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燃》淡且独

14、小狗

　　晚上九点半，月亮早已经爬上来了，泛着莹白的光。

　　伍示坐在书桌前，桌面上摆着剪纸的工具，他却没有半点想动手的心思。
　　这还是他第一次，对着要继续的剪纸，没有动手的心思。
　　还有三天。
　　那群讨嫌的蠢货就又要来了。
　　三年来，那群蠢货，一直对他进行这种没有意义又可笑的活动。
　　追着他跑。
　　定时来追着他跑。
　　问他要不可能要到的债。
　　却又在他一进这个楼房，就立刻收手离开。
　　非常莫名其妙，像是真的信了有关这个房子的鬼故事似的。
　　伍示虽然还是会害怕，但他其实已经渐渐的不再在意这件事情了，又或者说是已经习惯了，习惯逃命，习惯被当成一个跳梁小丑了。
　　但现在不一样，以前他怎样难堪，他周围都没有人，银杏街那些老居民不作数，但现在真的不一样。
　　现在有一个离他最近的霍愉了。
　　就因为这一点，他现在竟然开始无比在意起这件事情来。
　　在意会不会被霍愉知道。
　　在意会不会连累霍愉。
　　操啊。
　　伍示像是想找一个宣泄口似的，猛地拉开抽屉，拿出日记本，随便在桌上抓了只笔就开始写——
　　九月二十日，离超快乐的国庆节还有十天，骤雨，心慌。
　　想杀了九点四十三分的这个自己。
　　要把所以可能到来的牵挂都扼杀掉。
　　如果做不了孤狼一样，没有牵挂的伍示。
　　那还不如死掉。
　　我要死掉了。
　　霍愉，霍愉，霍愉，霍愉，霍愉，霍愉——
　　画一只小狗狗.jpg
　　霍愉就是只小狗狗。
　　我不会牵挂他的。
　　我不会死的。
　　我要活下去。
　　无牵无挂随心所欲的活下去。
　　伍示同学。
　　你是最——可爱（划掉）最，牛逼的！（全划掉）

　　伍示越写越心烦意乱，不知所措，感觉脑袋里有两个矛盾的小恶魔，互相嚣张扬言要干死对方，最后的结果却是磨死伍示。

　　“操啊。”伍示停下笔，站起来走到窗边，把黑色不透光窗户打开了，还伸了小半个身子出去，仰头看着天空。
　　月光莹莹，挺好看的。

　　伍示冲着窗外，冷酷的，没头没尾的骂了一句：“真他妈有病。”

　　对面霍愉家和伍示正对着的房间里面的窗帘突然被拉开了，霍愉推开窗户，探出小半个身子，对这边说：“说过不要说脏话，我可听见了小朋友。”

　　“小朋友？”还没处理完伤口，鼻青脸肿的陆重挤着霍愉一块从窗户探出了小半个身子，“是上次那个小朋友吗？”

　　老旧楼房窗户拢共那么宽，陆重一挤过来，霍愉就被挤得有点硌得慌，他拧着眉：“陆重你犯什么病？”

　　“我在凑热闹。”陆重说。

　　霍愉想了想，小声说：“对面的小朋友满脸嫌弃的瞅着你呢，人设，人设，人设不能掉。”

　　陆重猛地惊醒，唰唰咔咔咔的就收回了身子。

　　霍愉松气了，回头看着陆重说：“陆重你是不是不隔三差五犯个病就闲得骨头痒痒啊？”

　　“我没有，”陆重坐回了椅子上，对着桌面上的镜子接着处理伤口，疼得边抽气边说：“霍愉，过来帮我。”

　　“不帮，”霍愉说，“你今天没过脑子，幸好没出大事儿，不然——”

　　“我心里有数，”陆重打断他的话，“我不轻易动手的，尤其是姑娘儿，要不是她动了秦池，就是她跪着求我打她，我都懒得费那个功夫，况且我也没打她。”

　　“是，”霍愉说，“你多能耐，你也就是雇了个疯姑娘儿来打她。”

　　被搭了一句话就冷落在了对面的伍示，眼珠子都快瞪秃噜出来了，霍愉还在和陆重说话。
　　伍示收回身子，猛地关上了窗户。
　　他气呼呼的冲到书桌前坐了下来，拿出日记本写道：“霍愉就是个狗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