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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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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一早,小荞就和顾以息一并去接盘那个老奶奶的铺子。小荞自认为他俩到得已经算早了,没想到阿文到得更早。他见了小荞和顾以息,脸上没有太多的喜色,虽然都算是故知,但阿文表露出的更多是疏离和冷漠。
“顾公子,孟姑娘。”阿文向他们很浅的点点头,算是打了声招呼。
顾以息才不吃他这一套呢,一个天寒地冻中差点被打死,恰好被他路过时看见救了一命的地痞流氓,进了王府就忘了自己姓什么名什么了?
顾以息一个胳膊勾住了阿文的脖子,坏笑着说:“阿文,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说话这么有文化,我都不敢认了。”
阿文满脸写着“嫌弃”二字,只是碍于种种不便发作,按捺住内心的不悦,仍旧保持着冷静,“顾公子,我不过是在正常的与二位说话而已。”
顾以息见他油盐不进,想着也没必要现在和他起冲突,“嗯,有出息了,也挺好,也不枉我把你弄进王府。”
提及过往,阿文脸上一闪而过不自然的神色,但很快就隐去了。他岔开话题,说:“我今日过来是来付铺租的。”
“铺租我们已经付过了吧,你把银子给我就行了。”顾以息回答。
“那不行。”阿文把已经掏出来的钱袋又塞回了袖口里,“殿下交代过,一定要把银子交到老太太的手上,确认金额无误。”
“阿文,我是代付,一样的,你把银子给我就行了,哪儿来那么多废话呢?”顾以息明显对阿文已经没什么耐心了。
阿文直接绕过顾以息步入铺子,像是准备找到老太太交涉。可顾以息昨天就已经安排好了,让老太太连夜赶车回了老家,现在估计已经到了,铺子里哪儿还有别人。
“那老太太已经回老家颐养天年了,来吧,把银子给我吧。”顾以息伸出手,意思表达得很明显。
阿文却没有妥协,他依旧拿着钱袋,没有半点动摇的意思。
“这银子是谁的,你把谁找来,问问他这钱该给不该给。”顾以息板着脸,用手指着阿文的鼻尖说道。
两个人正僵持不下,小荞觉得这么下去也不行,唯有她来做个和事佬,“阿文,若是你做不了主,就把殿下叫来吧。这铺子是他也首肯的。”
虽然阿文心里其实并不情愿,但顾以息和小荞说得对,给不给钱既然他拿不定主意,就应该告诉周契,交由他来判断。
他稍微缓了缓内心的情绪,语气放缓了一点说道:“孟姑娘,殿下的性子你也不是不了解,银子的事多一点少一点他都看得很重。不是因为殿下小气吝啬,是因为他一直把这视为诚信问题。做生意,如果不能讲究诚信,那也没有继续合作的必要,你说对么,顾公子?”
阿文是顾以息救起送进敬思王府的,他自然知道顾以息心里的小九九和他一贯做事的方式。
“嗯。”小荞点点头,对阿文的话表示认可,“我理解。”
很多时候就是这样,眼前的人明明刚因为势利眼把自己拒之门外不理会,但自己却又因为现实利益不得不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还要对对方的话表现出发自肺腑的认可。说到底,人生如戏,很多时候全靠演技。
“我先回府一趟知会殿下一声,至于殿下会如何处理,还需等殿下来了方知。”
“知道了知道了,赶紧去吧。”顾以息皱着眉头,阿文那些酸溜溜文绉绉的遣词造句在他听来就跟听和尚念经一样无趣乏味。
阿文一走,顾以息就开始和小荞抱怨起来,说这个阿文真是恩将仇报,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他怕是都忘了自己和我们一样都是无父无母,乞儿出身。不过是多喝了几口王府的井水,真以为自己和那些皇亲国戚一样了。”顾以息愤愤不平的说道。
小荞没有说话,因为她试着联想了一下,如果她没有被赶出王府,一直呆在王府里当个小妾,除了需要铲屎之外,每天都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时间久了,恐怕连她也会将曾经住在茅草屋的那些经历淡忘。
人见过好的,就看不惯差的了。
等了大约半个时辰,可算把周契盼来了。周契走在前头,阿文跟在他旁边,身后还有随从数名。敬思王不过出门看个铺位,排场还是很大的。
周契见到小荞反应不大,倒是看到了顾以息后目光在他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大概是直觉猜到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小荞身边的那个传说中的男人。
阿文应该已经和周契叙述过前因后果,所以周契在知道老太太已经回老家后反应并没有多大。周契先是四处看了看,似乎这趟过来主要是为了研究装潢该怎么弄。巡视了一遍后,他侧过脸对阿文说:“银子,他们要多少,给他们就是了。”
顾以息悄悄的对着阿文露出奸计得逞后的得意笑容,阿文则表现得极为不悦,甚至忍不住当着小荞和顾以息的面直接对周契说:“殿下,铺租的事是不是再查仔细一点的好?”
“不必了。差不了多少。”毕竟在周契眼里,一千两银子以下的钱那都是小钱。
阿文似乎还像说什么,但话到嘴边还是放弃了。他知道,他只是一个杂役,家仆,不能决定什么。
阿文不情不愿的把银子给到顾以息手里,顾以息几乎是鼻孔朝天的俯视着他。
“明日就可以开始做装潢了,阿文,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说完,周契准备离开。
“敬思王殿下,草民敢问一句,殿下为何会将吾妹则盈赶出王府?”
顾以息突然地发文问让小荞吓得浑身一抖,暗想着他怎么这个时候提这一句?岂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么?而且他什么时候也学会了这种酸溜溜的措辞了。
原以为顾以息的问题会引起周契的不悦,谁知他竟沉吟了一会,才答道:“她与其他女人没什么分别。”
也许是因为顾以息同为男人,所以对周契这番语焉不详的解释似乎瞬间了然,但小荞就不大明白了。什么叫做“她与其他女人没什么分别”?这个“分别”是指外貌还是性格还是行事风格?
她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去问顾以息,“什么意思啊?”
“就是你理解的意思。”顾以息回答得倒是很快。
“就是不理解我才问你呀。”小荞对顾以息的故弄玄虚很是不满。
“像他那样的男人,可能见了太多挤破头想要挤进王府里的女人,所以……你的那些雕虫小技,他根本没放在眼里过。”
雕虫小技……
原来顾以息一直是这么看待小荞魅惑那些富家子弟时用的伎俩。
“行吧。”反正往后她也不需要再用这些“雕虫小技”去谋生了。
新店铺的装潢持续了一个月。一个月后,新的猫茶馆终于开张了。开张首日店内大酬宾,入店消费者可打六折,加上提前三日的预热,对外营业的首日猫茶馆客流爆满。
小荞带着店小二从早忙到晚,简直快累死了,从头到尾连根指头都没有动过的顾以息望着哗哗进账的银子直流口水。
“早知道早就应该和敬思王合作,果然啊,大树底下好乘凉。”
小荞忙到现在别说吃饭了,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你不要光动嘴,也过来帮一下忙啊。”
“没问题。”
顾以息嘴上这么说,其实他所谓的帮忙不过是到店里一边走一边悠哉悠哉的说:“吃好喝好啊,吃好喝好,欢迎下次再来。”
要不是杀人犯法,小荞真想伙同店小二把顾以息的口鼻一捂,直接丢到后头的枯井里。
好不容易熬到打烊,送走了最后一批客人,小荞才得以坐下喝口水。中午从隔壁卖卤肉饭的摊档打包过来的饭菜已经凉了,小荞顾不上拿到灶台上再热一下,就着冷菜冷饭狼吞虎咽的吃得干干净净。
小荞和顾以息在打烊后粗略计算了下今天一天的利润,虽然因为六折酬宾的关系并不算多,但总流水比他们之前开的那个猫茶馆的总盈利都要多得多了。
“我们要发财啦!”顾以息一脸自己已经暴富的模样。
“别高兴得太早,扣掉铺租,店小二的工钱,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成本,其实我们一天的利润也只能达到收支平衡。”
“不管啦,我今晚要高兴高兴,喝个花酒去!”
小荞懒得理他,知道做事是指望不上顾以息的了,不如随他去吧,也省得他老在自己面前晃悠碍眼。
顾以息走了后,小荞和店小二一起把店里头收拾了一番。等把屋子里都收拾干净已经是半夜了,小荞已经累得连走路都觉得像挂了个秤砣在脚脖子上。店小二先走了,留下小荞最后离开把茶馆的门锁上。
她把铜锁锁好,还用力扯了扯看看有没有松动,确认没问题后,她转身准备往茅草屋的方向走。谁能想皓月当空,才子佳人会在猫茶馆的门口四目相对?
周契就站在小荞大约几步之外,沉静的注视着她。
“殿下有什么事么?”小荞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本王是来看看茶馆的生意如何。”
“茶馆早就打烊了。”
“本王知道。”周契移开原本落在小荞身上的目光,微微侧过身,又说,“早些休息吧,明日还要开张营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