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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甩定你的第三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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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午还尚好的天色,待到下午便蒙了阴。淅沥沥的小雨点,被风吹到玻璃上,抹花了视线。
      今天是腊月二十九,处理完公务,韩仁可和陆临渊一同回蓉城,在韩家过年。

      陆家在汉都虽是大家,但如今,家里也只剩陆临渊一人。
      陆临渊母亲早逝,陆父续弦还育有一子。陆临渊与他们三人无甚感情,夺权之后,便将三人一并赶去了东南亚。

      蓉城与汉都邻近,发展也颇为不错。
      韩家的别墅坐落在湖边的老富人区,成串的小小红灯笼从院门口一路延伸到了屋内。

      见到女儿女婿回来,韩父韩母迎到门口,笑得合不拢嘴。

      陆临渊将带来的贺礼恭敬地递上:
      “爸妈,回来也不知道你们缺什么,只准备了点补品给你们平时养身体。燕窝美容养颜,给妈保养正好。海参降血压,爸可以多吃点。”

      “哎呀,临渊,回来就好,还带这么多东西干嘛。爸妈看到你们,就最开心了。”
      韩母接过东西,转身让阿姨拿到里屋去。

      “临渊这孩子就是有心,这是我们可可有福哇。”
      韩父拍了拍女婿的肩膀,眼光赞许:
      “快进来快进来,菜都备好了,就等你们回来了。”

      四人用餐,为了显得亲近,只用了小桌。韩母亲自下厨做了八菜一汤,将桌子铺得满满当当,也甚是隆重。
      蓉城和汉都地处长江边上,饮食都以河鲜为主。
      刚捞起来的野生鮰鱼熬成白浓的汤;白身黄皮的鱼糕切成一块块摆成了扇形;肉粉色的小河虾用青椒爆炒,又红又绿的甚是好看。

      “妈,今天还不是团年呢,你做这么丰盛干嘛呀!”
      一进门,韩仁可就上前挽住了妈妈,见这么多菜色,给妈妈捏了捏肩膀。

      “你们回来,高兴嘛。一年反正就做这几顿,妈不累!”
      韩母见女儿心疼自己,眼角更添了笑意。

      “是啊,平时我想让你妈下厨做个爱吃的炒河虾,你妈嫌麻烦,怎么也不愿意。你们一回来,我不说也巴巴得去做了。”
      韩父忍不住对女儿抱怨了两句,然后将陆临渊按在了主座上:
      “你妈一边做,一边还说临渊爱吃虾,做的可是仔细得紧!”

      “不只是虾,妈做的菜,我都爱吃。”陆临渊本想让韩父坐主座,但被强行按下,也就从容应了。

      “爱吃就好,你们多呆几天,妈天天给你们做。”韩母见女儿一直扒着自己,点了点她的脑袋,将她推到了陆临渊身边坐下。

      韩仁可坐下后,身子扭了扭,直到陆临渊手臂伸来找将她揽住,才端端地坐好。

      “新年快乐,干杯!”
      “干杯!”

      电视里,新闻频道播放着全国各地过年的活动盛况。
      暖黄的灯光,大红的灯笼,倒写的“福”字,将宽阔的餐厅衬得温馨而热闹。
      餐桌上,陆临渊陪着韩父喝着小酒,韩仁可则给妈妈说着剧组里的八卦。

      言笑之余,韩母见两个男人光顾着喝酒,忍不住叮嘱两句:
      “你俩少喝点,多吃点菜,才对胃好。可可,给临渊夹点虾,他喜欢吃的。”

      炒河虾是韩母的拿手菜,特意放在陆临渊和韩仁可中间。
      韩仁可闻言只是看了看,没有动筷子。

      韩母见女儿没反应,皱了眉头又交代了一遍:
      “可可,给临渊夹呀,让他多吃点。”

      “他...”
      帮他夹菜?
      开玩笑!能坐在他旁边就已经很给面子了!
      韩仁可心里对陆临渊的怨气没消,努了努嘴,嘟囔了起来。

      陆临渊知道韩仁可心情不好,怕她不听韩母话要被唠叨,连忙夹了个虾给自己,接着又夹了个放到韩仁可碗里,打断了她的话:
      “妈,我自己来就好。其实本该我给可可夹菜才是,照顾她是我的职责。”

      “哎呀,临渊,你这...”
      自己的女儿自己最了解。韩仁可一回来,韩母就觉得这丫头情绪不对。这会一不肯动,韩母就断定她是为了什么,在跟陆临渊耍小性子。
      “你就是太宠着她了。”
      韩母语气里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但看到陆临渊还在往韩仁可碗里夹菜,眼里又满是欣慰,也不再多说什么。

      “临渊是个好孩子,我家可可要是有你一半懂事,我和她妈就该满足喽!”
      韩父瞧见韩仁可一副不爱搭理陆临渊的模样,心里叹了口气但也没说道。伸手夹了块鱼糕给陆临渊,又笑道:
      “别管她,临渊你多吃点,一会才有精力陪我下盘棋。上次那个残局,我想了好久才找到解法,可得让你看看才行!”

      *
      吃完饭,韩父便迫不及待地拉着陆临渊,去书房一展自己的棋艺。
      韩母给阿姨交代完明天要买的菜品,就拎着女儿去了二楼房间。

      两人结婚后,韩父韩母便将原来的一间客房改成了婚房。韩仁可从小住的房间,还留在二楼,给韩父韩母留作纪念。

      蓝白条纹的床单,白色的毛织地毯,仿真的小雏菊永久地开在床头,像海盐与花香交织的夏日地中海边。
      明亮的淡蓝色墙面上挂着麻绳缠绕的船锚、船舵,房间里的时光仿佛还停留在她十八岁离家的那一天。

      韩仁可让妈妈做在床上,自己拉开书桌前的凳子坐下,等着她发话。

      “可可,你和临渊吵架了?”韩母开门见山。

      “没啊。”昨晚的事也没法说,韩仁可直接否认了。

      “还不承认?你当你妈看不出来啊!”
      韩母想敲敲韩仁可的脑袋,但距离不够,只得横了她一眼:
      “让你给临渊夹个菜都不干!”

      “没有不干啊,他都说了嘛,是该他照顾我嘛!”
      韩仁可娇嗔道:
      “再说现在都什么年代了,给人夹菜可是陋习呢,妈!”

      “就你会狡辩!”
      韩母知道她这个女儿任性又不肯承认,懒得跟她继续争辩,只是交待道:
      “可可,你都结婚了的人了,也该懂点事了。临渊对你好是你的福气,但你也不能老在人跟前耍性子。夫妻之间有个磕磕碰碰很正常,两个人沟通沟通就好,可别一直跟人家怄气!”

      “没有怄气啦妈,你想太多了啦!”
      韩仁可胳膊一摊,半趴在桌子上,语气漫不经心。

      韩父韩母恩爱和美了半辈子。对于夫妻相处之道,韩母自认很有心得。而且两老就这一个女儿,现在最操心的自然也就是小两口的感情了。
      见到韩仁可这个模样,韩母更是有一肚子的话,滔滔不绝地往外倒:
      “可可,你跟临渊在一起好几年,有这么深的感情实属不易。而且临渊性子也好,待你也好。把你交给他,爸妈也是放心的。”
      “只是这夫妻啊,要想相处长久,光靠一个人的好也是不够的。你也要懂得体谅他,适当压一压你的脾气 。”

      她脾气很差吗?
      韩仁可想了想昨晚,否认了这个观点。
      陆临渊对她做的那些,绝不是随便哪个人都能受得了的。她这个受害者求助无门,难道还不能有情绪了么?

      “可可,妈说的这些都是过来人的经验,你不爱听便也罢了。但是有一点,你得记着。”
      韩仁可迟迟不给回应,韩母无奈,只得起身走到韩仁可面前,轻轻握住女儿的手:
      “可可,临渊不仅是咱韩家的姑爷,更是咱们韩家的大恩人!这些年,若没有陆氏的资金,咱家的公司早就没了,你爸又哪里能从医院里走出来!就冲着这点,你也合该待他好些!”

      韩母难得语气郑重,韩仁可不由地抬起了头。
      灯光下,母亲的背脊格外挺直,像一座道德的高山,将小小的她笼罩在阴影里。

      韩母见她终于有反应,又补充道:“再者说了,临渊也是个苦孩子。从小爹不亲没娘爱,如今也只有你一个家人了。”
      “可可,知恩图报,才是你们老韩家人!”

      沉黑的夜幕压着窗户,外面雨势渐大,打在玻璃上发出一阵响。
      左耳的敲打声,夹着右耳的语重心长,合在韩仁可脑子里,成了嗡嗡响。
      嘴唇张了又合,韩仁可宛如涸泽之鱼,明明想要求助,却发不出任何声响。

      韩母见自己已经点到,便留下女儿自己想想,离开了房间。

      手指拨拉着桌面上的《国家地理》杂志,韩仁可愣愣看着玻璃上的水珠越来越密集,最后慢慢汇聚成一股,向下划落而去。

      那一天,也是下着这样的大雨。

      韩仁可十七岁的时候,韩父被人欺骗,公司资金断链,几临破产。
      韩父一向有高血压,知道情况后气得脑溢血住进了ICU。
      韩母天天家里,医院两边跑,公司的事情实在顾不上。
      那会韩仁可还在高三,见爸爸病重,妈妈辛苦,毅然从公司里拿了合同,到处去求援。

      但商场上,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从来都少。
      韩仁可跑遍了蓉城,也没人愿意帮韩家。
      不得已,韩仁可只能去邻近的汉都碰碰运气。

      那时候年纪小,什么也不懂。除了最负盛名的陆氏金融,韩仁可也不知道能去找谁。

      出租车将韩仁可甩在陆氏大厦前的公交车站。
      一下车,一辆黑色的迈巴赫迎面驶来,车牌号正是先前打听到的陆总裁的那辆。

      韩仁可没有多想,只身跑进大雨中,拦在了车前。
      刹车发出刺耳的响声,随后车在她身前堪堪停住。

      前座上戴眼镜的男人撑着伞下车,来查看情况。
      “小姑娘,你没事吧?别在马路上乱跑,很危险的!”

      雨水打湿睫毛黏上了眼睑,韩仁可却仍是清楚看到,车后座上还坐着一个身影。
      没有哪个总裁会亲自下车来过问情况的。
      那一瞬,韩仁可反应迅速,箭步绕过眼镜男,向后座奔去:
      “陆总裁,求求你,帮帮我吧!”

      窗外的雨像断了线的珠帘,一颗颗透明的小圆玉跌碎在地上。
      而少女传来的声音,像被下落的碎片摧残后,在路边蔫蔫的残花。

      陆临渊抬头,循声望了一眼。

      韩仁可行动再迅捷,也比不上一个成年男子。
      眼镜男将韩仁可牢牢锁住,想将她带离车辆。

      韩仁可不停地挣扎、叫喊:
      “陆总裁,我父亲病了,公司也要倒闭了。求求您,帮帮我吧,给我一个机会,看看我们公司的合同吧!”

      她的声音不小,确定能传进车里,但车内的人只是冷眼看着,没有丝毫反应。

      韩仁可不愿放弃,指甲扣进眼镜男的手背,叫得更大声:
      “陆总裁,求求您,求求您。只要您愿意帮我,不,哪怕是看看我家的合同,不管您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声嘶力竭喊出这一句,吃痛的眼镜男再顾不得面前只是个小女生,将她拖到了公交车站上。
      “老李,你先开车带陆总走。”

      引擎发动的声音随后响了起来。

      “不...不能啊...陆...”
      韩仁可用尽全身力气,只向前冲了一小步,雨水顺脸颊而下,将希望冲进沟里,流入地底。
      眼泪混进雨中,模糊的不知道是视线,还是世界。

      而后,引擎声渐渐消失。
      韩仁可也被放下,缩成一团,湿冷、无助、又绝望。

      绝望到,仿佛出现了幻觉。
      仿佛听到了破过雨帘而来的嗤笑。

      “做什么都行?那做我的宠物狗,也行?”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甩定你的第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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