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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第 61 章 ...

  •   小荞听见周契进来的动静,却没有抬头看去。其实她早就有预感,当初突然消失不见的琬儿姑娘会在日后成为炸响在她和周契之间的一串爆竹。

      现在这串爆竹终于被点燃,噼里啪啦的只是开始。方才护卫将琬儿姑娘推走是为了什么?小荞不知道,也没人告诉她。但她至少明白一个道理,一个人为另一个人愤怒,说明这个人在心中是有一定分量的。

      张缘之的女儿,周契或许将她看得比小荞重得多。

      当然,这些都是小荞所想。当她看见了那么戏剧性的一幕后也很难保持乐观的态度了吧。她的心一下就凉彻底了,就算早就做好了总有一天要离开的心理准备又如何?当需要真正亲眼去面对的时候,她的内心其实仍旧五味杂陈。

      小荞没有质问周契,如果他对琬儿姑娘的感情还不一般,质问又有什么用?她只是淡淡的望着周契,好像在等他一个解释,又好像只是只是无声的表达着自己的失望。

      “她……自己来了,本王……”周契想要解释,却发现好像任何说辞都显得苍白无力。

      开了头,又说不下去。周契叹了一口气,干脆转身离去。

      小荞不知道自己在房里坐了多久。鱼丸汤煮好后被送到了她的房里,她勉强吃了一些,为了自己,也为了腹中的孩子。

      因为闹脾气所以绝食这种行为只有小孩子才会做。她是吃过忍饥挨饿的苦的,所以向来奉行有吃的时候就尽量多吃的原则。

      她想起白天周契钓鱼时的模样,喝着汤,忽然就落下了一滴泪。她想,原来这世间什么都是转瞬即逝的,无一例外。白天的温情到了夜晚就荡然无存,或是这才是人与人之间的常态吧。

      喝完了汤,小荞躺在床上看了会书。书是先生留给她的,叮嘱她要记得温故而知新。可现在的状态,她也看不进什么内容。

      外头很安静,也不知道周契和琬儿姑娘怎么样了。小荞甚至忍不住在想,司徒淮什么时候会来告知她搬离王府。

      她闭上眼睛,思考如果真的被赶出府要怎么办。

      孩子还未出世,她需要钱来维持生活。周契看中腹中的孩子,肯定会同意给孩子一笔钱。而她可以继续经营面馆,每个月能维持简单的生活就足矣。

      或许等孩子出生后就会被他接回府中,而自己在外面,其实可以考虑再嫁。是吴公子还是其他人她都无所谓了,只要是真心待她好的,她都不介意对方的样貌和身份。

      想到这里,小荞缓缓吐出一口气。她有些累,从身体到精神。随琬儿姑娘如何吧,要杀要剐,也要等她有力气去应付时再说。

      翻了个身,小荞渐渐睡着了。当中她做了个梦,梦里司徒淮直接推门而入,丢了一个包袱在地上,让她立刻离开王府。她说她要见周契,司徒淮只是冷笑一声,手往外比了比,说:“请走吧,孟姑娘。”

      她从梦中醒来,油灯已经灭了。屋子里一片黑,不知是什么时辰了。

      小腹隐隐作痛,小荞还以为自己是吃了鱼丸汤不舒服。她从床上下来,穿好鞋,想要去方便。她抹黑把灯点亮,回头一看,方才自己坐着的地方染上了星点血迹。

      小荞记得大夫曾经说过,如果有落红一定要注意,很可能是滑胎的前兆。

      她的脑子里嗡嗡作响,下身还能感觉到一阵潮湿之意。小荞心里顿生出不详的预感,担心突然的落红意味着孩子出了什么问题。她的心口砰砰直跳,一路小步挪到了门口,推开门,将家仆唤了过来。

      她的裤子上染着已经有些暗红的血渍,家仆出门去找大夫,小荞换了条裤子后又躺了下来。她心乱如麻,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小荞额上冒着冷汗,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紧张。周契从门外进来,神色凝重。不就是一会没见着么,怎么就落红了?可女人家的事他也不懂,判断不了,在大夫来之前,他也什么都做不了。

      “怎么回事?”周契来到床沿,他闻见了血腥气。

      小荞咬着牙,没有吭声。她能明显感觉到身下有血块淌出,这种时候她稍微说句话用点力就会有更多的血流出来。

      如果孩子没了,周契说不定会立刻让她离开,连银子都不会多给她一点。这种节骨眼上小荞还在惦记这个。她绝望又无助,想哭却又哭不出来。

      大夫终于赶过来,他为小荞诊脉,然后扭头告诉周契小荞的脉象不稳,问他小荞最近是不是太过劳累或是情绪上有什么波动。

      周契想到琬儿姑娘,猜测小荞还是受到了影响,心里对琬儿的厌恶又增添了一分。

      大夫给开了几道方子,周契让家仆熬完药后就让小荞服下了。药很苦,但小荞喝药的时候没有任何犹豫,一口气就喝完了。

      大夫说见红的原因有很多,结合小荞白天出去过来看,很可能是路程奔波,车马劳顿后给累的,嘱咐她这几日一定要好好养着,不能再累到身子。

      送走了大夫,周契折返回来。小荞的唇色发白,看上去很没精神。他坐在地上,头贴着床沿,离小荞很近。

      “琬儿是自己来的,本王不知道她为何会来。”他抬手,轻轻拂过小荞的发丝,“刺伤本王的人就是她,本王已经将她送出去了。”

      念再多旧情也不该念曾经想要置自己于死地的人,周契不傻,不会不懂这个道理。更何况他早就知道琬儿这趟回来,恐怕也是受周颐指使。同一个坑踩过一次,难道还要再踩第二次?

      周契的话小荞都听到了,但她没有任何反应。周契在小荞的房里又待了一会,以为她睡着了后才离开。

      这一晚过去,早上醒来又喝了一次药,小腹不再隐隐作痛,力气也恢复了一些。琬儿应该已经不在府里了,至少小荞没有再听见哪里有她的声音。她吃了点东西,待在屋子里觉得闷得慌,干脆起来到了后院,想走一走散散心。

      她突然记起最早见到琬儿,似乎就是在后院这里。那时候她还在经营猫客栈,为了来向周契汇报才来的王府。

      谁能想到时至今日,琬儿因为刺伤周契被拿下,站在后院的人却变成了她。换言之,如果当初琬儿没有刺伤周契,是不是也就没有小荞什么事了。

      想得多了,又觉得胸闷不痛快。顾以息总让她凡事想开点,她明白,却总是做不到。

      周契本来先去了她的寝房,见她人不在,以为她又偷跑去面馆了。问了家仆才得知她还在府里,没有出去。这才又到了后院,看见小荞单薄的身影站在假山旁,一个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怎么出来了,身子好些了么。”今日风有些大,周契担心小荞身子弱,容易着凉。

      小荞很轻的点了点头。她看上去很温顺,但不愿和周契接触的眼神却出卖了她内心真实的想法。周契的目光沉了下来,她还是不愿相信自己,还是对琬儿姑娘有所介怀。

      “本王一直有疑惑,为什么你对顾以息的话言听计从,却对本王的话总不愿意相信。”他终于说出了自己一直想说却始终没有提过的困惑。

      在周契看来,顾以息并不算什么正人君子,虽然一直和小荞生活在一起,但当年为了两千两银子就将小荞送给周契,难道小荞也不觉得他的做法有任何不妥么?

      周契的话让小荞很是意外,她从没想过周契会为这种事困惑。

      “我从来不是一个相信爱的人。”小荞脱口而出这么一句,“从来没有感受过爱的我,不知道什么才算是爱。殿下不也是如此么?”

      虽然小荞和周契的身世差距是天壤之别,但他们不都是在缺乏关爱的环境里长大的么?一个为了生存视爱为粪土,一个因为母妃失宠而遭遇冷落从未感受过父爱和母爱,小荞和周契难道不都是想爱却不敢爱的人。

      小荞以为爱是不离不弃,于是周契屡次从她身边走开,连个解释都没有。周契以为爱是“我不说你也能明白”,可他说不说,小荞都不能明白。

      “顾以息和我一起长大,我们从小过着苦日子,知道谈情说爱既费钱又毫无意义,只有利益至上才能保我们平安。但殿下不缺钱,或许只是缺一个爱殿下的人。殿下想要的风花雪月,我奢求不起。”

      和顾以息待在一起的时候觉得更自在,是因为他们都不会对对方有更高的要求。他们知道,他们的目标是为了能够更好的活下去,为了摆脱贫穷和艰难的生活,需要去讨好不喜欢的人,做不喜欢做的事。

      但当小荞和从未体会过这些的周契相处时,他不把任何人放眼里的做派很难让小荞产生安全感,所以她也必须做好随时可能和他分离的准备。而这种状态让小荞对周契越来越不信任,隔阂油然而生,说到底,一切都源于两个人本就不是同路人。

      小荞的话在周契听来有些莫名其妙,但要他去反驳,却也无从下手。也许小荞说的是对的,他只是缺一个爱他的人,他把过多的期待放在小荞身上,急于和她拉近关系,却忽略了小荞的需求。在这场爱与被爱的角力之中,两个人都陷入了疲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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