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燃》淡且独

117、曾经

　　一．
　　杨弦二十九岁了，还没有谈过一次恋爱。
　　连暗恋都没有暗恋过。
　　和他一般般熟的朋友说他是性冷淡，说他眼高于顶，谁都看不上。
　　但和他十分熟悉的朋友都知道，他是谁都不敢喜欢。
　　当然，这个十分熟悉的人里面并不包括霍愉，他在霍愉面前一直装的都是谁都不喜欢的人设。

　　上初中的时候，杨弦初三，蒋侧仪初二，霍愉刚上初一，那个时候霍愉刚开始寄宿，也是第一次和孤儿院以外的人一起住，就特别不习惯，杨弦疼他，就每天都送他回宿舍，把自己的钱省下来给霍愉买巧克力哄他。
　　年级里就有人开玩笑说霍愉这待遇，得是杨弦他女朋友吧。
　　话毫不意外的传到了蒋侧仪耳朵里，有天晚自习结束后，杨弦惯例去霍愉教室找他，可没找到人，他又去了霍愉宿舍，也没看到人，杨弦报告了老师后，开始满校园找他，最后是在操场观礼台后面的平地找到的，当时只有霍愉一个人在那儿了，身上脸上都有伤，按照以往，霍愉是一定会抱着他哭的，但这次他没有，不仅没哭，看到杨弦后他还笑了，也没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杨弦第二天课间的时候，去了初二的教学楼，把蒋侧仪拽到了观礼台后面，蒋侧仪却是他还没开口就承认是他做的了。
　　杨弦揍了他一顿，并且警告他不许再有下次了。
　　蒋侧仪是这么答的：“会有下次的，只要哥你有喜欢的人，有想要护着的人，我就会伤害他，还有，哥你小时候不是和我们说过，喜欢温柔可爱的女孩子吗？如果以后会有一位那样的嫂子的话，我会第一时间毁掉她的，一定会的。”

　　从此，杨弦在最少年心动的时候，在无数个人与他告白时，都没有勇气敢去感受任何关于喜欢的美好。
　　他最想做的就是从蒋侧仪那个神经病手里保护好霍愉。
　　不过他连这个都没有做到。

　　二．
　　如果在杨弦二十岁之后问杨弦，他和霍愉是什么关系，杨弦会说是兄弟，但如果是二十岁之前，杨弦一定会笑着说：“是哥哥，是爸爸，也是妈妈。”
　　倒不是他想这样，而是事实如此。
　　他只比霍愉大两岁，但从小到大，只要一写作文，题目是“我的妈妈”时，霍愉写他，题目是“我的爸爸”时，霍愉还是写他，题目“我最爱的亲人”时，霍愉依然是写他，甚至初中毕业时，题目为“我最重要的……”时，霍愉依旧说写的是他。
　　不过霍愉也确实没说错。
　　小时候的霍愉身体并不好，至少体力不好，人苍白一个还特瘦，不过他皮，特别喜欢出去疯玩，一磕着碰着了就找杨弦撒娇哭，衣服破了也是杨弦补，感冒了也是杨弦哄着喝药，在孤儿院他被其他的小朋友欺负了，也是搬救兵一样，去拉着哥哥过来，和他们一起打架。
　　那是一段每到作文“写妈妈”时，都会被霍愉写进作文里的，杨弦当妈妈的岁月。
　　后来初中之后，杨弦开始当爸爸了。
　　主要是因为自从霍愉和蒋侧仪打了一架，完全落于下风之后，他开始意识到，只会找哥哥哭泣撒娇的人是永远没有办法保护自己，甚至还会连累哥哥的，于是他开始锻炼身体，甚至好像是被班级里的不良风气引导，还开始和别人在校外打架。
　　但霍愉倒始终算是个拎得清的小朋友，人家不良少年打架是纯打架，而霍愉是在保持成绩不受丝毫影响的条件下，用打架来刷战斗经验的。
　　杨弦训了他好多次，但霍愉不知是身处青春叛逆期还是怎么，屡教不改，这战斗经验从初一刷到了高二才停止。
　　停止的原因还是因为他抽烟被杨弦看到了，然后被拎回家胖揍了一顿，那时候的霍愉虽然完全具备反抗能力，但还是乖乖的单方面挨了一顿毒打，并且承诺高中后面一年一定专心学习。
　　到后来霍愉上大学后，杨弦因为要上学，还要兼职，在这些方面才没有管着霍愉了，只和他有兄弟间的往来。
　　不过后来据陆重所说这小子上大学之后没有再刷过战斗经验了，倒是大学里所有关于运动的社团他都参加了，并且在跆拳道社训练时格外拼命，没有一年就在迷妹的簇拥下，篡了跆拳道社长的位。

　　三．
　　后来霍愉被蒋侧仪耍阴绑走那次，杨弦才从和蒋侧仪对话中知道，这些年，在他所不知道的地方，蒋侧仪从来没有停止过明里暗里，在各种方面欺负霍愉，而霍愉，他只有靠这种看似“叛逆”的方法成长，才能保护好自己，不给杨弦再添麻烦。
　　于是，杨弦在蒋侧仪入狱后的第一个生日时，许的愿望是：希望霍愉今后可以随心所欲，永远快乐，永远可以活在阳光之下，当然，如果可以，还希望他能像小的时候一样，受了伤就来哭着像自己撒撒娇。

　　四．
　　霍愉在杨弦住院的那一年，除了和陆重的主业搞校园网上小卖部兼职外，身上还同时背着三个兼职，蒋侧仪是赔偿了杨弦的医药费和损失费，而且是很大的一笔钱，不过霍愉没用，他把那笔钱存在了杨弦的卡里，而杨弦住院期间用的所有钱，都是霍愉付的，还有每天不间断的水果和营养品也都是霍愉找人送过去的。
　　他想借这些，来减轻自己的愧疚感。
　　那一年他的生日愿望是：从今以后，杨弦一定要永远平安喜乐。

　　五．
　　蒋侧仪伤过霍愉最重要的两个人，并且是一个永久存在的风险和他心里最大的阴影。
　　所以杀死蒋侧仪这一件事，霍愉从来没有后悔过。
　　能得到林暄安及时的相助他很感激，但如果这些都没有。
　　他也不会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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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主要讲了霍老师在第六章说“我按人头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哭呢”的原因和为什么杨弦的受伤会给他曾经带来那么大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