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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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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川有点小委屈道, “这可是我咬牙花了好大的价钱买的呢,不好看吗?”
“你是不是分不清好看和吓人的意思啊!”徐晚羊抱着面前的木桩,感觉这东西随时都有可能跳起来咬他一口,“赶紧丢掉啊大姐,一个姑娘家要这个怕人的东西做什么!”
“怪不得殿下让我跟着您出来呢。”她摇摇头,双手合力,那骷髅头似乎被她压得只剩一个小小的薄片了,等到徐晚羊仔细看清楚时,那个骷髅头已经变成了一个薄如蝉翼的透明圆片,雨川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锦囊,小心把那薄片收回去,“没办法,我只好等到明天的鬼节再拿出来玩了。”
“这,这是什么啊。”徐晚羊被激起满满的好奇心,“为何这街上人的装扮这么逼真,感觉就像真的鬼一样。”
“哦,这都是一种幻术啦,大家都是去找地狱门的狱婆所做,你看到的那些吓人的装扮,其实都不过是刚刚那薄片所变出来的。”
“狱婆是什么人?”
雨川摇摇头,“没人知道她是什么人,她只在鬼节这一天出来,变出大家需要的幻术,我刚刚那个薄片,到明年还能找狱婆帮忙用一次,到后年就不行了。”
“那,能带我去见见狱婆吗?”
“可以啊,公子有银两就行。”
徐晚羊一边走一边避着周围骇人的东西,“不过这装扮这么恐怖,没有人被吓出病来吗?”
“倒未曾听闻过,大家都很喜欢鬼节,这节日的重量仅此于阖家团圆的新年呢。”
雪国人民的心里承受能力,真不是一般的强悍。
这地狱门明明位于街道最繁华之处,只见雨川在一面白如尘雪的墙上轻轻敲了敲,等了一会,对徐晚羊点点头,接着自顾自走进了墙里,似乎是障眼法,徐晚羊没多想,也跟着她走了进去。
里面却是如地窖一般的漆黑,长长的路边点着微弱的灯光,看不清脚步的土地是什么,一踩上去便咯吱咯吱的响,不知走了多久,雨川轻轻对他说,“到了。”
老远就闻到一股血腥味,但走得近了,腥味却渐渐散了,只剩下淡淡甜味,这味道的来源是一口黑漆漆的大锅,里面咕噜咕噜煮着什么东西。等到视线渐渐适应这里面的光亮,才发现他们面前是一个黑漆漆的灶台,灶台上放着一盏煤油灯,除此之外并未一物。
一会儿,从灶台下出来一个白发苍苍的脑袋,一个年老的不知年岁的妇人,嘴里竟然叼着烟斗,她闲闲的吐出烟圈,声音沙哑的像粗矿的沙粒,“要什么扮相?”
雨川清脆的答道,“狱婆,今天给你带来一个新客人。”
徐晚羊从惊骇中慢慢回过神来,拱手道,“你,你好。”
那双混沌的似乎看过所有世间事的眼睛在他身上停留了一会儿,徐晚羊立马觉得很不舒服,他只是一时好奇,并未真正想扮什么鬼怪,在这狱婆眼睛停留在他身上时,他真想说一句告辞然后赶紧出去。
谁知那狱婆轻轻吐了烟圈道,“做不了,今日份做完了。”
雨川急急道,“狱婆,这位公子可带足银两的,你不用担心欠账的。”
她沙哑的嗓音抖了抖,似乎是笑,似乎又不是,“我知道小姑娘,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穷。”
雨川大囧,有些生气道,“那你到底做不做嘛,一年只做这一天生意,你还这样懒散。”
“做不了,真的做不了。”
徐晚羊此刻却完全把一颗心放回到肚子里,做不了好,做不了最好,他于是道,“没关系没关系,我主要是来见识一下,既然做不成,那就不麻烦了,告辞。”
刚走了几步,后面的声音突然叫住他,“等一下--”
不会突然又能做了吧,他缓慢的回过头,那狱婆竟然对他笑了笑,许是他看错,那笑里还带着小女孩般的天真,不过,也更骇人了。“这位公子,你是找错了门,今天,不该来找我的。”
她轻轻吐了一个烟圈出来,那烟圈逐渐上升,慢慢扩大,落在徐晚羊的头顶,慢慢向下,最后在他身体四周慢慢散去。
徐晚羊被呛了一下,心道这人真是没礼貌,还专门让他吸二手烟,不过她倒是说对了,今天是不该来找她。
他出来是为了找梦朝的呀。
不过出来后,面对街上的牛鬼蛇神,到哪里去找梦朝呢,徐晚羊犯了难,他问雨川,“你说公主初来雪国,是不是也找过狱婆变装了?”
“可能吧,既然是鬼节,不变装有什么好玩的。”
雨川在说她自己,她那份骷髅拿在手里还没来得及套在头上呢,就被徐晚羊给吓得收起了。
徐晚羊挺不好意思的,雨川常年在宫里做事,平日本就够辛苦的,鬼节好不容易能出来透口气,却被他拖着不能玩,想到这里,他道,“你那骷髅还能戴上不?”
“能是能,可公子不是害怕吗?”
“你别管我了,自己玩去吧。这些鬼看得习惯了,也没什么可怕的。”
小妮子眼睛眨了眨,有点心动,又道,“可是殿下吩咐过······”
“没事的,我能出什么事,殿下那边我自有解释。”
雨川拜了一拜,欢喜道,“既然如此,雨川就多谢公子了。等夜市结束,我们就在夜市前门汇合吧。”
“知道了知道了,你去吧。”
大概走了几十步,这个水灵灵的姑娘就套上了骷髅外壳,还转过身对他感激的一笑,模样甚是诡异。徐晚羊又被吓得后退,真不懂这有什么好玩的。奇葩的审美。
脚下刚迈了几步,突然闻到一股奇特的香味,一道像丝巾般缠绕的粉色花粉在他面前绕了一下,像是要勾引他似的,没等他回过神,倏地钻进他鼻尖,徐晚羊只觉得眼前什么也看不见了,脑袋一沉,晕了过去。
醒过来的时候,眼前的景色和街上的可怖真真是天壤之别,小溪潺潺,落英缤纷,再仔细一看,竟然身处于桃花林中,他伸手拨开一个枝桠,看到不远处的桃树下,一个身穿桃花衣的女子正在低头抚琴。
徐晚羊也算是见过不少奇遇的人,面对此景不慌不忙,朝那人踱步走去,颇为淡定的问道,“你是何人,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琴声停,那女子抬起头来,万般的美貌,都藏在她带笑的眸子里,明明是未曾见过的面孔,却让徐晚羊感觉格外的熟悉。
“狱婆不是让你来找我吗?”
声音更是熟悉,徐晚羊拼命的回想,到底在哪里听过,可恶,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不过,就算她不让你来找我,总有一天,你也会自己来找我的。”
狱婆的确说过这样的话,徐晚羊站直了身体,双手别后,“礼貌一点,你首先要告诉我你的身份,我才能决定要不要相信你说的话。”
她轻轻笑出声,那笑容似乎能轻易蛊惑人心,只见她站起身,轻轻一点,面前的琴就消失不见,“比起我的身份,我若是能猜到你的真实身份,才更让你惊讶吧。”
“哦,那你不妨猜一猜。”
“我猜,你不属于雪国。”她从桃树上取下一枝桃花,轻轻一挥,面前突然浮现徐晚羊在现代的场景:他第一次去见他的父亲,他和爷爷奶奶的生活,他独自守着灵堂,他捧着奶奶的遗像上车,还有,他在无数个深夜独自趴在桌上,一遍遍写着容夜的故事,编造一个最幸福美满的人物,再心满意足的睡去······
“这是你吧。”
徐晚羊想起来了,这个声音,还有她说过的话:
--你了解容夜吗?你真的了解他吗?你当他对人为何有那么深的戒备,若不是从小受各种折磨,他又怎会对人毫无信任?
--人人都知道,容夜是雪国国王和王后唯一的血缘,将来是雪国的唯一继承人,人人都以为他受尽宠爱,是天选之人。可你怎知,他天生有异,从出生起背后竟然多了一对翅膀,王后为了堵住悠悠之口,竟然让人将那翅膀活生生的斩去!
--我只是告诉你事实,你创造的雪国,并非是一片乐土。大人都善于伪装,童话世界也会满是艰辛。而容夜在雪国,连自己的亲生父母对他都满心猜忌,他还有何人可以信任?
“是你!”徐晚羊激动的上前,恨不得抓住她的肩膀,“你说的那些话,容夜的翅膀又是怎么回事,他到底经历过什么,你知道对不对,你告诉我啊!”
她还是那样的淡淡笑,“告诉你,有什么用呢,容夜经历的那些,他一个人已经承受过来了,而且在不久的未来······”
说到最后,她竟然面露不忍之色,徐晚羊几乎要爆粗口:“你能不能把话说完,未来会怎样啊!”
“抱歉,关于这个,我不能说。我能告诉你的是,雪国是你一手创造的,虽然发生了异变,但你依然有终结他的权力。”
“这是什么意思?”
她看着他道,“人的梦境有时可以预测未来,可能你不再记得,但不代表那些不会发生。总之,你手上握着雪国的生死,你可以毁了这一切。”
“我不懂。”徐晚羊摇头,心里有些难受,“我知道,雪国和我创造出来的不一样,容夜更是不同,但就因为他们没有按照我的预想来发展,我就要毁了他们吗,这太极端了,这不是我想要的。”
那女人突然神色激动道,“那你知不知道,如果你现在不动手的话,未来雪国的灭顶之灾,就要······”
她没有说完,因为面前的桃花林突然断了,就像有人用剑生生割断了丝绸,声如洪雷的碎裂声,震得徐晚羊耳膜几乎要破碎,接着一阵晃人的白光,徐晚羊只觉得脑袋一沉,已经化作白鸟,被人轻轻的捧在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