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官庶女穿六零》浅漱

19、第 19 章

　　在苏满粮家谈论这位老人的时候，苏奶奶也在想着白天和曾经的游击队李队长见面的情形。

　　还记得二十多年前，小儿子苏满粮被鬼子捉走，他们一家人特别着急，就求助了游击队。

　　当时的鬼子有二十几个，游击队才十几个人。

　　李队长没有因为敌众我寡就推脱，而是领着队员们和她的丈夫苏兴贤，不但救出小儿子，还把鬼子引到一处绝地连锅端了。

　　除了一个还有良知没做过啥坏事的翻译官，把其他祸害过老百姓的人都消灭了。

　　之后丈夫认为乱世出英雄，而且不把鬼子赶走，他们永远都不会有好日子过，决定加入部队杀鬼子。

　　当时他就是跟这位李队长带领的游击队一起去寻找大部队的。

　　她记得清清楚楚，在他们走后一年，有陌生人拿着两块大洋找过来，说苏兴贤死了，世上没这个人了。

　　那个人只留下一句话和两块大洋就走了，根本没给她说话的机会。

　　可这么些年，她一直都想知道丈夫到底是怎么死的，为什么连个尸首都没有。

　　今天碰见当年的李队长，她紧忙过去问丈夫当年的情况，可李队长给她的回答却颠覆了她所有的认知，甚至现在已经半夜了，她还是觉得神思恍惚……

　　李队长说，丈夫苏兴贤没去红心军，而是选择投奔蓝心军。

　　因为后来大儿子苏满仓跟他说，当兵当然要找条件好的部队，升官发财的希望才更大。苏兴贤觉得有道理，所以半路改主意了。

　　李队长说，根据翻译官的交代，当年小儿子苏满粮被鬼子捉走，有内情。

　　鬼子家的小少爷要找个年龄相当的小男孩做仆人。翻译官不想去强抢，就四处打听哪儿有卖男孩子的。

　　苏满仓拦住他说家里穷养活不了那么多人，想把弟弟卖掉。于是鬼子把钱给苏满仓，并上门带走了苏满粮。

　　李队长说，苏兴贤知道妻子的性子，怕她记恨大儿子跟大儿子母子成仇，请李队长为他保密。

　　李队长说，他本来想一直保守这个秘密，可回到村儿里，听说苏奶奶对小儿子不大好，他觉得应该把真相说出来。

　　后面的话苏奶奶已经听不下去了，她恍恍惚惚的走回了家，连晚饭都没吃一直在炕上呆坐到现在。

　　苏奶奶这辈子哭过不知道多少次，一哭二闹更是她对付小儿子的拿手绝活。

　　可现在她很想哭，却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这二十多年，她一直把所有的过错推给当年还不到五岁的小儿子。

　　每当有不如意的事，她都会想方设法磋磨小儿子。

　　她觉得大儿子会看眼色，嘴又甜，哪儿哪儿都合心意；小儿子不会说话，就知道闷头干活，怎么看都不顺眼，天生就跟她这个当娘的犯冲。

　　可到头来，她的梦醒了，也碎了……

　　年轻的时候把大部分力气都花在养家糊口上，对小儿子更多的是苛责和冷待。

　　现在年纪大了，身上的担子轻了，也越来越能作了。

　　却把孝顺的儿子作没了，身边留下的只有一个从小到大只知道算计亲人的畜生。

　　她马上就是奔六十的人了，以后怎么办？还能依靠谁？

　　这个晚上苏奶奶辗转反侧却一直都不能入眠。

　　同一个屋檐下，苏满仓的心情却和苏奶奶截然相反。

　　苏满仓想着明天就能拿到钱，就能去县小学当有编制的老师，心里美的不行了。

　　这不刚要亮天，他不但自己躺不住，还把旁边睡着的媳妇给弄醒了。

　　苏满仓看着睡得跟死猪似的媳妇儿，满脸不耐的怼了两下，“秋芬，秋芬，赶紧起来，天都亮了，赶紧给咱妈做饭去。”

　　眼瞅要开春，懒觉也睡不了几天了，宋秋芬就特别珍惜最后几天舒服的日子。结果倒好，正在暖和的被窝里睡的好好的就被丈夫怼醒。

　　宋秋芬迷迷糊糊的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看窗外天才蒙蒙亮，不禁翻了个身有些不耐烦。

　　“这才几点啊，天还黑着呢，起来那么早干啥？又不用上工，当家的让我再睡一会啊！”

　　每天睁眼一看见旁边媳妇那张蠢脸就倒胃口，跟刘寡妇比真是差远了。

　　苏满仓看见这懒婆娘这么怼都不起来，很是不耐烦。

　　直接坐起来，把媳妇身上盖的被子一掀，又在被窝里踹了她两脚。

　　“赶紧起来，有你这么当儿媳妇的么？咱妈可是从昨天中午饿到现在，你还不赶紧起来给咱妈熬点粥喝。整天除了吃就是睡的，咱村除了你也没谁了。”

　　外面的温度还是零下呢，冷不丁的被掀开被子，冷风嗖嗖的往身上吹。

　　又被丈夫踹了几脚，宋秋芬的睡意立马消散的干干净净。

　　她闭了闭眼睛，想着丈夫说的话也在理。

　　婆婆昨天晚上可没吃饭，现在说不定早就饿的前心贴后背了，于是赶紧起床穿衣服。

　　她边穿衣服还边念叨，“现在天多冷你不知道啊！下次再叫我起来可别掀我棉被了，这一大早身上冻的哆哆嗦嗦的，一点暖和气都没有。”

　　苏满仓现在看媳妇一眼都倒胃口，“行了，行了，赶紧做饭去，你看谁家老娘们像你似的。”

　　钱毕竟还没到手，他可一点都不能放松，得把老娘伺候好了，省得老不死的事后反悔。

　　媳妇做早饭还得一会才能好，苏满仓又躺回炕上补个回笼觉。

　　外面天大亮，猫冬的村里人也大都开始起床了。

　　苏满仓端着刚从锅里舀出来的高粱米粥，殷勤的站在苏奶奶的房门外。

　　他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欢快，“妈，妈，您醒了没？您看您昨天晚上也没吃饭，我怕您饿的难受，一大早就让秋芬给您煮的高粱米粥，您醒了就应一声，我好把粥给您端进去。”

　　苏奶奶坐在炕上，眼神像两把刀子似的寒气森森，不知道想起什么，马上又转为平淡，“把粥端进来吧。”

　　听见苏奶奶的声音，苏满仓麻溜的推开门，小心的把粥放在苏奶奶跟前的炕沿上。

　　自己则坐在苏奶奶的对面，笑成一朵花似的脸上透着关心，“妈呀，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您说您咋跟小孩似的，咋还不吃晚饭呢！以后您可不能再这样了啊，这粥您趁热吃，我特意让秋芬多熬了一阵子，保证好消化。”

　　苏奶奶没吱声，面色平和的小口抿着碗里的粥。

　　苏满仓瞄了苏奶奶一眼，欲言又止好几次，犹豫了一会，“妈，您看满粮这次掏六百，除了整工作的钱还剩不少。您再给我买辆自行车呗！毕竟从村里到县城挺远的，有个自行车我上班来回也方便呐。”

　　苏奶奶面色平静的低头喝着软糯的高粱米粥，听见大儿子的话眼中闪过讥诮，等再抬起头的时候已恢复成以往的模样。

　　“说的轻巧，买自行车得要票，你能弄着票么？”

　　苏奶奶翻了一个白眼，“那没有票的自行车得多贵呢，二百块钱都够呛能买下来。家里有多少钱能禁得起你这么祸祸。”

　　苏满仓心里暗恨，这死老太太钱没赚多少，还就知道扒着钱不放。

　　等以后自己成了县小学老师，得想办法把钱弄出来搬进城里去，以后这老太太也没啥大用了，就让她自己在乡下呆着吧。

　　不管心里多烦，苏满仓的脸上一点都没带出来。

　　他撇了撇嘴，满脸不服气的看着苏奶奶，“妈您可别忘了，就苏满粮那德行，天天上班下班还能骑个自行车呢！咱比别人活的差倒也认了，可妈您能让咱们比苏满粮差么？”

　　苏满仓边说边偷瞄苏奶奶，“您可别忘了，要不是他，我爸不能去的那么早，咱家的日子得比现在好十倍。结果现在倒好，苦日子咱们过，他倒过得比咱还好，您能咽得下那口气？”

　　苏奶奶眼神复杂的看着疼宠了三十多年的大儿子，又喝下一口粥。

　　她慢悠悠的笑了，“有啥咽不下的，我都这么大岁数的人了，现在也看开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你想要自行车，自己想办法去，我这儿给你撂下一句话，有钱我也不带给你买的，你趁早给我死了这条心吧。”

　　苏满仓不敢置信的看着苏奶奶，老不死的咋转性了呢？

　　以前他每次想冲老太太要东西，只要提起苏满粮，那可是要啥给啥百试百灵。这次听见苏满粮的名字，咋这么平静呢？

　　他不敢置信的瞄着苏奶奶，“妈，您就这么放过苏满粮了？您不是一直恨他么？”

　　苏奶奶苦笑了一声，“我现在年岁也大了，也没那么多力气去恨了。等明天要来那最后几百块钱，以后他爱咋地咋地，跟我也没啥关系了。”

　　苏满仓的心里莫名的有点发慌，妈不恨弟弟了，那以后他咋办呐？

　　“妈，妈，您这么多年受的苦就这么认了？要不咱把他那破自行车要来，膈应膈应他吧？”

　　苏奶奶讥讽一笑，看了儿子一眼，“你倒是真不挑，我不给你买自行车，你就打你弟弟骑了十几年的破自行车的主意。”

　　苏奶奶现在一见苏满仓就腻得慌，索性把空碗递给他，“把碗拿厨房去，我头疼再睡一会，你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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