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桑花开》久狸儿

17、第17章

　　余婉雪愣神后转向陌雨道，陌雨妹妹，你姐姐陌桑今天穿的衣裙在哪买的？怎么好象跟你的不一样？上下看了看陌雨，继续道，她怎么一下子比你高了很多？
　　陌雨也茫然地摇了摇头，不是我母亲给她准备的，我也是出门时才知道。两个被比下去的小女子，用嫉妒的眼光看着陌桑，恨不得将她的衣服给扒下来自己穿上。本来想着今天出彩的，谁知道还没进宫门就被比了下去。
　　嫣然端详了下陌桑的脚，伸手撩起了一点裙脚，好奇地问，你不是穿的绣鞋？你这是什么鞋子？我怎么从未见过？陌桑笑道，这里面有机关哦。说着，凑到嫣然的耳边道，鞋子里我加了内增高，这样会让人陡然增高。嫣然听不明白，追问，内增高是个什么东西？陌桑用手指在唇边做了个禁声的手势，低声道，这个，我以后告诉你们。这时，有公公在宫门口迎接，一行人尾随着长辈们陆续进了宫里。
　　茶会在皇后的牡丹园举行。不愧是国母，园子很大，亭台楼阁，气势恢宏。院子里花香扑鼻，尤其以牡丹居多，从深到浅，从浓到淡，重重叠叠，摇曳多姿，富贵不可言语。还有其它的兰花，杜鹃，玫瑰等等。稀有品种也不少，很多陌桑都叫不上名字。陌桑心里在想，这些花花朵朵要是在自己院里就好了，不知道又可以做出多少养颜膏来。她好象看到那枝叶上晃动的不是花朵，而是白花花的银子。
　　这边的夫人小姐们在女官的带领下，依次落座。陌桑毕竟是头一次进宫，不敢言语，带着春儿小心谨慎地跟在常青莲和陌雨身后。待坐下后，陌桑才敢用眼睛的余光四周打量。来的客人男左女右分两边坐着，对面的差不多是些十几岁的少爷们，高矮胖瘦，华服锦衣，这边则是些夫人小姐们。陌桑不由得在心里恶寒，这哪是茶会，活脱脱就是一场盛大的相亲会。
　　众家小姐们都是以红绿为主，款式大同小异，头上珠翠环绕。唯独陌桑是淡蓝色，衣服款式也别出心裁，对面的公子少爷们也是眼前一亮，目光都在暗中打量。陌桑注意到大家若有若无的眼光，有些不敢抬头，这太他妈尴尬了，陌桑在心底感叹。这时听到一个压低的声音，桑儿妹妹，这边，桑儿妹妹。陌桑侧头，这才看到不远处的嫣红和嫣然，她心里稍定。嫣红和嫣然同她母亲换了个位置，陌桑也向一边挪了一点，三个小姐挤到了一起，小手在桌子底下拉到了一起，低头轻笑。
　　随着太监的一声高喝，皇上带着几个贵妃走了过来，一干人等忙屈身行礼。陌桑也跟着行礼伏身，皇上语气平淡，声音中气十足，说了声平身，众人才起身落座。
　　陌桑偷偷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没人注意自己，这才偷偷地打量了一下皇上，这在21世纪只有在电视里才可以瞻仰的人物，回到现实中，不得不佩服制作家们的好手腕，真的是来源于生活。这版本跟电视上真差不了多少，皇上身着明黄色的缎子，绣着龙纹图案，四十岁的样子，脸如玉的雕刻般，棱角分明，完美的眉型更衬他的英气，薄唇紧抿，眉头微皱，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让陌桑不由得从心底生出敬畏来。身侧的皇后，一身凤冠，脸如明月，丝毫没有皱纹，笔直端坐，双手微垂交叠于双腿上，虽然嘴角带笑，但眼神略显清冷，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感觉。皇上左侧还坐着几个贵妃，都是仪态万芳，美不可言。
　　陌桑才坐下，嫣红就凑过来给她介绍，桑儿姐姐，斜对面那个淡蓝色衣衫的，就是我大哥哥端天佑，旁边那个是我二哥英杰。陌桑抬眼看过去，正对上端天佑的目光，眼神温柔淡笑，风流倜傥，好一个翩翩英俊公子。陌桑愣神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忙低下头，耳根微红。嫣红见状，调皮地对大哥端天佑吐了下舌头。
　　端天佑有些奇怪，这个女子从未见过，既然来参加茶会，并且在陌府夫人旁边，看来应该是陌家小姐，只是以前似乎从未见过，很是面生。只是，自家妹子啥时候跟这女子这么熟悉的？这样出众的女子，恬静淡然，端庄大方，完全没有其她女子的矫揉造作，或者含羞带怯。自从他坐下后，他总感觉到一些士家女子投过来的若有似无的目光，等他状似无意地看过去时，那些女子又急忙躲开。
　　陌桑正低头听嫣红低语，说着自家大哥哥的好，这时只见人群中传来一阵小骚动。几人抬头看去，只见几个身着华服的英俊公子翩翩而来，从十一二岁到十七八岁的样子。陌桑带着疑问看向嫣然。嫣然低头发出声音，是皇子们下了晨课过来了。陌桑心里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怪不得一个个样貌出众，原来是基因遗传啊。皇帝老儿身材魁梧，面貌清俊中带着冷肃，众妃子们也都是绝色佳人，好种出好苗啊。陌桑不由得又抬头多看了几眼，扫视左右，见众家小姐们也是如痴如醉般，耳边还有陌雨压低的声音，母亲，你看，你看那三公子，最是出众。陌桑侧头看了眼陌雨，她正拉扯着常青莲的胳膊，一脸痴迷地看着前方。三皇子？陌桑看过去，一行七人，走在最前面的一个身材略胖，同皇帝长相略似，脸部棱角分明，眼神略冷，跟在身后的一个清瘦，脸色白里透红，如女子般好看。另一个胖瘦适中，面如冠玉目若朗月，唇角带着一丝笑意，看来，这个应该就是陌雨口中的三皇子。紧跟的一个皇子好象感了风寒，偶尔会捂嘴咳嗽一下，但陌桑注意到并非如此，在捂嘴的刹那，陌桑看到了他那双灵动的眼，左右扫视，灿若星辰。再几个就是十一二岁的模样。看来，这应该就是皇帝的七个儿子，有一个贵妃怀抱的婴儿，应该就是出生不久的八皇子了。
　　皇子们依次坐下，众小姐们的骚动才稍有平息。
　　皇帝先是和众人客套了几句，然后大家开始端杯喝茶饮酒，互相礼貌。陌桑看了眼面前的茶几，有苹果，梨，西瓜，还有硕大的葡萄，另有几样可人的小点心，做着各色花朵图案，别出心裁。陌桑不由得食指大动，拈起一块点心放到嘴里，香甜软糯，入口即化。陌桑拿起几块后垂下手，环视了一下见没人注意自己，偷偷递给身后的春儿。春儿吓了一跳，急忙接过，然后将手缩到袖子里。
　　端天佑品着手里的茶，眼睛的余光看着陌桑的这些小动作，眼角的笑意慢慢浮起，这样可爱的小姐，倒真是少见。自己才吃了一块呢，就想着婢女了。
　　皇后轻声和皇上说了些什么，皇上点了点头，于是皇后开口对大家说道，今年的春天来得有些早，看来是个好年成。趁着大家高兴，不如各家公子小姐们即兴表演些拿手的，一同乐呵乐呵。此话一出，立即有几个公子跃跃欲试，看来都是有备而来。小姐们这边倒还是安静，女子谦虚在这年代可是一大美德。
　　皇后笑了笑，开口道，不如从左边开始吧。皇后的话刚落，有个公子站了起来，我来一副对子，风调雨顺昌荣日，国泰民安鼎盛时。皇帝一听，率先叫好。国泰民安，是任何一个上位者都喜欢的。又一个公子站起来接了句，国泰民安千秋大业千秋颂，河清海晏万里江山万里歌。话音毕，皇帝率先拍手叫好，众人跟着掌声响起。起此彼伏的，有四五个人对了对子，都是工整非常，歌功颂德。
　　轮到小姐们这边，瞬间安静了下来，谁也没有第一个起身。皇后扫了众家千金一眼，最终将目光落在侄女余婉雪身上，雪儿，要不，你来带个头？余婉雪含羞带怯地起身，伏礼说了声是，然后走到中间。随着一阵乐声响起，余婉雪翩翩起舞，时而跳跃，时而旋转，时而将衣袖抛向上空。余婉雪不愧是太师孙女，很显然是得高师调教，一舞下来，掌声四起，不少人都点头叫好。皇帝看向皇后，夸赞道，雪儿真是不错，有你当年的风采。余婉雪伏礼道了声，小女子谢过皇上夸赞，然后侧身盈盈后退，眼睛偷偷瞄向端天佑，见端天佑也正嘴角带笑，看向她这边，小脸一红，忙低下头。余婉雪一直心仪端天佑，祖父和父亲也曾隐讳地跟端天佑的父亲端明翰提过，只是端尚书一直说，天佑年幼，无心成家，想先考取功名。她实在不能理解，考取功名和成家有什么冲突。众家小姐们私下里也都在议论，端天佑有望在明年的春闱中入得前三甲。
　　有了余婉雪的领头作用，众家小姐们便不再矜持，陆续有几个小姐上前表演了几个舞蹈。只是意思上比余婉雪稍差了一筹。余婉雪悄悄听着众人的小声议论，心里甚为得意，目光不停地瞟着端天佑。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端天佑的眼光却只是平淡地看着场中，没有再在她身上流连。
　　一舞毕，陌雨出场。一阵古筝的音乐响起，是惊鸿舞的前奏。陌雨的杨柳腰随着舞乐摇摆起来，如弱风拂柳般，摇曳多姿。陌雨手臂上挽着一段轻纱，随着手臂的伸展，时而高高抛起，时而横向飞出，有意无意间，陌雨在端天佑和端英杰兄弟面前停留的时间稍长，眼光也时不时地瞟向他们。陌桑在心里纳闷，陌雨刚才不是中意那个三皇子吗？怎么这么快就改变方向了？
　　随着乐声的高涨，陌雨旋转越来越快，手臂突然上扬，轻纱冲向空中，然后人也高高跃起，众人正欲叫好，陌雨突然一个重心不稳，急促落地，脚下一个趔趄，叭地华丽丽地摔倒。场面死一般的寂静，似乎连呼吸也静止了，这时突然有人急咳出了声，越咳越急，众人看向声音的方向，是四皇子。四皇子正在吃葡萄，被陌雨这一坠地的狼狈，吓了一跳，葡萄突然卡在了喉咙口，吞不下去，吐不出来，呼吸也如牛喘。
　　其他几个皇子见状，走了过去，叫着四弟四哥，乱作一团。四皇子的母亲端妃扑了过来，见儿子面色赤红，呼吸急促，大声叫喊着，传太医，快传太医。很快有个太医跑过来，手忙脚乱一阵后，情形更糟糕，四皇子面色由红转紫，葡萄没掏出来不说，还似乎更往里了。眼见四皇子气息越来越弱，人越来越痛苦，皇帝也着急了起来，不停地叫着四皇子的名字，楷儿，楷儿。又冲在一边发抖的两个太医喊，救不好楷儿，你们全部得死。太医们吓得扑通跪倒，不停磕头说恕老奴无能。
　　陌桑见几人上前瞧看，也悄悄移动脚步远远看了眼。唉，只是个简单的噎食而已。本以为太医很快会有结果，结果却越来越糟。眼见着这个可爱的四皇子那灵动的眼睛慢慢要合上的样子，陌桑终于抛开了一切困扰，拨开人群走上前，对着哭天抹泪的端妃道，我有办法，赶快把他扶直了。端妃如抓到救命稻草，急急搂着儿子勉强站立，这才看到眼前才及自己肩头的女子，无暇顾及其它，颤抖着声音道，快，救救我儿子.陌桑在众人诧异与怀疑的目光中，一步上前，从背后环抱四皇子，双手一手握拳，另一手握紧握拳的手，从腰部突然向其上腹部施压.陌桑的胸与四皇子零距离接触，一下一下吃力地耸动着，晃瞎了众人的眼.许多士家小姐和公子们几乎不敢看，觉得有辱斯文，甚至有人在小声嘀咕，说陌家大小姐以前就是个疯子，看来是疯病发作了.陌桑完全无视这些，如此反复了六七次，只听到扑的一声，一个葡萄从四皇子口中喷出，陌桑这才松了手，四皇子一阵剧烈的咳嗽后，几声粗重的呼吸，气息渐渐平稳了下来.端妃激动地上前，一把抱住儿子，痛哭出声，楷儿，你吓死母亲了.另有几个人上来关心和安慰这对母子，陌桑被挤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