“我长得好看，随便看呗。”郑鹤之展开双臂，仿佛在呼唤，啊，都来看我吧。

　　陈梓恒和赵妍老师在校园碰到，两人一起往食堂走。
　　刚到食堂门口，看见一双男女在说着什么，女生还踮起脚，往男生身上凑。男生背对着他们，女生又被男生挡住大半，看不清面庞。

　　赵妍鼻子哼了一声：“现在的学生不像话，光天化日，在校园里都敢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

　　乔星奕看不惯郑鹤之嘚瑟，跳起来，拍了一下他的脑门：“快给我走。”

　　“喂，君子动口不动手。”
　　“我不是君子，我是女子。”乔星奕扯着郑鹤之钻进食堂。

　　陈梓恒看着女生的背影，愣了一下，觉得眼熟。

　　食堂共两层，品种繁多。郑鹤之这个想吃，那个也想吃，最后他决定都要。
　　拿完发现，得刷食堂卡才行。

　　郑鹤之撺掇乔星奕：“快去借卡。”

　　乔星奕一拧身，陈梓恒撞入眼帘。他身边……为什么跟着个女人。
　　那个女人是谁？他们是什么关系？乔星奕脑海一瞬间飘过无数问题。

　　“快去借。”郑鹤之在身后推她。

　　乔星奕看一眼郑鹤之，叹气，低头，对旁边男同学说：“能借一下你的卡吗？我给你现金。”

　　男生立刻把卡拿出：“我请你吧。”

　　郑鹤之捏走卡，眨了下眼：“谢了。”

　　男生生无可恋，看着自己的卡一下被刷光，更是欲哭无泪。乔星奕把刚赚到的一百块钱又掏了出来，塞给男生，男生居然有种捡了一百块钱的喜悦。人生的小幸福啊，就是踩你一脚，再给颗糖吃。

　　乔星奕扯郑鹤之到角落吃饭，全程没敢抬头。
　　“你怎么了？跟个犯罪分子似的。”
　　“快吃。”

　　郑鹤之慢悠悠地吃，吃饱后慢悠悠地离开食堂，这份慢悠悠不断折磨着乔星奕。

　　站在食堂门口，慢悠悠地展了个懒腰，再慢悠悠地往南眺望。
　　“那边好像是片银杏林，叶子开始泛黄，走，我们去看看。”郑鹤之说。

　　“别看了，走吧。”话音未落，听见身后温柔的女声响起，“陈教授，你现在要去哪儿？”

　　“我回办公室一趟。”陈梓恒冷然回答。

　　乔星奕猛拽郑鹤之：“走，我们快去。”
　　“刚才不是说不去？”
　　“现在想去了。”

　　赵妍看着两人的背影，笑：“看起来是野蛮女友。”

　　陈梓恒投去一眼，转脸跟赵妍道了再见，往办公室方向走。偏巧不巧，办公室方向就是银杏的方向。

　　郑鹤之在银杏下驻足，臭美地让乔星奕帮忙拍照，乔星奕拍完，把手机交给郑鹤之。郑鹤之看了很满意，说：“我们俩也拍一个。”

　　“怎么拍？”

　　郑鹤之招呼正经过的冷峻男子：“你能帮我们拍个照吗？”说着，郑鹤之递出手机。

　　“我没……”空字没说出口，眼前的女孩转过了身，然后兔子一样蹿到递手机的大男孩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