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同辉（双重生）》敛长空

21、第二十一章

　　“最了解敌人的就是他的敌人，妙，妙啊。”

　　裴乐敲着手上马鞭，啧啧称奇，旁边的裴绾华递去嗔怒一眼，见他老实，这才将视线投入到另一边，待看到那人风雨不动的模样，也是惊奇中带着打量。

　　方才那场对话到了最后，彻底沦为了裴父与秦翕的战场。秦翕性子如何沉着冷静，她是知道的，可她更了解裴父在官场中是如何犀利沉肃，难有人与他争辉。

　　真是万万没想到，秦翕居然能与裴父分庭抗礼。

　　他到底是什么人？光辉难挡，她的所谓保护是应该的吗？正当她纠结之际，秦翕已然循着她的视线看来，见她蹙着眉不知如何开口，以为她为事情真相所震惊，便主动打破僵局道：

　　“可被吓到了。”

　　“嗯？没有。”

　　裴绾华骤然回神，摇了摇头，待反应过来他问了什么后，沉默一瞬，忽的一叹，“只是有些后怕，原来我以为的意外竟是处心积虑冲我而来的，如果不是我突发奇想想给家里一个惊喜，没有告知行程，恐怕早在那天就被杀了吧。”

　　前世这件事从没暴露，而不论前世还是如今，都是秦翕帮了忙，想到这里，裴绾华心里对秦翕身份的疑惑顿消，她诚恳道谢。

　　岂料秦翕摇头不以为然。

　　“就算没有我，你父亲也会将你护的很好，”他声音一顿，神色莫测，“他知道的比我想象的要多。”

　　裴父确实将她护得很好，不过他的后半句话，裴绾华没能听懂，正想细问，便见路的对面款款走来几人，为首之人身形小巧，五官精致，同样着红裙，却与裴绾华的骄傲明艳不同，尽是一派可爱娇憨。

　　裴绾华一见那少女，笑容深切许多。

　　“如萱。”她喊道。

　　正是阮舅母之女阮如萱，她也注意到了这边一行人，或许她发现的更早，毕竟这乌泱泱一群侍女侍从，其中还有两个出类拔萃的高大青年，与被他们护在中间那位看着就不好说话的、骄傲得不可一世的大小姐。

　　“表姐。”

　　阮如萱怯怯上前行礼，全然没有之前的自在快活，裴绾华左右看看，顿时明白，往后一挥手，侍从们便识趣后退数步，她这才笑道：

　　“如萱这些日子怎么也不找我玩？”

　　“就是就是。”裴乐不知从哪里冒出头来。

　　他知道这位小表妹，只是因避嫌之故没有私下说过话，然他很是喜欢这个小妹妹，此时笑眯眯说着，没成想刚放松一瞬的小姑娘忽地又紧张起来，抖着眼睫就往裴绾华身后躲。

　　裴绾华很是受用，她抬起大袖挡住身后人，得意地朝裴乐递过去一眼。

　　裴乐见状，做了个西子捧心的动作，夸张好笑的动作逗得众人发笑，阮如萱也终于敢探出身，再次抬眼，也没敢往另一道玄色身影上望，只羞涩地同面前的人行礼。

　　笑闹一阵，裴绾华寒暄道：

　　“你从哪来？”

　　“从三姐姐院里！”阮如萱不假思索地回罢，便看到对面兄妹俩陡然变色，她这才似想起什么宅门隐秘，一时间忐忑不已，又不知该如何圆场，只尴尬地站在原地，满是无措。

　　裴绾华不过一时怔然，待瞧着阮如萱满脸涨红，都快要哭出来的模样，不由笑着捏捏她的脸蛋。

　　“去就去吧，她足不出户，也怪无聊的，你们玩得开心吗？”

　　闻言，阮如萱抬眼小心地看了一番她的神色，见她真的是无所谓的模样，这才小心的松了口气，想到那位三姐姐，她悄悄挂起笑，点头道：“开心的，三姐姐还送我东西了。”

　　说着就要吩咐下人，可待她下意识往裴绾华腰间看，一个精美绝伦的香囊落入眼帘时，她神色猛的一僵，指着那香囊就要脱口而出什么，却又被她自己死死捂回嘴里。

　　裴绾华不明所以，循着视线看向自己，拎起香囊疑惑道：“你见过这香囊？看来你与二妹关系不错，她也送你了？”

　　阮如萱小脸纠成一团，听到这话更是憋着什么想说出来，可又不敢似的，只连连摇头，急得冒汗，这时旁边传来裴乐的声音，他声线已然是平常那般微冷的声色。

　　“如萱还是多和你绾华姐姐和二姐姐玩吧，别跟那些——唔！”

　　裴绾华残忍地捂住了裴乐的嘴，同时笑眯眯地冲阮如萱道：“乖如萱，快些回去吧，免得让舅母担心，改日可要记得来找我玩哦。”

　　她的语气有种不容反驳的坚定，阮如萱哪能架住她的气势，连连应声小步跑走，直至背影消失在拐角，裴绾华才放开裴乐，嫌弃地在他身上擦了擦，同时嗔怪道：

　　“哥哥，你胡乱说些什么呢。”

　　裴乐也反应过来自己未尽之语不妥当，但仍哼哼不满道：“话是不该让表妹听到，可又没什么错，什么三小姐，家里可没承认过。”

　　“不过是父亲被设计后的孩子，这个家没她半点位置，裴霏裴霏，可不就是非，不该的意思吗。”他抛下个重磅霹雳。

　　裴绾华闻言沉默一瞬，旋即重叹一声，“她娘爬床的下场是罪有应得，可她什么也没做过。”

　　这话可怜之意甚重，裴乐气到跳脚，“裴绾华！你不会因为她是你同父异母的亲妹妹，就可怜起她了吧？！当年她的出生，可是差点让爹娘合离的！”

　　“小声点小声点，”裴绾华急忙做了个嘘的动作，然后没好气的道：“谁说我因为她是血缘至亲可怜她的，我是可怜她的为人！再说了。”

　　她近似唏嘘道：“这些年三小姐的叫着，恐怕所有人都不记得她其实足足大我两岁有余，又或许，连府上的人都不记得，家里还有位三小姐了。”

　　明明是长姐却成了家中最小的，加之方才同父异母的言论，不难推导出前后因果，而听裴绾华后言，似是这位三小姐足不出户，生生活成了个死人，也足见她内心明白。

　　裴乐听罢，声音也低了几个度，“我只是……唉，当年爹娘闹成那样，你不知我有多害怕，还是多亏了……”说到这里，他又忽的有了笑意。

　　“多亏你这个小救星的出生，才免了家破人亡之灾。”

　　不远处的秦翕揉了揉耳朵，心道又开始了，不过论起裴绾华的出生，当真是令人惊叹至极。

　　裴绾华自然也知道裴乐要说什么，嘟囔了一句耳朵都起茧了，耳根却微微发红，只是想起自己出生是如何的众星捧月，就衬的裴霏有多黯淡。

　　说话间，前方景色已然明朗，红翠柳绿，一方春色，正是她的小院。

　　裴绾华望着自己的雕栏玉砌，又想起裴霏那处破漏小院，摇头沉默，在进门时丢下一句。

　　“她自懂事后，便再没用过家中一分钱。”

　　·

　　“罢罢，还是说正事吧。“

　　会客小厅内，裴绾华整整情绪，笑盈盈地递去一封请柬，正是之前那封曲水流觞的宴请，裴乐接过，看后疑惑地嗯了一声。

　　他纳罕道：“奇怪，怎么会邀请我？”在看到裴绾华递来疑惑视线时，他笑得坦然，“以往选拔朝臣之日，世家从不邀请我，也从不邀请父亲麾下之人。”

　　寥寥数语便透出两方关系僵硬，裴绾华一时恍惚，一旁的秦翕倒是抬起眼。

　　“事出必有因，想想我们做了什么？”他循循善诱道。

　　裴乐很是听话地思考起来，疑惑道：“不就是剿了几天匪——沈家？！”

　　两人交换视线，裴乐当即敲定请柬，冷笑道：“消息倒是传的挺快，这趟还非去不可了。”

　　秦翕似乎就在等这句话，他语出惊人。

　　“我可以去吗？”

　　第一次听见秦翕主动要求做什么，兄妹俩都惊讶望来，便见秦翕视线不离请柬，眸子黑沉辨不出情绪。

　　“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