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请吩咐》凡岁

58、第 58 章

　　庄乾和谢瑾儿完婚后没过多久，就听说邹公子把小石榴送给了另一个商人做妾。那位商人不住梁城，看上小石榴也是因为过来做生意偶然之间看见。邹公子见他中意，转手就把小石榴送了出去。

　　小石榴跟着这位胖得像一只会走路的猪的男人从此离开了梁城，杳无音讯。

　　时间一晃又是半年后，在一个阳春三月里，小荞又有孕了。

　　这一次再没有误诊的大夫。光是为了确定小荞有孕前后就请了三位宫中御医来诊脉。从她怀了孩子后，周契安排在她身边的护卫又多了一倍。因为大夫说过，小荞滑过胎，身子偏寒，这一次能受孕已实属不易，如果再有任何闪失，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小荞不论是去面馆视察工作，还是去别处闲逛，身边明里暗里总会围绕许多保护她安全的人。有时候她会去和谢瑾儿走动走动，谢瑾儿见小荞有孕了，眼里流露出来羡慕的眼神。

　　连小荞都不觉得再次有孕有什么好高兴的，可周围庆贺她的人却有很多，她百思不得其解，还是顾以息帮她解了惑。

　　“为什么？不是明摆着的么？你现在是敬思王最得宠的妾，大家都想讨好你。”

　　“可我也不是什么得宠的妾啊。”小荞并不认为周契有多宠爱她。

　　“至少在别人眼里是这样觉得的那就足够了。”

　　被人奉承的滋味其实并不好受。大家都以为她是仗着周契对她的偏爱才能看似顺风顺水，可只有她自己对自己的处境心知肚明。她的存在就是替周契生儿子的，如果生不出来，她的日子可能就不见得会好过了。

　　所以小荞一直不愿放弃面馆的生意，哪怕盈利真的微薄。

　　顾以息了解小荞，也知道她和周契之间的事情，对小荞暗中其实多少也有一些支持。哪怕有了身孕，小荞和周契之间的关系也没有明显的递进。白日先生还会来教她读书，到了晚上，小荞困得早，周契渐渐的也不再教她认字了。

　　小荞的月份还小，没有显肚子，除了时不时会觉得恶心，并没有感觉到和有孕前有什么不同。她白天到面馆转一圈，然后回来上一会课，夜里洗漱后就睡下了，日子过得简单又充实。

　　周契那头还在调查张缘之一案的事，中间遇见不少阻力，弄得他也颇为郁闷。小荞有孕后，大夫说不宜同房，周契和小荞就开始分房睡了。

　　本来就不深的感情，再加上分房，一切看似离两人分开也不远了。

　　有一天周契做了个梦，梦见小荞带着孩子要走。他从梦里惊醒，身边空无一人，外头天还没亮。

　　他从床上坐起，披了衣裳来到小荞的寝房里。小荞自然还在睡梦中，她睡得很沉，不知道周契来了。而周契也没有叫醒她，只是在床沿站了一会，借着拂晓微弱的亮光静静端详着她紧闭的双眼和微动的睫毛。

　　不知道小荞的梦里有没有出现他的身影呢。

　　小荞的行踪都会被汇报到周契那里，他当然对小荞每日的去向了如指掌。知道她去了面馆，然后去见了谢瑾儿，然后又去见了顾以息。这些他全都知道。

　　他甚至知道小荞在面馆里活了面，卤了牛肉，还给客人盛上热乎乎的葱油拌面。其实她本不需要做这一些的。

　　一切都是出于对未来的考虑。小荞总是担心将来自己哪一天会被周契赶出府，所以仅有的手艺不能忘。

　　她的想法周契又怎么会不知道，纵使有了孩子，她还是更信任顾以息。可这算哪门子的事，明明她是自己的妾，怎么能相信别的男人多过自己。

　　周契很苦恼。张缘之的事没有进展，和小荞的关系也处于停滞的状态。眼下也没有情感大师可以咨询，这个问题，终究还是要靠他自己才能解决。

　　又过了一段时间，小荞开始为面馆寻找新的铺子。原来的铺子租约就要到期了，加上原本的面积太小，小荞一直想换一个稍微大一点的店面。

　　小荞有了孩子，行动不便，寻找合适的店铺的时候会比较吃力，但她仍旧每天奔波在路上。直到某一天，她竟然昏倒在了半路，好在被护卫及时送回府，大夫诊脉后说是因为有孕后有些贫血，给她喂了些红枣老母鸡汤，小荞才缓过来。

　　周契得知小荞昏倒的消息后直接从宫里赶了回来。起初他以为小荞又被周颐的人暗算了，等他火急火燎的冲进王府大门后，才从司徒淮口中得知小荞是疲于奔波没能按时吃饭，饿晕的。

　　虽然着急的心情平复了一般，但周契还是有些不痛快。他不痛快小荞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不爱惜肚子里孩子的身子，更不痛快她为了自己的“未雨绸缪”，连饭都顾不上吃。难道他每个月给她的银子还不够她吃顿饱饭的么！

　　小荞喝了鸡汤，小睡了一会。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发现周契正坐在床沿直勾勾的看着她。

　　“呃……殿下回来啦。”她见周契的表情有些阴鸷，所以刻意把语气放缓了一点。

　　周契很是不悦，如果可以，他甚至想把小荞禁足在王府里。可他知道，越是不让小荞出去，小荞心里就越没底，把她圈在身边，不见得是个好方法。

　　“大夫说你贫血。我问了护卫，他们告诉我你一天在外头，连口水都没喝。”周契用手压了压盖在小荞身上的被子，“本王不是在责备你，本王是在关心你的身子吃不消。”

　　“以前我这样都没问题的。”饿肚子对小荞来说简直太平常了，对她而言，她从来不觉得少一顿叫什么事。

　　但周契却很不满，“现在不是以前了，你有了孩子，要多吃一些。大夫之前说的你都听进去了么？孩子在肚子里也在长身体，你不吃，它也只能饿着。”

　　原来周契还是因为担心孩子，而不是因为担心她，果然是她想多了。

　　小荞暗暗的这么想，然后冲着周契笑了笑，说：“嗯，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吃饭的。”

　　“还有，面馆的铺子本王会差人帮你去看，你不必亲自去跑了。面馆也不必每日都去，你想和面，府里不也有么，没必要跑去面馆。”

　　周契的本意是希望小荞不要那么劳累，但在小荞听来，却觉得他是因为担心腹中孩子的安危。

　　“其实我的身子没有那么脆弱。”小荞噘了噘嘴。

　　自己的一番用心良苦被小荞当成了驴肝肺，周契有些心寒，觉得她不知好歹，“如果这一次的孩子没保住，也无所谓么？”

　　小荞看着周契眨了眨眼睛，“殿下不是要纳妃了么，将来王妃诞下的就是世子了。”

　　“这与王妃何干？”周契无语了，他是在担心小荞的身体，小荞和他说什么王不王妃的。

　　“殿下着急要子嗣，我多多注意就是了，没必要把我困在王府里吧。”小荞柔着声抗议。

　　“其实……”人在着急的时候就顾不上那么多了，周契将心中真正所想直接道出，“本王只是希望你能依赖本王多一点，不是要将你困在王府。”

　　“啊？”小荞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殿下没有喝酒吧？”

　　周契清了清嗓子，“没有。本王同你说的话都是真心话。”

　　周契第一次将她从王府里撵出去的时候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小荞自己也记不得了。她唯一记得的是阿文送她到王府大门，给了她一袋银子，沉甸甸的。她觉得敬思王真大方，比顾以息大方多了。

　　第二次她主动离开王府，是在失了孩子以后。那时她吃了秤砣铁了心，决心要靠自己生存下去。可结果却是常君兰买下了她的五碗面，然后全倒在了地上。

　　她意识到离开了周契，可能连狗都瞧不上她，但如果只依靠周契，那她又会变得很被动。小荞不喜欢自己的喜怒哀乐被别人掌握，所以她一直在警醒自己，周契的任何示好都只是暂时的，都是随时可能收回的。

　　虽然不至于担惊受怕，但她其实从未把这里当做她的家来看待。

　　“当你有苦恼的时候可以同本王说。你不是常问我经营方面的问题么，其他的问题，你也可以同本王商量。”

　　小荞咽了咽口水，颇有些欲言又止的意思在里面。

　　她想问周契，她能和他商量什么呢？能和他商量一下，可否立她为王妃，给她一个名分，保她一世平安么？

　　她不自觉的抠着手指头，这是人不安和焦虑时常有的表现。

　　“我……我没什么要和殿下商量的。”似乎觉得这么回答不太好，小荞又换了个话题，“殿下想过如果是儿子要起什么名么？”

　　“起名的事儿早在本王父皇还没驾崩之时就已经订好了，由不得本王去起。”

　　“哦……”小荞缓缓地合上嘴，“那……别院建在哪儿比较好，要建成什么样的，殿下有想过么？”

　　“别院？”周契皱了皱眉头，这孩子还没生呢，她就想着要搬出去住了，她就这么不愿和自己住在一起么？

　　“我觉得庄乾那个小院子就挺好的，到时候别院也挖一条水渠，种点芙蕖，四周再种上花草吧。什么桃树梨树杏树，这样一年四季都能有果子吃了。”

　　“这种事儿，吩咐司徒淮去做就行了。除此之外，你还有别的烦心事想同本王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