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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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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怀生不善喝酒,勉强和了一盅就开始轻飘飘的了,脑子晕晕的,也听不大清楚别人说的话。
“生生,生生,要不我送你回家吧。”温雅不放心的扶着穆怀生下楼,在街上帮着他拦了一辆车。
“不。。。用。。。”穆怀生说话也有些不利索了,但是还知道这么晚,不能让温雅送她回去,不然让她自己一个人回家他也不放心,“我能坐到楼下,自己能行的。”他坐进车里,向温雅摆摆手,去吧,去吧,放心,我能行的。”
温雅还是不放心,可是她也知道穆怀生的倔强,她给了司机足够的钱,吩咐司机要去的地方,有对坐在后座的穆怀生说,“到家给我一个电话。”
“知道了,你回去吧,回去吧。”穆怀生摆着手,温雅关上了车门,绿色的租车缓缓驶出了温雅的视线。
穆怀生酒品还算好,到了车上倒头就睡。司机原来看拦车的是一位小姐才痛快停车的,没想到拉到了一个醉鬼,要知道跑出租的最不喜欢的就是拉到这种客人了,一时蛮不讲理,有可能不付车资,另一个原因就是如果喝大了,吐在车上,那些污秽的东西很难洗的。司机偷偷的通过反光镜观察后面的乘客,发现这个喝多了的乘客表现还好,只是倒头睡觉,他希望一路都能这样,他把他安安全全,干干净净送到家就好,千万不要在中途吐的满车箱都是。
温雅的家在市区,而穆怀生租的房子在郊区,等车驶出市区的时候周围的环境就安静了下来,只有路两边的灯光在默默的矗立,凝视着匆匆过客。司机是一个三十五六的老司机,对这一带很熟悉。在晚上跑车不安全,要是离市区太远他绝对不会接这单生意,晚上多的不仅是那些强盗,还有一些跑车人忌讳的东西。再跑一段路,两旁的路灯就开始稀疏了,大约十米才能看到一个路灯,冬天地滑,地面像是镜子似的反射一些灯光,司机把车前灯开开,防止对面开过来的车看不到他们发生交通事故。
要说现在都是新世纪了,那些个鬼啊神的早就不应该继续存在了,可是中华文明中的鬼神文化在农民中间有些基础稳固的信仰,发展到现在还是会影响人们生活的各个方面,跑司机的也不例外,特别是这些跑年头多的老司机,他们的忌讳更多。这两出租车的司机原是部队退役的,对这个东西不怎么信,可是一行有一行的规矩,再说有些东西也是讨个吉利,也不能严格就说是封建迷信,比如过年过节的在车后面贴个保平安的对联,车内挂一个辟邪的事物之类的,大都是一个念想,都是在小摊上买的便宜货,就是图个彩头。
在司机的旁边吊着一个小桃木剑,在中国道教,桃木是驱鬼辟邪的好东西,可是这年头,谁敢说他卖的就是桃木?大都是冲着这个民间坚信不疑的信仰来的。在车台上面还摆着一座琉璃貔貅,辟邪和攒钱。天气冷,车内开着空调,这让车内的气味很古怪,再睡梦中的穆怀生闷的受不了,爬了起来,把车窗向下摇了一下。
“哎,你别这样啊,这一会儿就冷了。”司机的潜台词是这开空调多费油啊,还开着车窗浪费。穆怀生要是还清醒他肯定就乖乖的关上窗户,可是这时候的穆怀生就是一个酒鬼,酒鬼能有什么理智,所有的任性都浮到表面。穆怀生喝醉了一般看不出来,他的脸没红,也不摇摇晃晃,他坐起来,眼睛黑亮黑亮的盯着司机,把窗户向下开的更大了。
“哎,我说你这人,这外面都零下三十几度呢,您不冷我还冷呢。”司机忍不住回头呵斥穆怀生,这一回头不要紧,司机打了一个冷战,正所谓夜路走多了就碰到鬼了。“我说您最好把车窗关上,不关也行 ,咱一会儿就到了。”司机声音带些颤抖,他装作什么也没看见,凝视后车窗对穆怀生说话,然后在慢慢的转过头,摘下了悬在中间的桃木剑放在手心,坐直了身子,眼珠子悄悄滚动,看中间的反光镜。
在后面悄悄多了一个乘客,司机没喝酒,当然知道他根本没有接另外一个乘客和穆怀生拼车,何况这个乘客是太有特色了,鬼什么样?如果这司机能活到明天,他肯定会告诉你,鬼就这个样。坐在后面,穆怀生旁边的是一名女子,穿着大红的喜服,手中攥着红盖头。不知是她原有的脸色,还是车窗外不甚明亮的灯光造成的效果,她的脸色青白,双眼无神,嘴唇紫黑。她正侧着脸一动不动的盯着穆怀生,无神的眼中偶尔会滑过那种像是锥子一般的恨意。穆怀生觉的很冷,可是他的身体已经不受他控制,他看到自己打开车窗,他看到自己把手放在车门把手上。对面有一辆车逐渐的朝着他们开过来,他的手已经抓在了门把手上,如果在这个时侯他打开车门滚出去,那最后的接过就是被逆方向行驶过来的汽车碾个粉碎。
司机屏住了呼吸,他知道这个鬼再找替死鬼,那个可怜的年轻人就是她的替身。他看到年轻人神色清醒的把手放在门把手上,他一着急,不仅稍微侧了一下头,忽然那个女人阴冷的目光狠狠的瞪了司机一眼,司机浑身一颤,手中的方向盘没抓稳,车子在光滑的路面失去了控制。在对面车里的人看来这个司机疯了,明明不是很滑的路面他突然打横。都是司机,都知道车祸的危险,对面的车停下来,靠在一边,看着穆海生坐的出租车掉进了旁边的雪坑。幸亏旁边都是农田,应该没什么大事。
穆怀生在车子剧烈的转动中终于掌握了自己的身体,他刚刚一直在和控制自己的那股力量作斗争,因为他的注意力全放在了出租车的门把手上,没有看到一旁的女人,而司机因为后来的变故也没有看女人的去向,等他们从车里爬出来的时候,那个女人已经完全没有了影踪。
“哎,你们没事吧?”对面轿车里也下来几个人,为首的是一个中年司机,比出租车司机小了几岁。“要不要帮忙,给你们推出来?”
这时的出租车司机站在出租车旁,一脸的恐惧,他张着大嘴,全身发抖,这在刚下车的那群人眼里可能是惊恐过度,毕竟刚刚差一点发生车祸。
“要帮忙么?”轿车司机拍打出租车司机的肩头问,这是出租车司机才醒过来,还是在部队里当过兵的人,要是一般人早就吓昏过去了。他努力找回自己的感官,动了几下僵硬的身体,缓缓移动关节的方式让他看起来像一个僵尸。
“没事,就是车打滑了。”他镇定的说。“你们能搭我们回市区么?一会儿报案,让交通部的人来弄就好。”今晚太邪门了。即使能把车重雪堆里弄出来他也不打算出车了,看着轿车里人还多,人气重,那东西应该不会来了吧?他转头向还愣在那里的穆怀生说,“今晚你就回市区的亲戚家住吧,别回家了。”他也劝穆怀生和他一样,今晚回市区。
穆怀生也是浑身僵硬,他的脸白的像是一个吸血鬼,双手放在裤子两侧,站的笔直,手指在颤抖,只不过幅度小的不易察觉。他没有回答司机的话,他盯着看雪地中还在不断增加的脚印,那是长不过三寸的小脚印,像是小孩子的,诡异的在雪上留下浅浅的清晰的印记。那条鞋印儿是有目的的在行走,而那个方向。。。。。。
听到出租车司机的话,轿车司机有些为难,因为轿车的容量本来就不大,车里面已经有四个人了,最多只能加一个人。“我们已经四个人了,最多只能加一个,你看你们有三个人,我实在是没办法,要不我们先带着那个姑娘走,你们在这里等,或者我们陪你们等会儿,在搭个回市区的车?”轿车司机心地善良,也实在放心不下放着几个人不管,在着大晚上的人少地段等车,何况还有一个姑娘。
“你说什么?”出租车司机的声调突然拔高了几度,在空旷的路上尤其刺耳。对方的人也被吓到了,轿车司机有些不高兴了,他停下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本来就是道义上的事,他不管也没什么法律责任,难道他碰上碰瓷儿的了?
看到对方皱着眉头,出租车司机知道对方误会自己了,他想解释,可是这件事是在是有些匪夷所思,也不知道对方信不信。他急忙走上前,抱歉的说,“对不起,我的声音实在是打了一点,我没什么恶意,只是有些吃惊罢了。”
“你吓到我的孩子了。”轿车司机还是很不高兴,在车里面传出一个稚嫩的声音,“爸爸,发生了什么事?”
穆怀生悄悄的走进轿车司机,“你最好让你的孩子出来。”
轿车司机奇怪的看着这个年轻的小伙子,这个真的不是什么好主意,孩子还小,外面又这么冷,想搭车也不能这么说,太没有礼貌了。他有些不想管这件事了,“我们还有急事,先走一步了,你们等下吧,刚刚我过来的时候看到了一辆卡车,我想不一会儿它就能过来了。”
“不,啊,我是说对不起。”出租车司机拦住了轿车司机的去路,在轿车司机的不远处是司机的妻子,还有两个男人,不是亲戚就是朋友,他们看出租车司机挡住了轿车司机的去路,也都沉着脸走了过来。
“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问,”出租车司机停顿了一下,他不敢问这个问题,这个真相实在是太恐怖了。“我想知道,你刚刚看到的那个小姐是什么样的?”最终他还是下定决心问了出来,可能是人多,又是男人占大多数,他的胆子变大了一些。
“穿着红色的衣服,我看像是刚结婚的,现在看来像是这个小伙子的新婚妻子。”轿车司机朝后面摆摆手,示意不要紧,虽然对出租车司机的问题感到差异,可是他还是回答了。
“你们最好开车马上走,不要管我们。”出租车司机军人出身,身上还保留着军人那总正值的可贵品质,何况留下他们也没什么用处,最多也就是多了几个替死鬼。
“什么?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轿车司机对出租车司机的提议也感到困惑,他还是第一次碰上这样的人。
“已经晚了。我说过你最好让你的孩子从车里出来。”穆怀生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出租车司机的身边,他盯着轿车司机后面放到轿车,对这所有在场的人说,“虽然这件事很不可思议,可是我不得不说,你们最好看一下那里。”
所有人的目光顺着穆怀生所指的方向,小小的脚印,像是顽皮的小孩子的杰作,可是又不像,它们浅浅的,仿佛是有人拿着那种小孩儿的鞋子在雪面上引出来的,随着鞋印的延伸,他们看到了停在路边的那辆黑色轿车。
“你们说的是什么意思?”看到两个人郑重的神色,轿车司机也紧张起来。
穆怀生和出租车司机对望,他们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这件事在现代社会是一个人人都喜欢说但是却没有几个人会相信的事,更重要的是他们对那些东西的了解大多都是传说,是不是传说中那样他们也拿不准,或或许是他们眼花,也或许根本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
气氛一时间陷入了寂静。几声清脆的笑声从车中传出,在寂静的空间中显的格外的诡异。“是宝宝。”轿车司机的妻子第一个反映过来,可是大人都在车外,里面应该没有人了,他在和谁打闹?身为母亲,轿车司机的妻子并没有想到那么多,她回到车里打算看个究竟。就好像是突然出现一样,一辆破旧的吉普车直冲着轿车冲了过来,根本没有给人任何的反映时间,随着一声尖叫,滚烫的红色在雪地中淌出一条红艳艳的沟。
“啊!”最先清醒的轿车司机疯狂的跳到轿车前面,这事的轿车已经完全被吉普车闯的变了形,周围的人马上动了起来,聚集在轿车四周想要救人。轿车司机完全失去了理智,眼睛睁的像是要迸射出来,血丝一根根清晰可见,跟他们一起来的朋友也帮着想要卸下已经变形的车门。
穆怀生的世界一片黑暗,在黑暗中就是那双红色的绣花鞋是如此的清晰,它们就在车祸地点的上方,小小的,绣着粉色的牡丹,金丝勾线。那双鞋穿在一个女人的脚上,它们不是平放着,不是踮着脚,也不是开八字,它们无力的垂在上空,就好像会被这黑夜的风吹跑一样摇摇晃晃,它越来越清晰,似乎离他更加近了。
出租车司机腿一软就坐在了雪地上,那雪冰凉刺骨,竟不及他的内心的冷。他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那个没有了下半身的女人,抱着已经血肉模糊的小孩,站在那里茫然的看着还在忙碌救援的丈夫和朋友,被刺穿了肺的男人站在她的旁边,他左右四顾,似乎知道这一切,偶尔还会转头看着出租车自己冷笑。
她越来越近,大红的嫁衣在雪地中是如此的耀眼,那么鲜艳的红色,逐渐鲜红的颜色没有了亮泽,还是那么红,只是红的发暗,红的就像染红雪地的鲜血。穆怀生不知道它的目的,也许下一个目标就是他?他本能的想要后退,可是身体僵硬的根本不听他的指挥,反而在迎着她的方向走。后面的人在喊什么,他听不到,他的眼里只有她,她的面目并不狰狞,含泪的杏仁眼,好像受了委屈紧紧抿着的小嘴,她在等着他,好像下一秒就会扑进他的怀抱诉说他的委屈。他不想去,她浑身阴森森的气息在提醒他要远离。
“离开!快离开!”耳边传进来了一些声音,像是电影回放,又像是磁带卡带了,都是一个字一个字敲击他的耳膜。他感觉自己已经脱离了□□,可以感受这里的所有,却不能改变一丝一毫。
在别人眼里这就是一个奇迹,冲过来的警车在就要撞到穆怀生的一霎那硬生生的来了一个急转弯,改变的方向,撞到了另一边的田地里。穆怀生突然昏了过去,倒在地上,大家都以为他还是被撞到了,急忙去扶他。车里的交警是接到报案赶过来的,没想到突然刹车失灵,差点又多了一起命案。车上的警察急忙下车,不一会儿后面的急救车安全的到达现场,警察封锁了现场,穆怀生被抬上了急救车,送往医院治疗。
“你太放肆了,不要以为我本体离不开就对他下手。”又是那个低沉的嗓音,穆怀生现在的情况不能说是昏迷,他知道自己倒下了,也知道自己被搬上救护车,医生给自己戴上了呼吸器,在他对面的凳子上是一个浑身是血的小男孩儿。奇怪的是他紧紧使用感觉在感知,他看不见,闻不出,听不到,只有一股意识在空气中漂浮。他记得这个声音,却找不到声音的主人。
“算了,看在他没什么大事的份上我就不追究了。回去,要是我在发现你们不经我允许出来的话,下一次可能就没这么好运了。你应该庆幸小二十六的聪明,不然你的下场可见一斑。”
周围都静了下来,穆怀生可以感受到自己在下沉,他想或许是出窍的灵体回到肉身了,但后来的感觉又否定了他的想法。他来到一个奇怪的空间,可以随他的意念儿变化。
“真可怜见的,吓坏了吧。都是我管教不严,等你过来就好了,到时候随你怎么报复。”有什么东西缠绕在穆怀生的四周,他能看清这个空间所有的一切,唯独把自己包围的这个人影,呈现一团令人不愉快的黑雾,他清楚的知道那不是雾,因为触摸到他腰侧柔嫩肌肤的冰凉触感是不会骗他的,这个肆无忌惮抚摸他最隐秘地方的人,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