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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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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冬沉听阿霖说,自己今年的幸运色是紫色,还张罗着给自己买了一件浅紫色的毛衣作为新年礼物,倒不是什么贵重礼物,但好歹也是一片心意。
如今现在连杂志模特的单子都借不到,阿霖作为一个分红自己利润的经纪人不但没冷眼相向,反而想尽办法的哄着自己心情愉快,冲着这件毛衣严冬沉也得接不愿意接的活儿,于是过完年的第二周,严冬沉倒了两趟公交车赶到了我某选秀节目的报名现场。
只是严冬沉始终觉得自己在选秀现场有些不太合适,干脆将自己藏在角落里,尽量降低一位‘老阿姨’的存在感。
阿霖其实也没异想天开到让严冬沉靠着这么一档选秀节目就成功出道,从此大摇大摆地走向高大上的人生巅峰,她无非是想让严冬沉靠着那张还没有衰老的脸坚强的多挺几轮,好歹让观众回忆起有这么一个叫严冬沉的人,回忆起她在很早以前是某个很有天分的导演的御用摄影师。
大家记起了这个,其他的还不好操作吗?毕竟声名赫赫的那位角儿如今在圈里还是有地位的。
严冬沉倒是没阿霖想的那么多,只是觉得自己左右是要做点事情好赚钱养活自己的,那干脆也别那么清高。
这些年学会的最深刻的一句话便是“清高当不了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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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名的流程没有严冬沉想象中的那么繁琐,叫到她的时候她上前配合交材料填写表格,不需要她的时候她就呆在角落里,不像那群年纪小的小姑娘,没一会儿就能打破安静又尴尬的气氛,从一两个人互相问对方名字开始,再到后来大家围成一个小圆圈叽叽喳喳的聊天。
都是如花的年纪,绽放的正是时候,不会畏惧寒冬,自然也不知凋零是什么。
挺好的。严冬沉想,自己当年也这样。
正式的选拔是一周后开始,于是报完名的严冬沉将自己的围巾裹好便离开了那栋大厦,开始了漫无目的的觅食之旅。
正是中午十一点,严冬沉出门的时候怕耽误事儿于是一直空着肚子,后来忙着报名的事情更是没机会出来吃点东西,现在看看表,早午饭差不多都能一起用了。
严冬沉边走就边琢磨,中午要吃点什么比较好。
包子清粥和小菜不易吃饱,吃正常的一餐米饭或者面条又好像吃不下去,本想着绕着大厦走一圈看到什么好吃就吃点什么,谁曾想绕着那大厦两圈儿硬是没见到有一家餐厅,倒是咖啡厅零零散散有不少,算是撑足了这一地界的门面。
严冬沉伸手推开咖啡店的门,浓烈的咖啡香气伴着暖和的温度裹住了她,她上前走到了点单台,抬头看墙上挂着的价格表,每一杯咖啡的价格都对得起这舒适的环境。
严冬沉踌躇了一下,道:“帮我拿一份起司三明治,加热,谢谢。”
“请问您要喝点什么呢?”
严冬沉笑了笑,回答:“不用了。”
她不怎么爱喝咖啡,从小就不怎么爱,第一次去喝咖啡还是晋复升给她带的,是咖啡和咖啡伴侣混在一起的速溶咖啡,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牌子,但是却被晋复升冲的特别好喝。
那时候大概是念初二,学校管的严不让随便带饮料,即便是牛奶也不可以,所以晋复升就把牛奶藏在衣服里以防老师抽查书包。除了牛奶以外他还带过去了一包棉花糖。严冬尘眼睛直勾勾地地盯着他操作,那架势就跟看化学老师做实验似的严谨又认真。
咖啡粉倒进保温杯的那一刻迅速溶解,随后再将牛奶缓缓地倒入保温杯,最后再在上面放上两颗粉白相见的小圆柱型棉花糖。那一口喝下去简直是打开了世界的大门,只觉得咖啡是世界上最好喝的饮料,巴不得每次体育课都能偷偷地喝上一杯,只可惜晋复升十分执拗,搬出了他哥和他爸常年挂在嘴边的话,直说速溶咖啡不能多喝,对身体不好,要喝就喝优质咖啡豆磨出来的咖啡,放糖也有讲究。
严冬沉听着头疼,当时只想着晋复升不给她冲她自己冲着喝也是一样的,可是她没晋复升那么细心,喝杯速溶咖啡还要讲究水温和卖相,更想不到去买包棉花糖放在咖啡上。可能是因为这些个客观因素导致严冬沉冲泡出来的咖啡一点儿也不好喝,不但不好喝还发苦,苦到第二口都喝不下,于是整整一大杯咖啡全部都贡献给了马桶。
从那以后似乎就不太喜欢喝咖啡了。
严冬沉低头看了看自己鞋子,卡其色的靴子尖颜色已经变成了深棕色,那是出了大厦以后严冬沉拿脚轻轻地踢路边的雪堆而造成的,留在鞋尖上的雪化了边融进了毛绒靴子上,留下了脏兮兮的印记。
“您好,这是您的餐。”
严冬沉被服务人员的声音叫回了神,伸手准备拿餐,可手伸到了一半才发现那不是自己的,餐盘上放着一小杯热豆奶和一杯咖啡,还有两份起司三明治。
严冬沉觉得尴尬,准备抬头说句抱歉,然抱歉还没说出口,那人的声音就传达到了耳边。
那男人的声音沉稳且凉薄,他唤她:“严冬沉。”
这个世界有时候大到可以两人擦肩而过而面不识,而有时候又可以小到想避开某个人都没有办法。
其实原本也不必这样两不相见,只是心中仍旧带着怨和恨,仍有萦绕在胸的难以释怀和不可原谅,见面这种事情就显得多余且令人厌烦,可眼下这么碰上了,成年人处理方式总归不能像小孩子一样。
于是严冬沉扯出一抹笑,看起来疏离又冷漠,她回他:“晋先生。”
晋复升轻轻地哼出一口气,轻到严冬沉以为是幻听,可他下面的话却是跟那声冷哼一样带着不怎么愉悦的情绪:“要不是今日亲眼看到你不戴眼睛,我还真以为严小姐视力没有从前好了,不然怎么会在超市见到熟人连招呼都上前打一个。”
严冬沉心里沉闷,本来遇见就非她所愿,碰上了就想着两句话打发掉,从此各走各的路,可对面的人来势汹汹,一副不依不饶的架势。
严冬沉干脆放弃了立马离开的想法,向后小退一步,道:“我眼神一向挺好,唯一不够眼神不够清明的时候是遇见你的时候,那可真的是认错了良人。”
晋复升的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眉间像是压了一座山,还是座深山老林里被乌云笼罩着的山。
原本严冬沉没打算跟他说这些,可现在眼睁睁地看着他忽然生气起来,心里似乎产生了一种十分幼稚的愉悦感,就好像当年他欠自己的情债能够通过这样的方式还上些许似的。
既然这样那就多说两句,严冬沉一身轻松地问他,关心之意十足:“晋先生看起来脸色很不好,这样不太好,不过是故人相逢随便聊两句而已,怎么还聊得血压上升了?”
看似轻描淡写其实刀刀都捅到实处的严冬沉实在是遭人恨,晋复升看着她与当年相差无两的外貌,只觉得这些年她的心是越发的狠,多年未见,咄咄逼人的本领着实是长进了不少。
严冬沉被晋复升的眼神盯得有些不自然,强装淡定的调侃:“晋先生这样毫不避讳地盯着一位女士看的确不太礼貌。”
“女士,您的餐好了。”
严冬沉拿起加热好的三明治,对他说:“借过。”
嘴上说的是借过,可脚却是实实在在的往右侧迈,错开了晋复升,一步一步的往外走。
她这也能算是女士?简直一头冰山雪域里走出来的野狼,没心没肝还凶狠非常。
严冬沉正准备推门的时候被晋复升拦了下来,不是什么霸道总裁的桥段,晋复升只是捏住了她纤细的手腕,学着她气死人不偿命的口气,平静地说:“严小姐恐怕是对故人重逢这四个字体会的不够深刻,既然已经碰上了,我们就好好叙叙旧,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语气里故意加重了‘这么多年’,听在人耳朵里有点咬牙切齿的意思,他说,“严小姐一定有很多话想对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