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远 春颜笑》八月落桑神泣血

4、【念牵】

　　自从攻破大理之后，表哥特允我在军情不紧急的情况下，随意进入他的军营，并且可以随军出征。这是作为——前次我和军医一起及时治愈了几名病患，免除了一场可能曼及全军的传染恶疾——特别的奖励，他甚至命人刻了一枚金令给我，让我在需要帮助的时候自由调遣兵将。

　　可是，没过多久，蒙古与大宋联盟解除，一战即发。

　　这件事，让平常本不太关心战事的我，也不免紧张起来，反而很少去他的军营。我有些不理解，为什么大汗会出尔反尔。父亲和表哥，他们解释的那些道理，我都听不进去。

　　我一心只想着如何阻止蒙宋开战。我很久没见贺师傅了，怪想念他老人家的。如果战争开始，我该如何面对他呢。做为敌人，还是弟子。以前父亲带我南下游玩的时候，那些有趣的见闻，那些友善的人们，那些记忆，即将湮没在不绝战火中。

　　直到一天我突然听到忽必烈统帅南征先锋军，即日出发。

　　之前我跟他提过烦恼的时候，他也安慰说什么也许大汗只是一时之念，也许会重新定下盟约。而现在他居然自己领兵。他已经忘记当初曾经说过的永远都不会骗我。

　　忽然我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待着，我要去通知贺师傅。正在我准备收拾行李的时候，表哥进来了。

　　“慕颜，我就知道你会愿意跟我一起去。刚准备来通知你的。”他误会了。我低着手，一边默默收拾，一边想着该怎么跟他说。

　　“王爷，大汗紧急召见。”外面他的随从喊道。

　　“等我回来。”他拍拍我的手背，就匆匆离开。我停下手上的动作，坐在榻上。虽然我真的很失望，几乎有点生气。可是他说让我等他，我却不得不放下我自己的念头，乖乖地等他。即使心里不甘心，不愿意，可还是按他说的做了。

　　随军出征，一路上，我沉默少语，因为怕多说几句，就暴露自己的情绪。而内心一直挣扎，这个两难的抉择，不管我选了那一边，另一边都会痛。我必须要去通知贺师傅。就算背上泄露军机的罪名，就算让表哥失望，就算他不原谅我。也必须……

　　我决定了就不会回头，也不会后悔。

　　军队驻扎在离宋边境大散关外五十里，做休息及调整。于是我开始筹划着如何出走，先入宋境去通风报信。我记得贺师傅当年是回了临安府的老家，现在是肯定赶不急去临安了，就算我随便通知一处地方官府，相信这消息也会很快传到临安的。

　　总之，我不想再待在这里，亲眼目睹蒙宋战争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