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路暗恋[gl]》南撄

16、016

　　夏日气温即将到达最高点，氛围也随之而上。
　　生日前一晚，乔以溪亢奋得睡不着。

　　她第n次打开衣柜，欣赏明天生日宴上的要穿的公主裙。
　　这是乔多俊从国外给她带回来的小裙子，是高定，专门为她制作的，全世界仅此一条。

　　乔以溪轻轻抚摸裙子，白色绸裙外面一层纱，缝满了星星，仿佛整个星空都落在她的裙摆上。
　　太太太——好看了！！！
　　而且乔多俊还送了她一顶皇冠，和裙子搭配起来，她就是童话书里走出来的公主！
　　根本无心睡觉，只想穿新裙子过生日！

　　乔以溪索性敞开衣柜门，让自己随时能看见裙子。
　　她在布满公仔娃娃的大床上来回打滚，激动的心情依旧没有平复，心跳超快，完全没有睡意。

　　她摸到手机，微信给季云樱：【睡了吗】
　　季云樱：【还没有】
　　乔以溪立刻视频打过去，“怎么办？我好兴奋，根本睡不着！已经十一点半了，再不睡就要熬夜，会有黑眼圈，皮肤差也不好上妆。怎么办怎么办？”
　　不待季云樱说话，她把摄像头转过去，对准裙子：“看，这是爸爸给我买的新裙子，超超超级好看，而且是定制的，全世界只有我有！！好开心嘻嘻嘻。”
　　她拿着手机下床，走到梳妆台，对准皇冠：“这是要搭配的皇冠，戴上它我就是公主！这个是真的钻石哦，好喜欢好开心！距离我戴上它还有八个半小时！时间怎么过得这么慢？！”
　　“换衣服有点麻烦，但我可以先把皇冠戴上给你看。”乔以溪把手机放在桌子上，过了会儿切换摄像头，怼着自己的脸拍，“怎么样，好看吗？可惜现在头发没有编，不然会更好看！”

　　季云樱早已洗漱好躺在床上，接到电话时点起小夜灯，靠在床头，姿态慵懒地听着乔以溪这边絮絮叨叨介绍。
　　看到她怼脸拍时，秀密的睫毛在屏幕上忽闪忽闪，像蝴蝶扇动翅膀，微小的气流却引起一场巨大飓风，刮乱她的心。
　　“嗯，很好看。”季云樱一边应一边同时按下关机和音量键。

　　咔嚓一声，蝴蝶驻足在她的相册里。

　　“嘿嘿，你是除了爸爸妈妈，第一个看见的人哦！”乔以溪放下皇冠，重新躺回床上，随便抱了一只公仔在怀里，“可惜你要去拿蛋糕，不然就可以早点来陪我了，一想到明天要告白，我就紧张得想上厕所！”
　　“别想那么多，早点睡觉。”
　　“明天我八点起床，穿新裙子嘻嘻嘻，然后化妆什么的，弄好爸爸妈妈就出去约会，九点同学们到我家来……”乔以溪一边想明天的流程一边念叨，“蛋糕店八点半才开门，九点之前你和周珩能回来吗？”
　　“我早点出发，八点半准时拿到蛋糕，周珩骑电动车带我回来，应该来得及。”
　　乔以溪点点头，“我有个事忍了一天，只跟你说哦。”
　　“嗯？”
　　“其实今天见到周珩我有点下头。”乔以溪忍无可忍地吐槽，“他穿低裆裤太丑了！特别精神小伙儿，还没校服好看！”
　　“可是……我喜欢他这么长时间了，光告白的稿子都写了十版，因为低裆裤就放弃……也太搞笑了吧……”
　　“而且他人也挺热心的，蛋糕店那么远，还主动说陪你一起去拿，两个人蛋糕也不容易被损坏，挺细心的，但是……骑电瓶车，是不是太接地气了？！”
　　“我现在就反复横跳，一想到他穿低裆裤骑电瓶车就很下头，一点心动的感觉都没了，但是想到他穿校服打篮球，还有笑眯眯和我说话，又有那么一点喜欢……”
　　乔以溪叹口气，看着有点犯困的季云樱：“你懂我的感觉吗？我好纠结啊！”
　　“小樱，喂喂，你不会睡着了吧？”
　　“没有！”季云樱坐直上半身，解释，“我在思考你说的话。”
　　“那你想出点什么没？”
　　季云樱皱眉托下巴，想了一会儿，极其认真地说：“我觉得，你喜欢的……可能不是周珩。”
　　“那我喜欢的是谁呢？”
　　“是一个像是周珩，却超过周珩的人。”
　　“谁啊？”乔以溪一脸懵逼，她喜欢的不是周珩吗？
　　“他不存在于现实中，而是你将一些美好的幻想加在周珩身上创造出来的人。你喜欢的是想象中的周珩，不是真正的周珩，所以见到他不符合你幻想的一面就会下头。”
　　“哦——”乔以溪好像懂了，但是纠结的问题仍然没有解决，“所以我明天还告白吗？”
　　季云樱立即说：“不吧，你都不喜欢他，还告什么白？”
　　“……”

　　乔以溪垂眸，想了下犹豫道：“但是，我都准备了这么久，不告白是不是有点浪费？”
　　“而且！我刚想象了一下周珩拉屎的样子，我觉得……能接受。”
　　“万一周珩喜欢我，我告白了，我就能早恋了。而且，感情可以慢慢培养嘛。”乔以溪说完，又问季云樱，“这种情况，是不是还是告白更好？”
　　“还有还有，魏羽也知道我要告白的事，颜喆也知道。如果明天我不告白，他们肯定以为我临阵脱逃了，会被笑话的！”
　　季云樱：“……”

　　乔以溪解释这一堆，分明心里已经有主意了。
　　并不是需要她的建议，而是寻求认同。

　　季云樱心里叹气，还是没能掰弯。
　　“你怎么想就怎么做。”

　　乔以溪犹豫：“可是……”

　　“我都支持你。”季云樱说。

　　听到她这么说，乔以溪摇摆不定的心忽然得到一股力量。

　　从小到大不管要做什么，乔多俊和权雅美都会夸张地配合她。
　　上小学前，她和权雅美一起沉迷古装剧，每天自称公主大人，称呼权雅美母后，最夸张的是，乔多俊真的雇了很多人在家里扮演侍卫和丫鬟。
　　上学后，因为老师和同学见面不给她行礼，贴身侍卫也不允许留在教室里，经历种种异常后，在老师亲切耐心地解释下，乔以溪一年级就知道了封建帝王制度在1911年10月10日就被孙中山领导的辛亥革命推翻，现在是社会主义制度，人民是国家的主人，人人平等。
　　在家里面，一直是乔多俊和权雅美陪她演戏。

　　乔以溪才刚建立的价值观受到了极大冲击，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相信乔多俊和权雅美的话。
　　但是季云樱不一样。

　　虽然年纪一样，但是季云樱看的书多，懂的也多，是个成熟靠谱的未成年人。
　　而且她虽然会递小纸条帮她作弊，但之后也会督促她学习，让她进步。

　　总之，乔多俊和权雅美像是为她打造了一个美轮美奂的空中花园，让她相信童话，但打开窗户却会发现原来天空不是彩色的，云朵不是棉花糖做的。
　　季云樱看似什么都没法给她，但只是呆在她身边就令她心安，让她踏实。
　　不管天空是蓝是黑，外面是晴是雨，季云樱永远在她旁边，牵着她的手，不会让她迷茫。

　　在别人眼里，乔以溪是这段关系的主导，如果她放手，季云樱就是谁都不搭理的小可怜。
　　小地方排外心理重，关于季云樱家庭又有些不好的传闻，只有乔以溪这个天真善良的公主愿意向泥沼里脏兮兮的季云樱伸出援手。
　　大家也是因为乔以溪才愿意正眼看季云樱。
　　但乔以溪心里知道，她不是别人说的精准扶贫，遇见季云樱，是她三生有幸。
　　她们像两个半圆，灵魂都有所欠缺，遇见彼此，才能圆满。
　　是上天注定的，最好的朋友。

　　乔以溪用力点头：“谢谢你，小樱。”

　　季云樱内心五味杂陈，她是希望乔以溪快乐，但并不希望这份快乐是周珩给的。
　　“好了，关灯睡觉吧。”她轻声说，“晚安。”
　　“晚安。”乔以溪说，“等下，你能等我关完灯再挂吗？”

　　乔以溪伸手关了房间中央的吊灯，而后打开嵌在床背中间的小夜灯。
　　暖黄的灯光让卧室陷入静谧温柔的气氛，她波动的情绪也逐渐安宁下来。

　　“小樱，你能不能等我睡着了再挂？”乔以溪侧躺着，半边脸颊陷在枕头里，漆黑清凉的瞳仁看着摄像头，又提要求。
　　“好。”季云樱答应，“你把手机放到旁边。”
　　“那我就看不见你了。”
　　“你看着我怎么睡？”
　　“……好吧。”

　　乔以溪把手机放到一边，摄像头对着天花板。
　　小夜灯也关了，卧室彻底陷入黑暗。
　　但听着听筒里传来季云樱那边细小的动静，呼吸声，翻身声，她嘴角微微勾起，感到平静而幸福。
　　乔以溪翻了个身，平躺着，盖好空调被，只有胳膊露在外面。

　　“小樱。”她轻轻喊她名字。
　　“嗯，我在。”
　　“我们聊聊天吧。”
　　“嗯。”

　　乔以溪问：“现在几点了？”
　　“五十八。”
　　“还有两分钟就到我生日了。”乔以溪忽然想到，“欸，你给我准备生日礼物了吗？”
　　“肯定啊。”
　　“是什么？”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嗯？”

　　季云樱没出声，乔以溪正想问，听见手机震动一下。
　　她打开手机，屏幕亮起，适应黑暗的眼睛被刺激得睁不开。
　　只好眯着眼查看。

　　“生日快乐。”
　　在时间由23:59:59变为00:00:00的第一秒，季云樱送上祝福。

　　她说话时，乔以溪也看到了礼物——

　　季云樱：【赠送你一本《月光落在左手上：余秀华诗集》。
　　赠吾友，愿不再惧怕每个不眠之夜。季】

　　乔以溪点开链接，进入小程序，领取了书籍。
　　扫了几行，诗歌不是她的菜。

　　出乎意料的是，季云樱还在摄像头前。
　　她还以为跟她一样躺下了。

　　乔以溪看着她，故意问：“你就送我一本电子书啊？”
　　“实体书也准备了一本，明天给你。”
　　“什么书？”乔以溪问，“不会是五三吧？季云樱，你可不能这么扫兴！”
　　“不是。”季云樱望向包装好放在桌上的礼物，“《影响世界的中国植物》。”
　　“那是什么？”
　　“一本关于植物、关于庄稼的书。”
　　乔以溪：？

　　“为什么要送我这个？”
　　“看到觉得还不错就买了。”季云樱说，“过了十二点了，快睡觉吧。”
　　“嗯，晚安。”
　　“晚安。”

　　如果给你寄一本书，我不会寄给你诗歌
　　我要给你一本关于植物，关于庄稼的
　　告诉你稻子和稗子的区别
　　告诉你一棵稗子提心吊胆的
　　春天

　　——余秀华《月光落在左手上》第2章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