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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始末 ...

  •   事发时,姜路野还在上课,安静的教室里突然多了些窃窃私语,姜路野不明所以,还回头看看,却发现交头接耳的人们都似有似无地再偷偷打量他。

      这是怎么了?

      姜路野放在书包里的手机嗡嗡响,他掏出来一看,是杜宇年的电话,前面还有两个贺铮的未接来电。

      姜路野趴在课桌上,悄声接起来:“喂,我在上课。”

      “我就在你教室门口,收拾下东西马上跟我走,路上和你解释。”

      姜路野收拾好书包,又拜托张宇帮他记笔记,拎着自己的东西从教室后门溜了出去。

      杜宇年递给他一个口罩,等他带好又把卫衣的帽子给他扣上,确认整张脸捂的严严实实,才把他带上车。

      “贺总已经在赶回来的路上,这会儿已经上了飞机。”杜宇年系好安全带,一脚油门窜上马路。

      “他不是出差了明天才回来吗,到底怎么回事?”

      杜宇年扔给他一个平板电脑:“你自己看吧。”

      姜路野打开,上面是今天的新闻页面,头条是关于姜潮和沈悦凌夫妻二人反目成仇的纠纷案,从姜潮的新公司到他农村出身,如何一步步骗取沈悦凌信任,布下杀局,到最后倒戈相向,写的非常详细,步步皆有证据。

      这些内容姜路野已经知道的八九不离十,一目十行快速看过,文章后半部话锋一转,提到姜潮发家的第一桶金来源诡异,源自私生子亡母留下的遗产,他作为监护人代管期间,数次异常举动,资金左手倒右手,变成了自己的私产,私生子成人后被他送去家族联姻换取利益,随后陆菲的生平也被扒了个底掉。

      最重要的是据知情人举报,陆菲当时已有男朋友,不可能同姜潮搞婚外情。

      “这是什么意思?”姜路野愣了足足有一分钟,他迷茫的抬起头,又问了一遍,“上面写的什么意思?”

      杜宇年把车开进车库没说话,示意后面还有一段录音,几个小时前发布在网上,原号删除后又被多方留存转发。

      姜路野点开录音,里面是刺啦啦的杂音,开始声音有些模糊,似是有人在呻吟,然后声音逐渐清晰……过了好半天他才意识到这是转录的一通电话,电话里有女人在哭诉——

      “救我,救……救我,你要干什么,你别过来,求求你姜先生,你醒一醒啊……我有男朋友,求你放开我……求求你。”

      中间夹杂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在不停的喊她名字,问她在哪。

      “别过来……救我,我在……啊……盛杭!”

      姜路野突然眼前一黑,燕京城三九天里的寒意顺着打开的车门扑面而来,沁在骨头缝里,冻了肉,寒了心。

      一个是他的生身父亲,一个对他亦师亦友。

      姜路野茫茫然四下张望,竟无一好人。

      “小心。”

      姜路野脚下一个踉跄,紧盯他的杜宇年伸手扶了一把。

      姜路野站稳了脚,推开杜宇年的手:“我没事儿,想一个人静一静。”

      跨越了大半个中国的贺铮下了飞机,马不停蹄地赶回家,路上还在和杜宇年通电话,让他联系媒体,把关于姜路野的部分全部删去,就是涉及陆菲的也让他们适可而止,否则别怪贺铮翻脸不认人。

      可一进小区,看着自家那小楼没亮灯的卧室,突然心脏就拧成了一团。

      贺铮推开房门,屋里一片漆黑,姜路野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
      “我以为你会哭。”
      “不知道该哭谁?”姜路野说,“哭我自己?那大约是喜极而泣,我妈不是脑残,没看上那个姓姜的,不是他们嘴里的贱货,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可我高兴不起来啊,你说她那么好一个人,怎么就这么惨,我算什么,一个强/奸犯的儿子,她当时怀着我得多难过?若是哭她,我觉得我不配。”

      “别胡说八道,”贺铮把姜路野抱进怀里,“她给你准备了婴儿床的,日子再难,她还是想把你生下来,她爱过你,虽然不多,那些爱确实存在过。”

      那个小花园别墅里,陆菲曾经亲手为自己的孩子降临做过准备,说不定她也在某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拿着细砂纸,打磨过婴儿床的木围栏,有一些爱消逝在岁月里,又有一些留下了印记。

      “听警方的人说,举报人……也就是盛杭,递交的证据除了那份录音外还有一份岳母的绝笔信,她托盛杭照顾你,还有她全部的遗产都由你继承,而当时盛杭只是无名小卒,畏惧沈家权势,不敢告发,在岳母自杀后远走海外,一躲二十年。”

      眼泪簌簌而下,姜路野在贺铮的怀里哽咽:“她那么好,怎么总是遇到这样的人渣。”先有姜潮,后有盛杭。

      前者是一切苦难的来源,后者于复仇中自我陶醉感动,二十年后再次扒开陆菲的伤口,让她的亡魂在聚光灯下任人品评,借助沈家的一场大戏,沸腾在人们的舌尖上。

      录音里陆菲的泣血嘶吼,声声敲击姜路野的鼓膜,他自虐般听了一遍又一遍,极为可笑的是,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见妈妈的声音。

      压抑的愤怒终于爆发了,姜路野在贺铮怀里发出困兽的嘶吼:“凭什么!他们凭什么!”

      “路野,哭出来,你放心,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姜路野病了,身体指征并无异常,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如今就是一张绷紧的弓,全靠心里的怒火吊着劲儿,就是看他先把气出了,还是弓弦先崩断了。

      贺铮给他请了假,24小时陪在家里,有鼻子灵的记者顺藤摸瓜,想采访姜路野,不用贺铮开口,到杜宇年那就都给拦了。

      就连贺从兰的父亲,贺家那个铁面无私的包青天转世,都破天荒的打来电话,说没见过这么欺负人的,让姜路野别害怕,他的老部下亲自督办,准能还亡人一个公道。末了还不忘提一句,如果他儿子今年春节愿意回家,他是不会骂人的。

      贺家出手,引导了网上舆论走向,让人们注意力集中在姜潮如何居心叵测,暗算沈悦凌家产上,姜路野和贺铮一致认为,陆菲的事就交给警方,不宜大肆宣扬,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再然后,姜潮被抓,除了和沈家的不正当竞争之外,还涉嫌一宗古董违法交易。

      姜潮筹集资金期间,私下里低价买过一批违禁品,然后高价卖出,赚取差价,经手人不用问,正是艺术品经济,和他极为亲近的盛杭。

      盛杭也被拘留了,不过他英国人的身份将被引渡回国审判。

      听说盛杭走之前想见一见姜路野。

      那时候临近年关,姜路野因为心理问题,体重锐减,贺铮见天举着鸡腿肘子往他嘴里塞,也没拦住小肉脸变成瓜子脸。

      姜路野听了,裹了裹身上的羽绒服,下巴尖陷进白色的绒毛里:“那就去吧。”

      贺铮陪着太太到了看守所,他等在休息区,姜路野一个人进去。

      那个素来打扮得一丝不苟的男人,穿着看守所统一的衬衫,外面套了一个橘色的棉坎肩,许久不见,他也消瘦的厉害,鬓角生了几缕白发。

      两个人隔着玻璃对望。

      过了一会儿,还是盛杭先开口:“其实你长得一点也不像你母亲,五官略有相似,但你的眼神太过凌厉,不及她的温柔,我以为是像了姜潮,后来见到他才知道,你这是像了自己。”

      姜路野说:“你不配提她。”

      盛杭笑了:“我曾经以为你在沈家受苦了,如今看其实他们把你养的不错,想法这样天真,也可能是贺铮把你宠成这样,有贺铮这样的人全心全意的爱着,自然能活得无所畏惧。你没做过普通人,你理解不了普通人面对权势时的无力,你母亲也算是薄有资产,面对沈家时又如何呢?当初她如果敢闹大,沈悦凌动动手指,就能把她逼死,连她自己都放弃了,何况我一个孤儿院长大的beta?我只不过是作出正常人都会有的选择。”

      姜路野又问:“那你为什么又回来呢?”

      盛杭沉默了一会儿,仰起头看着天花板虚空的某处:“兴许是我终于出人头地,也忘不了年轻时姜潮带给我的屈辱。”他目光灼灼地看向姜路野,“你知道你母亲那样温柔美丽的omega说爱我时,我有多么开心多么骄傲吗?我甚至忘了我就是个普通的beta,而那个男人就那样打破了我的梦,我在电话里听着我的omega被他占有,被他标记,绝望地哭喊到声嘶力竭。”

      盛杭极力克制脸上的表情扭曲,嘴角不停抽搐:“你能体会那种屈辱吗?哪怕我后来也混成了跟他一样的上等人,可我一想到姜潮,就仿佛回到了那段时光,他在对我说,盛杭,你真他妈是个废物!”

      姜路野在心里说妈妈,你看人的眼光可真糟糕。又一想,自己曾经和这个人做过朋友,又觉得自己的眼神也好不到哪里去。

      “所以一开始就是预谋好的,从你在英国遇见我……”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4章 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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