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世主他急需治疗》一只大雁

2、塌陷的浮空岛

　　阿烨原先因兴奋而不住狂跳的心脏猛然一窒，他举着手僵在原地，好似在此刻才突然意识到，这不是游戏，没有友方目标的伤害免疫。
　　可眼前火光黑烟散去后，却见金色光辉缓缓升起。
　　奥法拉张开龙翼，将数名法师们庇护在身后，黑液喷溅在她的双翼上，缓缓冒起黑烟，她也只是抖了抖龙翼，再幻出人形，身上似乎并无丝毫破损，而后惊诧看向阿烨，喃喃说：“您能直接杀了大黑灵。”

　　所有人都安然无恙，阿烨终于松了口气。
　　他甚至忍不住如游戏一般在心中对自己的拯救行动评级——

　　任务完美达成，没有任何人员伤亡。

　　他不知道大黑灵究竟是什么，而在他们交谈的那一瞬间，剧烈震动再度侵袭而来，连地面都已出现了巨大裂纹。
　　阿烨果不其然再次摔倒在地，这一日连着摔了数次，他觉得自己的屁股隐隐作痛，终于勉强起身，却见奥法拉站立原地，双眉紧蹙，遥遥看着浮空法阵中央的方向。
　　她好像很担心。

　　可阿烨一向不擅长安慰别人，更不擅长和陌生人说话，他紧闭双唇，当做未曾发觉，地面又是一阵晃动，奥法拉这才收回目光，要去拉阿烨的手，一面说：“救世主大人，我们的动作得再快一些。”
　　她一凑近，阿烨便清晰看见了她脸侧细密的金色鳞片，吓得猛退数步，面色苍白，忍着惧意勉强开口：“你……离我远一点。”
　　奥法拉：“……”
　　她忍不住开始担忧。
　　这位圣子口中将要拯救世界的救世主大人，实在和她想象中的英雄不太一样。
　　她所知的传说中的诸位救世主，每一位都拥有足以记载于圣歌之中的英勇无畏，至少……她从未听说惧怕鳞片，还这样胆小瑟缩的救世主。

　　可奥法拉也只能退后几步，认真嘱托：“救世主大人，请您跟紧一些。”
　　阿烨跟上她的脚步，一面问：“我们要去哪儿？”
　　奥法拉简短回答：“魔舟港口。”
　　阿烨并不知道魔舟是何物，可既然这地方称之为浮空岛，带舟的一定是能带他们离开这里的船，他点了点头，又问：“国师来得及跟上我们吗？”
　　他来到这异世界才还不到半小时，也只和国师与奥法拉说过话，在这种危急关头，他下意识想起的，自然也只有国师。

　　奥法拉身形一滞，却又很快笑了，只是那笑容看起来略有勉强：“您放心，国师是弗莱最强大的法师，他不会出事的。”
　　阿烨：“……”
　　阿烨沉默不言，目光触及奥法拉脖颈之后那淡金色的古怪纹身，却发现那纹路正在渐渐淡去消失，可奥法拉唇边始终带着笑，阿烨没有多问，只是跟在奥法拉身后，快步赶往魔舟港口。

　　直到此刻，阿烨才知道，法师学院位于浮空岛，而浮空岛正立于皇都上空，想要离开浮空岛，只能依靠魔舟，或者是龙骑士的龙。
　　可剧烈的震动爆炸令魔舟损坏过半，而周遭逃亡之人众多，一时之间已空不出来多余的魔舟了，守候在此处的龙骑士已将自己的龙用于救助，而今恰好剩下一只空余的龙——他们也许只能骑龙离开。
　　阿烨本来就惧怕一切带有鳞片的东西，可保命要紧，他只能闭眼忍着恐惧之感爬上龙背，待到那龙振翼起飞之时，他才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奥法拉也是龙，她为什么不能直接化龙带自己飞离浮空岛？

　　他勉强睁眼，正见圣龙少女漠然板着一张脸，一动不动看着他们离开的浮空岛，而她脖颈之后那淡金色的纹身，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

　　硕大的圆月挂在半空，被火光映出妖异的红。

　　又是剧烈一阵震动，浮空岛上簌簌砸下许多石块，阿烨眼睁睁看着浮空岛边沿的一栋房屋坍塌成无数碎块，朝皇都坠落，将平整的街道与街旁整齐的建筑砸出无数深坑，皇都的境况，显然并不比浮空岛要好上多少。
　　“放心，救世主大人。”奥法拉终于收回目光，看向龙身之下的皇都，“我会带您前往光明神殿，那是皇都之内最安全的地方。”
　　阿烨：“……”

　　阿烨觉得，奥法拉好像立了一个天大的flag。

　　果不其然，又是一声惊天巨响。
　　皇都一角冒起冲天的黑烟与火光，爆炸的余波将半空中的飞龙都震得晃了晃，阿烨扭头去看，也只见远方烈焰中折断塌陷的高耸塔尖，而奥法拉一下便坐直了身体，脸上写满愕然。
　　“怎么可能。”她喃喃道，“那是光明神殿。”
　　阿烨：“……”

　　看吧，他都说了，奥法拉简直立了一个天大的fla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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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龙落地之后，阿烨跟着奥法拉飞速赶往光明神殿。

　　光明神殿在上下城区的交界处，附近群聚着平民，神殿虽然远离浮空岛的坍塌，可突如其来的大爆炸之后，附近的民居建筑物大多坍塌，还出现了许多不知从何而来的黑灵。

　　阿烨在游戏中见过不少血腥可怖的画面，没有一个比亲身体验更有冲击力。

　　一路赶来，满地的尸首与残缺的肢体，空气中漂浮着浓郁的血腥气与□□烧焦的味道，他脸色苍白，咬着牙一言不发，胃部阵阵痉挛，几欲作呕。
　　圣子恰巧出使邻国，并不在皇都，可即便如此，光明神殿内也还有无数神职人员与圣光骑士们居住，如今光明神殿就是爆炸中心，情况不容乐观，越靠近光明神殿，周围便越发炎热，入目皆是倒塌的房屋与黑烟火光，不知走了多久，奥法拉突然加快脚步，阿烨跟着抬起头，这才看见不远处有数名圣光骑士，竭尽全力保护着身后的修女与平民，被十数只黑灵逼入死角。
　　奥法拉提起法杖，二话不说直冲上前，而阿烨左右看了看，四周火光冲天，他热得满头是汗，这种情况下……不如来试试冰系魔法。

　　阿烨啪地打出一个响指。

　　十数只黑灵在一瞬被坚冰冻结，碎为齑粉，它们脚下迅速扩散出冰圈，盖过四周熊熊燃烧的火焰，而阿烨抹一抹额头上的汗珠，正欲展现一个英雄沉稳的出场，随后一脚踩在了冰面上。

　　他在冰面上扑通摔倒，脸部朝下，愣是滑出了十余米的距离。

　　奥法拉惊讶的赞叹登时卡进喉咙，化为一句尴尬询问，“您……您没事吧……”
　　阿烨手脚并用，想从冰面上爬起来：“我……我没事！”
　　该死！为什么这么滑！

　　他又一次摔倒在地，最后躺平放弃挣扎，等其他人走过来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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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好，一次小小的摔倒，并没有过分损坏救世主的光辉形象。
　　奥法拉向圣光骑士们介绍阿烨的身份，随后环顾四周，蹙眉询问其中一名骑士：“米修，其他人呢？”
　　光明神殿的圣光骑士团人数众多，他们习惯于军纪，更经常团体作战，遇到这种事，或许会分拨掩护居民撤离，可每一趟也不该只有这么几个人。
　　那位名叫米修的骑士是个褐色头发身材挺拔的年轻人，说话时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笑起来一定很讨人喜欢，可此刻他满面疲倦，肩上的盔甲掀起一角，身上血迹斑污，看上去狼狈不堪。

　　“其他人……”米修一怔，“团长和前辈们为了保护我们……”
　　他忽然一顿，咬紧牙关，别开脸去，一言不发。
　　他并没有哭，只是默默拄剑站着，望着神殿废墟的方向。

　　阿烨也低下头，盯着地面的碎石瓦砾，他们的沉默不到一分钟，远处浮空岛崩塌坠落轰隆作响，阿烨才猛然回神，转头看向奥法拉，问：“浮空岛会整个掉下来吗？”
　　奥法拉沉默不言，更是应证了他的想法。

　　国师已经去修复法阵了，可到了现在，浮空岛仍然在继续往下塌陷。
　　阿烨不愿提起这些事，可到了此刻，他们已经避不开这件事了。

　　“你脖子上的纹身。”阿烨询问，“和国师有关系吗？”
　　奥法拉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脖颈。
　　米修已经替她做出了回答。
　　“那是契约印记。”米修下意识看向奥法拉，说，“代表着圣龙与契主的……圣龙大人？您的纹身呢？”
　　他的声音一颤，猛然卡在半空，好似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圣龙的契主是国师。
　　而契约印记不见了，代表着契约已经解除，那也就是说……勉力维系法阵的国师，或许已经不在人世了。

　　米修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奥法拉，他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奥法拉的背，甚至来不及说出一句话，阿烨已经接着问了下去：“奥法拉，浮空岛还能撑多久？”

　　奥法拉摇头。
　　她也不知道。
　　浮空岛的中心控制法阵已有千余年历史，在今天之前，她甚至不知道那么大的阵法竟然能被损坏到这种境地，她不熟悉古魔法，今世根本没有几个人能精通千余年前的古魔法。

　　阿烨却还在追问：“你们就没有什么应急方案吗？”
　　“我们有备用法阵。”奥法拉低声说，“可是备用法阵必须依靠巨大的魔力推动，而为了准备您的召唤法阵……我们几乎消耗了皇都内所有的魔法石。”

　　阿烨说：“我明白了。”

　　他转身与其他骑士交谈，想要为平民们寻找一个安身之处，骑士的人数不多，他需要为他们提供一份安全保障，他不懂这个世界的魔法原理，他所有的魔法无非就是复制以往自己在游戏内看到的那些法术，于是他闭上眼举起右手，魔法阵在他脚下绽开，光芒汇聚眼前，逐渐构出他想象中元素灵的形状。

　　“救世主大人，您竟然还会召唤魔法！”米修在一旁感慨，“太好了！一个元素灵能给我们很大的帮助！”
　　他话音未落，眼见着阿烨面前接着出现了第二个元素灵。
　　米修：“……”

　　召唤到第五只元素灵时，阿烨停了手。
　　浮空岛上的情况尚且不明，他需要留存法力去应对上面将要发生的事。
　　他回过头，忽然发现所有人的目光中都充满了敬畏。

　　阿烨面露疑惑：“怎么了？”
　　“普通的高阶法师能维持的元素灵，大约只有三个。”奥法拉低声说，“能同时召唤出五个以上元素灵的，恐怕不会超过三个人。”

　　阿烨看了看自己的手，更加疑惑，他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困难的事情，而他大致也已经明白了。
　　这大概就是他的“金手指”。

　　无穷无尽的魔力，和不受任何限制的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