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害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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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被哥哥泼冷水，田柾国还是不想放弃。
“我可以购买医疗物资捐献，但是自己送过去。我们有五天假期，之后我直接从中国飞韩国。”
田柾国这话倒是出乎哥哥的预料，这么快速又冷静的样子倒是拿出了釜山男子汉的气势。考虑周全，闵玧其也挑不出什么错，只好看着忙内一边打电话一边上网搜集可用物资。甚至还考虑到了规格，哥哥们也不知道是夸他长大了好，还是感叹爱情伟大。
“哥不管吗？”
闵玧其用手肘捅了捅一直沉默的金硕珍，得到大哥的白眼一枚。
“还能怎么？他这个混账年纪我们都过过，谁不是那么过来的？管也管不住，随他吧。”
金硕珍不也心虚，他那个混账年纪遇见的余悸，然后就死脑筋的只喜欢她。心里身体里满是爱，给谁不重要，总之是爱的浑身满心乱窜。
按他自己的说法，是余悸走运，当时他还是个愣头青，不然她哪泡的上啊？
从美国洛杉矶直飞北京，田柾国花了12小时40分钟，包括他找到的医疗物资在他到之前已经到达了北京。
剩下的路他得在语言不通的情况下，和货车大哥一起走，见到曾离厌之后只有大概30分钟的时间，就得和大哥返航，不然他也没法出去了。
曾离厌看见他的时候已经连续工作超过18小时了，正处于极度困倦的状态，恍然从玻璃窗外看见他，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直到他走进隔离玻璃，明明都穿防护服，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认出她的。但是田柾国就是很笃定的看着她，没有一丝犹豫。
戴着口罩趴在玻璃窗上，和以前一样笑起来像冬日暖阳，轮廓温和，骨节分明的手放在玻璃上。
第一句话是：“眼睛疼吗？”
第二句话是：“对不起，我来晚了。”
满是心疼与愧疚，他没办法看见她的眼睛，只是用手隔着玻璃一遍遍温柔又细致的描摹她的眉眼。
“一定很疼吧…你眼睛里全是红血丝，很久没休息了吗？”
那些伪装的坚强全在他这两句话下溃不成军，其实很害怕，但是她不敢也不能说，不止害怕自己，还害怕爸爸妈妈，他们一家都是这场灾难的高危人群。无时无刻不在担心，害怕自己今天躺下了，明天就确诊，然后就永远醒不过来了。
她不敢说害怕也不敢说累，但是真的太累了，真的支撑不住了。
“我很害怕，我真的很害怕。一周前，我们派出去检测咽拭子的研究生确诊了。他现在已经在ICU了，但是我们没办法停止工作。我妈妈说…有个病人去世了，他的手机一直在响，直到没电了为止。”
“田柾国…我不想这样。但是我也不会逃，可是我还是很害怕。”
她永远记得最初的誓言：“我志愿献身医学，热爱祖国，忠于人民，恪守医德，尊师守纪，刻苦钻研，孜孜不倦，精益求精，全面发展。我决心竭尽全力除人类之病痛，助健康之完美，维护医术的圣洁和荣誉，救死扶伤，不辞艰辛，执着追求，为祖国医药卫生事业的发展和人类身心健康奋斗终生。”
“我可以害怕吗？我在…缝补生命。我…”
她的声音是未有过的茫然，仓皇失措的不像是永远冰冷的样子。
“可以，在我这里，你永远有害怕的权利。”他坚定的眼神时刻诉说着信任，“今晚我有三件事要告诉你：没关系，我一直都在的；不好的东西都会过去的；还有，记住你是被爱的。我永远爱你。”
“我们失败了。我好像做不到…我觉得自己很失败，我浪费的每一秒都会造成几万或者几十万的人死亡，可是我好像真的做不到。”
防护面具里不知道是泪水还是汗水阻碍视线，形成水雾。
“梨子，你冷静一下听我说。”他温柔有力的声音像迷途海面的指南针，永远给人希望，“任何事情到了最后都是好的。如果不好，说明还没到最后。”
“会好的，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自己。”
“我真的……好累。”
不止是疲惫不堪重荷的身体，2020的一切都让她接近崩溃的临界点，从分手、妈妈生病、疫苗重组失败，身边有人确诊。她感觉已经来到了人生的至暗时刻。
“梨子，即使太阳下山了，夜里也有灯打开，你看这世界并不坏。”
“相信自己好吗？在我这里，你永远有退路。所以，别放弃。真的。”他放下了一袋糖，"我现在得走了，你要活着回来。不和我在一起也没关系，只要你幸福就好了。"
“吃完糖就别失落了。”
之后，曾离厌听了他的话，感觉心里苦的时候就吃掉一颗糖，但是田柾国的糖还是没挺过五天，和他见面的三天后，那个研究生去世了，临终前告诉他们继续努力，一定要早日研发出疫苗。
只有疫苗可以彻底终结这场灾难，不止曾离厌明白，所有人都明白。
可是上帝似乎就是爱开玩笑，再你觉得不会更糟的时候，将你彻底毁灭。
那天晚上她久违的拨通了田柾国的电话，拨开最后一颗糖纸，把糖丢进嘴里。
不止不甜，还苦到鼻酸。
“田柾国，糖吃完了，可是情况也没变好。”
她嘴里含着糖，含糊不清的嘟囔着什么，其他的田柾国都没听清可唯独最后一句。
“我爸爸确诊新冠了。”
知道吗？多少美好的东西消失和毁灭了，世界还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是的，生活在继续着。可是，生活中的每一个人却在不断地失去自己最珍贵的东西。生活永远是美好的；人的痛苦却时时在发生。
作者有话说第80章 害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