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桑花开》久狸儿

36、第36章

　　陌桑回了自己院子，想着常青莲兄长那一家三人，仍然觉得恶心不已。哼，给自己说亲？都不知道常青莲那脑子怎么长的，难不成是个空心萝卜？自己的亲事，想必常青莲也是明白人，她是无权干涉的，想必只是想给自己添堵罢了。
　　常青莲留兄嫂吃了饭，说明了老夫人的意思，给许氏备了套金饰头面，给兄长一包银子，客气地将三人送出了门。三人看着手里满当当的东西，倒也不甚在意，喜孜孜地出了陌府。
　　皇宫。四皇子华楷急冲冲地跑到了御书房门口，张公公伸手拦住了他，四皇子，皇上正同和丞相议事呢，您现在不方便进去。四皇子心急如焚，张公公，你先让我进去，我有急事找父皇。一个强进，一个强拦，几番争执。
　　皇上与和丞相正在议事。和丞相五短身材，脸上一直保持着招牌式的微笑，他是个擅于察颜观色的人，言语总能说到皇上的心坎上，一举一动皆投皇上所好，是个颇得皇上喜欢的主。
　　皇上见门外吵闹，听出是四皇子，心有不悦，提高了声音，门外是谁？张公公，让他进来。
　　张公公闻言，松开了四皇子。四皇子整了下衣衫，得意地冲他抬高了下巴，哼了一声推门而入。人未到，声音先到，父皇，您得替孩儿做主。
　　皇上见华楷一副苦大愁深的样子，甚感好笑，出声道，说吧，谁欺负你了？你让父皇如何为你做主？
　　四皇子撅起嘴巴上前，跪坐到父皇腿边，抓着父皇的胳膊道，父皇，你还记得陌桑儿吧？上次让您为孩儿赐婚，您不同意，这下子糟糕了，让端尚书抢了个先。孩儿不依，父皇，您可要为孩儿作主。说着，晃着父皇的胳膊。
　　皇上眯眼想了想，你是说，上次救你的那个陌家小姐？许给了端尚书家的公子？
　　四皇子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道，是啊，父皇，您就帮帮孩儿，不然，我就赖在你这里不走了。说完，四皇子一屁股坐在地上。
　　一直不吭声坐在一边的和丞相算是听明白了，原来是两位尚书想联姻，这不是犯了皇上的大忌吗？再说，陌府大小姐救四皇子的事，他也从夫人那里听说过了。于是开口道，皇上，您看，四皇子如此聪明俊秀，比那端府的公子不知道强了多少倍了，何况，陌府大小姐于四皇子有恩，想必是两人的缘份。既是两情相悦，皇上何不成全了他们？再说了，尚书府配尚书府，这会助长了臣子们借儿女婚事攀门第的歪风。
　　最后几句算是说到了皇上的心坎上，他挥开四皇子的手臂道，你先出去吧，这件事，父皇再想想看。四皇子见父皇神色已然松动，才闷闷不乐地退了出去。
　　皇帝见四皇子出去了，才对和丞相道，和爱卿，你看这事，怎么办才好？
　　和丞相一脸谄媚的笑，皇上，这事有何难？您直接赐婚不就是了？
　　皇帝摆手，此事不可。直接赐婚，会有抢儿媳的嫌疑。何况，三皇子华曜尚未成婚，华楷今年也才十四岁，此时议亲过早。我看端府嫡子端天佑是个不错的孩子，将来定有大出息。这件事朕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妥善处理。不要弄得人尽皆知。和丞相应声正欲退下，皇帝又出声，和爱卿稍等。皇帝稍做犹豫，再次开口，皇后几次跟朕提起，她那侄女余婉雪有意于端天佑那小子，你且从中试探试探，再告知朕。
　　话说常青莲的兄长常青宏带着妻女出了陌府，怀揣着沉甸甸的银子，几人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茶馆。随着他们的出门，不出半日，陌府嫡长女与常府表哥有婚约的事也传了开来，继而，陌府嫡长女嫌弃表哥家势，不愿履行婚约，欲攀端府高枝的风言风语，也传了开来。
　　日已偏西，和丞相约了年近六旬的端老尚书在茶馆地字号喝茶，端尚书生性梗直，一向很少与专拍皇上马屁的和丞相往来，屁股刚落座就问，和丞相今天找老臣来所为何事？
　　和丞相呵呵一笑道，老哥这急性子，几十年了也是如此。咱们坐坐喝喝茶话话家常，难道一定要有什么事才可以？
　　此时店小二提了茶进来，正欲给两人倒上，端尚书挥挥手让其退下，拿过茶壶自己斟上，又给和丞相斟上。和丞相也不介意，端起喝了一小口道，听说你那长孙与陌府的大小姐在议亲？
　　端尚书有些意外，前几天听自家儿子和媳妇提了一嘴，只说那陌府嫡长女如何乖巧懂事，如何能干，还说过几天会去请媒人上门提亲。这八字一撇还没撇出去呢，怎么外人都知晓了？
　　和丞相见端尚书未出声，算是默认了，替他续了杯茶道，端尚书这是老了老了，想事也不周到了。两位尚书府联姻，明知皇上不喜而为之，这可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啊。
　　端尚书心里一惊，出声道，皇上对你说什么了？
　　和丞相见端尚书着急了，自己就稳如泰山了。不急不缓地喝了口茶，出声道，哟，这茶可真不错。端尚书，多喝点。
　　端尚书喝了一口茶，将茶杯重重搁桌上，你就直说吧，不要跟我拐弯抹角了。
　　和丞相一副拿他无可奈何的样子道，你刚进来时没听人议论吗？说陌府大少姐与她表哥有婚约在先，说你们端府家大业大，弄得别人表哥家不得不望而却步。还有，你也是知道的，陌仲海他那岳父，老岳父晋致远，不就是因为女儿嫁了陌仲海而辞官回了老家吗？
　　见端尚书有所触动，和丞相补充道，你也知道皇帝心思多疑，你也知道的吧？皇后那侄女有意于你那长孙，你们以孩子要考取功名推却，如今眼看春闱在即，你们却又开始儿女情长了？
　　端尚书老脸一红，行了，我知道了。我还是那句话，孩子还小，功课优先，等到明年春闱后再说吧。说完，端老尚书起身往处走。
　　和丞相心里明了，嘴里故意道，老尚书，邀你来喝茶的，你干嘛走了？喝完茶再走嘛。
　　华楷从御书房出来，去了三哥华曜那里。华曜见一向乐观的四弟不快的样子，出声询问才知道，原来是陌桑与端天佑议亲的事。他心里也暗暗着急，有自己珍惜的好东西被人偷走的感觉。忍住心里的不快听完华楷的述说，得知父皇已然有了主意，一颗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看来得抽空出宫一趟，端天佑那小子也是个不凡的，自己知道的就有好几个小姐喜欢他，那陌桑不会也是其中之一吧？想起陌桑那娇俏可人的小脸，那自信的眼神，他心里浮起从未有过的落寞。
　　端天佑从学府回来，听说祖父要见自己，忙匆匆去了祖父的书房。祖母去逝多年，祖父一向不喜热闹，都记不清上次听祖父教诲是什么时候了。
　　端明瀚见长孙进来，玉树临风，气宇不凡，在内心也暗自欢喜。
　　端天佑走上前，祖父，您找我？
　　端明瀚点点头，放下毛笔，在书案前坐下。随从端过一个凳子，放在书案边，端明佑没有坐下，见祖父神色疲倦，气色很差，不由得问道，祖父，您平时要多注意休息，您气色不好，有没哪不舒服？
　　端明瀚摆摆手，没有，你不用担心。明年就春闱了，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祖父，天佑会努力的，还请祖父不要为天佑担心。端天佑出声道。
　　端明瀚看着长孙意气风发的脸，心下稍慰，叹了口气道，你的亲事，我听你父母说过了。这事，明天春闱后再议吧。
　　端天佑语气有些急，祖父，天佑不会影响功课的。何况，现在只是议亲，何况，天杰的事您也知道的，陌大小姐于我们家是大恩，我们怎能说话不算话？
　　端明瀚见长孙如此心急，心下不悦，语气稍微提高了些，天佑，你先专心功课，其他的事不用操心。端天佑还想再说什么，端明瀚了一阵咳嗽，随从忙上前拍背，端天佑正欲上前，端明瀚挥挥手，你先回去吧。端天佑闷闷地顿住脚，见祖父仍有些气喘，不想再惹他生气，退了出去。
　　端天佑怀揣着疑问去见了父母，父母也只是叹气，外面的风言风语，他们可不想儿子知道。只是告诉儿子，议亲的事，以后再说，翻年的春闱为重。
　　只是，没等到春闱，接近年底时，端尚书突然病重，卧床不起，御医也宣布无能为力。万般无奈之下，端嫣然的母亲寻上医馆，求助于陌桑。本以为陌桑会因为议亲的事没有履行诺言而不快，不料陌桑却毫无介蒂地点头应承，顶着暴风雪同离郎中上了门。诊治过后，陌桑发现，端尚书是患有严重的肾衰竭，已然导致各种心脑血管并发症。她起身让离郎中也过来把脉。离郎中诊治过后，也无力地冲陌桑摇了摇头。
　　这个病，哪怕是21世纪，也是药石无用，何况现在各方面条件匮乏。陌桑也感觉无力，虽说老天赐予了自己透视能力，却还是只能见死不救。
　　没过几天，端府便传来消息，端尚书病逝，端府举家哀恸。陌仲海同常青莲前去悼念，见端天佑跪在灵前，灵前有几人在放声大哭，端天佑只是发呆地看着前方，没有声音，苍白的脸上，却是泪流不止。前来悼念的人看到这一幕，无不感觉心痛。
　　端天佑想起上次从学府回来见祖父时，祖父就咳嗽不止，自己却以为只是偶感风寒，心里还为祖父不同意议亲的事，埋怨诸多，想不到再次回府时，却是祖父病重不治。断断续续也了解了整个事件的经过，心里自责不已。想不到，年迈的祖父身体病重，还为自己的事顶着诸多压力，自己不但不理解，还心生不满。他懊悔不已，只可惜祖父再也听不到自己的忏悔。端天佑感觉自己的心象被刀挖般疼痛。
　　朝会上，皇帝感念端尚书劳苦功高，将在礼部任一闲职的端老尚书之子端羽津升为礼部侍郎，原礼部侍郎宋梵升为礼部尚书。
　　陌府，常青莲听了陌仲海的话，出声追问，你是说，端府老爷升为礼部侍郎了？陌仲海点头。常青莲有所心动，出声道，老爷，侍郎也低您官职一阶呢。现在端府可没有从前的尚书府风光了。不过，端府那大少爷却是个出挑的，都说他明年会在春闱中脱颖而出呢。
　　陌仲海想起端尚书葬礼上的那个风流才子，也倍感惋惜道，可惜了，他将来必定会出人头地，只是他与桑儿的事，是不好再提了。
　　常青莲嗲声道，老爷心里除了桑儿，就没其他女儿了？雨儿不是眼看长大了嘛，再说了，咱们雨儿也是个出挑得，她那舞技，可不是一般人可比拟的。
　　陌仲海有些无语，陌雨再出挑，只怕也难入得了端天佑那小子的眼。何况，陌雨虽说长相清秀，但总感觉少了些大家闺秀风范。他不由得看了眼常青莲，这点，还真同常青莲有些相像。
　　常青莲见自家老爷不做声，还以为他有些松动了，正想再补充几句，陌仲海打断，行了，你先出去吧。我也累了，想早点休息。常青莲款款走上前，妾身来服侍老爷吧。陌仲海挥手道，你先回去吧。常青莲伸出的手僵在空中，愣了半晌才讪讪收回，闷声退了出去。
　　端府没有按预期来提亲，陌桑便知道亲事的事是出了纰漏，外面的流言蜚语她也有所耳闻，只是懒得去计较。狗咬你一口，难不成你还反咬一口回去？她也曾想过，端天佑一潇洒公子，温文尔雅，只是门户太高，府里规矩肯定多用繁琐，如果不能选择，或许将就与此人共度一生，也不是件坏事。她的初衷是嫁一平常男子，没有大户人家那么多的规矩，当然，帅气是必须的，养眼嘛，然后一生一世一双人，富足平淡自由地过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