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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砸完就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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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娘们在四周挂上鲜红的帷幔,伴郎打扮的英俊年轻人拿着笔写写画画,应该在登记来宾们的红包。
专业舞者的队伍逐渐散开,为木雕高台让出一条通路。老村长面红耳赤地控制着场面,用手中的拐杖敲击地面,指挥亲友团按顺序上台表演。
陈晓嫒站在台下,等着流水席开席。
她早就注意到台前一条条宽敞的长桌,上面一半是空盘子,另一半装满了水果和卤味前菜。两个老婆婆一左一右站在露天厨房那儿熬汤,香味噗噗地往外冒。
不知道到时候该塞多少钱,红包的话用那边的红纸折一个应该没事吧?
烟花表演结束了。
毕竟是山野小村,买不起多少昂贵的烟花,除了开幕时炸响的一两朵,她等到现在都没等到漫天繁星的盛大焰火。
晓嫒的注意力逐渐分散,开始在人群里扫来扫去,想找找新娘子的父母在哪里。
说来还蛮怪的,按理说新娘的父母在婚礼上应该很显眼,她找到现在都没看到一对别着胸花的中年男女。
“哼、哼哧。”
一阵短促的,像野猪从喉咙里发出的哼哼声从舞台边上传来。
“哼哼,哼哧。哼哧哼哧。”
一连串的嗤嗤放气声响来响去,可除了她在左右乱看,旁边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伴娘已经钻进了新娘帐篷,下面的亲友团扛画板的扛画板,撒礼花的撒礼花,没人去注意下面的猪哼哼。
好奇怪,谁家的猪跑出来了?该不会村民全过来帮忙,忘了关猪圈的门吧。
陈晓嫒顺着声音走了两步,在舞台的空隙间看到一道黑影。
这道黑影初看上去很小,但在她注意到时蠕动了两下,往外挤了挤,在灯光下越挤越大。
“哼,哼哧哼哧。”
黑影发出沉重的哼哧声,它——他走入光中,先是挤出一条肥壮的胳膊,然后是大半个身体。
这、这是什么东西?来个人阻止一下啊?
晓嫒吓得往后退了一步,不知道该大喊“抓贼!”还是“你在干什么!”。可心里又在担心是村民亲戚的余兴节目,别外人在那边大喊大叫,结果发现是新娘子的表兄弟表演魔术。
哗啦,哗啦啦啦。
绑在舞台周围的烟火棒齐齐喷射纸带礼花,还有人搬来了烟雾制造器,用干冰喷得烟雾缭绕,演绎好一番人间仙境。
“噗——”
巨大的、至少有400多斤的肉团双目紧闭,他抬起蛞蝓般的小腿,迎着舞台攀爬。
与此同时,伴娘与伴郎也攀上舞台,将新娘从帐篷里拽了出来。
每个人都欢笑着,高呼着听不懂的叫声,将盛装打扮的少女用力推向五光十色的浪漫烟尘中,倒向蠕动嘶吼的盲眼人。
——见鬼!!
思绪瞬间过载,陈晓嫒推开欢呼的人群,一拳砸开挡路的画框!
……
好疼!真的好疼啊!!
这是什么感觉?为什么会这么疼啊?
在短暂的几秒、亦或是更短、更漫长的时间里,郑璐脑内一片空白。
她根本想不起妄想中圣女自我献祭的故事,也想不起小姑娘刺破手指唤醒奇迹,公主用眼泪换取珍珠的童话。
太疼了,真的太疼了,火焰好疼好疼啊。
火舌舔舐着裙摆、衣袖和她娇嫩的皮肤,比任何一种蛇的毒液、虫的牙齿还要毒辣。
那不是凡人的火焰,是献祭用的“神火”。
它会融化人类的灵魂,如果神明满意的话,“她”会在烈焰中重塑——成为更美味的食粮。
我后悔了。
我不想不想不想不想——
后悔自然是无效的,当仪式开始时,神明就会链接这一切。
“祂”的触角无处不在,进展到这一刻,神的虚影已经从深渊中升起,弥漫山间。它将拥抱自己的祭品,将她完全吞噬。
这一过程完全不可逆转。
是规则上的【必然】。
“晓嫒?!不要过去,危险啊!!!”
焰光中谁在嘶吼,这点声音无法穿透融化的耳膜,可某种触感却真切地落在肩膀上,将她用力往回拉了一步。
“给我、放开她——!”
黑色的长发切开焰光,一只手从肩膀上滑到胳膊,拽紧了郑璐的手臂。
陈晓嫒的脸在雾气中浮现,她咬着牙齿将新娘死死拽出,在礼服撕裂的同时狠狠给了对面的家伙一脚!
给我松开!
郑璐虚弱地仰起头,在少女踢出去的那一刻,她终于看清了大家世代侍奉的神明。
陈晓嫒的鞋底浮现出一枚闪光的鞋印,一道道波纹顺着鞋底圈圈扩散。
溢出的光点修复了郑璐破损的灵魂,溢散的部分则焕发出点点光辉,照亮了本该无形无质的“神明”虚影。
父亲啊,神明是什么样的?
我可爱的女儿,不要探寻神明的外在,向祂祈祷,祂尽知一切,祂会以你最爱戴的形式降临。
母亲呀,神明是怎么想的?
我亲爱的宝贝,神明伟大而博爱,总有一天你会遇见祂,感受祂的慈悲,祂会赐予你永恒的幸福。
那怒吼的虚影不是慈爱美丽的女性,也不是健壮英俊的男性,仅仅是一团扭曲的“肉”罢了。
也许是混沌规则的一部分,也许是扭曲的某种概念,反正——不会是幸福的象征。
她只看了一眼便毫不眷恋地回过头,流着鲜血的眼睛迎向握住自己右手的少女。
于是血水凝固、消融,只剩下滴滴清泪。
黑发少女也在此时低下头,她的脸上没有家人们幸福的笑容,有些愤怒,有些狰狞,却让人倾心相信。
“快走!我们先走!”
“……嗯!”
郑璐用力点头,她一把甩掉满头珠翠,将沉重的披肩抛向熊熊燃烧的火光。
……
林琅看着熊熊燃烧的神火呆愣几秒,然后立刻弹起来邦邦两拳砸晕两边挡路教徒。
感谢大佬的超能力,他们弱得和鸡差不多!
她在人群中开了一大圈无双,先把藏在树丛里的“自行车”哗啦啦推到舞台边缘。
这两只天晓得从什么怪物的遗体中变出来的东西反应良好,在帕斯特值反复横跳的仪式场中硬生生顶住了没变回去。
“晓嫒,这里!这里这里!”
她用力挥动手臂,盲猜大佬的视野不会被唤神雾之类的东西干扰。
开玩笑呢,仪式上的神火两脚踩灭!还好她不是什么资深信徒,不然得和那群倒霉鬼一样哭天抢地怀疑人生。
高台上响起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只见陈晓嫒一个大跳趔趄着滑了下来。
“噫诶诶。”她在半空中扑腾两下,被林琅稳稳接住。
另一位的身手好得多,祭品好歹也是精挑细选出的圣女,看上去瘦弱,天生的力量并不小。
圣女甩掉头冠和拖沓的披风,利落地跳下雕台,一股脑地跟着她们冲出去,还有精神帮忙推车尾。
林琅用力推车,心里也在思索。
按理说这样的教派圣女,体内的力量和周围的教徒没什么区别。看来晓嫒的超能力有敌我识别的功能,也就是“主观意识”浓厚。
太好了,这种主观性强的超能力者一般活着比死了有用,光辉教会应该不会想着把她做成奇物吧?
等以后混熟了得想办法问问,我现在还是个观察期的二五仔,不能轻举妄动。
三人先后冲出村口,林琅堪堪停下车,招呼后面跑得气喘吁吁的晓嫒:“这里可以骑车了!我来载你?”
“好、好好……”
“那个,不好意思。我不会骑自行车。”郑璐轻轻按停车子,乖巧地坐上车后座。
林琅很想啧一声,这年头还有不会骑自行车的?
她再一想对方的身份,又感觉有点地狱笑话,只好走到另一辆车前跨了上去:“行吧,坐稳了。”
“…谢谢。” 郑璐低下头。
听着有些不情愿?林琅挠了挠头发,用力一蹬脚踏。
两辆山地自行车一前一后越过山坡,沉灰色云层不知何时被月轮撕开一道裂隙,苍白的月光撒满前路。
……
“噗——”教主一口老血喷到地上。
等他再次睁开眼,周围已经跪成一片,不少平时看重的青年人就和个废物一样乱哭乱叫不成体统。
只有一位忠心的奴隶还记得帮忙扶起他的肩膀,不然脖子说不定都给摔断。
“你、你们这群、快给我……追!”
他看了眼祭台就知道事情糟得不能再糟。神明虚影被人打散,这罪过根本不是一两场献祭能薅平的。
当务之急是赶紧抓到罪魁祸首,说不定神明还会仁慈地留下一点血脉。
“教主!”
得力的属下凑过来,用左手捂着眼睛。那底下已经没了眼球,只剩下一个血洞。
这人完全没管血洞造成的苦痛,也没有哭泣嘶嚎,只是焦急地用膝盖爬行到教主面前:“您之前说有魔鬼盯上了吾主,现在吾主的献祭已经……那吾主?”
咯噔,心脏用力一跳。
教主的老脸这下是真的白得像鬼了。
他算是教派中不太狂热的一位,因为教主深知深渊中的“神明”不止一位,远远不止一位。
所谓魔鬼,和受人供奉的“神明”在教典中有多种多样的关系,可如果从实际出发,它们的关系总能概括成猎食者与被猎食者。
猎人与猎物的地位经常调转,现在献祭仪式失败,还有贼人通过虚影偷袭吾主。
吾主从数月前就通过各种渠道告知我等“有魔鬼在窥伺”,那只狡猾的怪物怎么可能错过如此绝佳的机会?深渊口可就在山脉下面啊!
“我们、我们先派人去山下……”
教主捂着心脏,强忍着异常不适的感觉撑着骨头站起来。山下果然亮起紫森森的光斑,那是魔鬼攀升的步伐。
他才说到一半,忽然卡壳。
属下顺着教主惊恐的目光往回看,只见山道上亮起一道苍白的光柱。这道光柱如同破碎的月轮,带着锋利又漠然的杀意向村口滑翔。
卡沙沙。
嘀嘀,嘀嘀嘀。
【岚:我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