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顽仆》灯下黑呀

52、原来如此

　　怜世更觉凄凉，漫无目的，不知不觉走到了青州地界。

　　进到一农户家化缘，却见一家三口哭哭啼啼，细问之下，方才知这家的外孙丢了，说是被怪物掳了去。

　　怜世问为何不奏报官府或者问道之家，老农夫妇本不肯说，这家的女儿却忍耐不住，直跪地哀求怜世救命，替她将孩子寻回来。

　　老农恼得满面通红，抽抽噎噎道：“此事本不足为外人道，事到如今，是逼得没法子啦，还望大师守口如瓶，权当没听过。”

　　这老农见怜世点了头又道：“我这女儿也是苦命！我们老俩口年纪大了，都靠她一人下地干活，那日下了一场急雨，回来时已近人定，这孩子直哭，问她何事，又不肯说，没想到，没想到！过了没多久，她……她……”

　　老农说到这里，气的直跺脚，边跺脚边道：“竟然，竟然就大了肚子！”

　　怜世双手合十，道声：“阿弥陀佛！”

　　听老农继续道：“我跟她娘百般追问，她才说了实情，那日回的晚了，乡间人稀，路滑难行，我这女儿跌了一跤便晕了过去，醒来见衣衫不整！过了没多久便发现竟有了身孕！老天爷啊！这是做的什么孽啊！”

　　一家三口哭作一团。

　　半晌，老农又道：“这乡间也没什么顶用的大夫，我这苦命的孩子只得生了下来，事已至此，虽是流言蜚语难听，但总不能逼死他们母子。这孩子虽是来的不光彩，但长到了半岁，也如其他孩子一样活泼顽皮。毕竟是亲外孙，慢慢也觉得有些可爱，我跟我这老婆子也就认了！谁知，昨天老婆子带在门口玩耍的时候，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三人又是抱头痛哭。

　　老农抽抽噎噎将一大根黄棕羽毛，递给了怜世，说只留下了这个东西，求他务必将外孙寻回来，自己一家定给他立个佛身，日日烧香跪拜！

　　怜世应下，拿着那黄棕羽毛一路追寻，追到了河北地界，再没了线索，直至昨日方遇上了阿星二人。

　　阿星听罢，沉默半晌，才道：“如你所说，那这拐走农夫外孙的与偷走王家女孩子的定是有所关联。”

　　怜世点点头，道：“阿星姑娘可有线索？”

　　阿星道：“现下是没有的，这线索或许着落在我们要去的地方。”

　　怜世听罢，便执意同行。

　　阿星自然不会反对，此去怕不太平，有一个如此强力的帮手，求之不得，也不知怜世如此厉害，教授他的僧人又是何等境界。

　　她想到此节，突然问怜世道：“怜世大师！你说你的师傅有个大头？”

　　怜世道：“正是！”

　　阿星道：“原来如此，怪不得！”

　　怜世不明所以，问道：“何事怪不得”

　　阿星道：“你怕是不知，你的师傅许就是高僧‘眠嗔大师’！”

　　“眠嗔大师？”

　　“正是，方才见你身手不凡，便觉定是师从高人，我曾听说，眠嗔大师头大如斗，深不可测，却隐世多年。若真是他，那也难怪你如此不凡！”

　　怜世听她直言不讳，脸上一红，道：“不敢当阿星姑娘如此夸奖。承蒙师傅救助，教化。若非如此，即便那日打我不死，如今也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

　　阿星道：“方才听大师与青蚺过招之时，口中曾念了些什么？不知是何章法？”

　　怜世又是脸上一红，道：“这……不瞒阿星姑娘说，这个……是小僧的习惯，因从未真正与人交过手，是以若不念出来，便要忘记该如何出招了。”

　　阿星听罢，噗呲一笑。引得青蚺侧目。

　　阿星心道：这怜世当真迂腐的紧！可回头一想，即便他从未真正跟人交手，竟已将青蚺逼到如此地步。

　　实力可见一斑！

　　阿星尚有一疑，便继续问道：“仍有一事请教，不知怜世大师，又是如何看出青蚺非此身原主？”

　　怜世道：“姿势。”

　　阿星更是不解：“姿势？”

　　她这一问连青蚺自己也好奇起来，便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正是，青蚺施主，身姿敏捷矫健，怕是万人中无一，但这具身体并不是。”

　　阿星仍是不解怜世的意思，道：“怜世大师究竟何意？”

　　怜世挠了挠头，也不知该如何说明才好，便对青蚺道：“劳烦青蚺施主跑几个来回，越快越好。”

　　青蚺不知他何意，便照着做。

　　脚下猛地发力，将潮湿的泥土踩进半寸，便如离线之箭窜了出去。

　　如此几个来回，阿星终于看出了端倪，大叫：“原来如此！”

　　怜世见她终于明白，便点了点头：“正是如此，青蚺施主速度奇快，但每来回一次，做起跑姿势时，便会滞上一滞，若非你适才瞧得仔细，这一点不协调，怕是也瞧不出来。只因这具身体，并非青蚺施主原身，平时怕也是极少活动，筋骨并不如何壮实，是以无法完全跟上青蚺施主，若非如此，小僧那一招也未必能赶在青蚺施主出招之前将他制住。”

　　经怜世这一说，青蚺才明白，确是如他所说，有时会觉得这身子有些拖累。

　　阿星亦点点头，心道：昨日那纵尸人，怕也是因此瞧出的端倪！只是这些许异样，自己跟青蚺同行多日都未察觉。只一战，怜世与纵尸人竟就看了出来！？阿星察觉到自己与这两人，实力的差距竟如此之大，心中略有些恼怒。

　　这些年来，因惧怕童家的追杀，或许也因赌一口气，在这修行之事上从未懈怠，即便觉察自己无甚天资，仍是不愿就此认输。

　　谁知与人相较之下，竟是逊色至此。

　　着实难受得很，似要把这恼丧的情绪藏起来一般。

　　阿星换了个话题，问怜世道：“怜世大师幼时当真如此顽劣么？可真是瞧不出来。”

　　怜世道：“何止顽劣，简直不知所谓。昨日见到阿星姑娘你，才忆起幼时，还曾因一只梅花簪子与两位小羽士起过争执，大些的那位便与你如今差不多大。”

　　怜世想起自己不堪的过往，不禁连连摇头。

　　阿星听到梅花簪子，突然心念一动，道：“梅花簪子？！怜世大师你说，你家在鹤鸣？”

　　怜世点点头，不知她为何有此一问。

　　熊三轻与阿星离开饲鹤亭初回松园之时，曾交代琴啬带她去羽坊定制衣服。

　　那日，琴啬带阿星下了山，交代好裁缝，便出了羽坊。

　　想着下山的机会难得，便将她带到集市上晃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