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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作乱 ...

  •   柳老员外等柳春寒推门而入,脚跟还没站稳当,一盏茶便使劲儿摔在了地上。

      溅的柳春寒衣摆上满是茶叶沫子,柳老员外气的吹胡子瞪眼,倒背着手踱了两步,道:“说,怎么把先生气走的?”

      柳春寒心中好笑,面上却不敢露出端倪。

      前些日里,柳老员外为了今年的秋闱,特地请了位老先生来指导柳春寒,老先生德高望重,是远近闻名的世家大儒。手底下出过三任解元。

      柳老员外花了大价钱,备了好些个珍玩礼品,亲自登门,才毕恭毕敬的请进了府里。

      柳春寒早已无意功名,听老先生念书如和尚念经,直打瞌睡。

      先生见他如此不受教导,一把戒尺动不动便往手掌上招呼。

      夜里,柳春寒照例去树下见了海棠,海棠抚着他被打的红肿的手掌,心疼的直抹眼泪,柳春寒掏出手帕给她擦干,道:“哭什么,又不是你挨打,你这可是心疼我么?”

      海棠啐道:“呸,活该你挨打。你……可是不愿再念书了麽?”

      柳春寒叹了口气道:“哪由得我愿或不愿,他们什么时候又问过我的意见。”

      海棠道:“若你真的不愿,我帮你把那老先生赶走可好?”

      柳春寒心念一动,握住海棠的手道:“你可有办法?”

      海棠笑笑,点了点头。

      隔日,老先生来了东厢房,手里拿着一把珠算盘。

      柳春寒一见就头疼起来,不知道是谁发明了这么个劳神子玩意儿,还普及到了算术科考里。

      老先生逼迫他学了三日,真真是度日如年。先生见他眉头皱起,捋着花白的长髯问道:“昨日教授的口诀可都记下了?”柳春寒摇摇头,其实他已尽数记下。

      老先生皱了皱眉,拿出了一只沉香木戒尺。

      这戒尺长七寸、厚六分,打在细嫩的手掌心上可着实不是滋味,柳春寒硬着头皮伸出了手,两声啪啪伴着两声哀嚎。

      老先生打毕,收了戒尺,摆正珠算盘,道:“我再说一遍,再记不牢还有两戒尺等着。”说罢念起口诀,噼里啪啦的打起算盘珠来。

      突然,算盘珠的声音乱了一下,本应只有一声木珠相碰的声音,珠算盘却发出了两声,老先生一愣,以为自己上了年纪幻听,重新又打起来。

      “噼啪”,噼啪”,又是两声重合,这次老先生确定没有听错,再打下去,声音竟越来越乱。

      “噼啪!噼啪噼啪,噼噼啪啪!。”

      老先生慌了神,赶忙停了手,可这算盘珠却没有停下,上上下下乱撞起来,越撞越快,整个珠算盘的骨架愣是生生撞散了!

      木珠子一下散了开来,滚落一地。

      老先生吓得跌下椅子,曲着双腿连连后退,好不容易扶着墙壁站起,那地上的算盘珠又胡乱滚动起来。

      老先生顿觉毛骨悚然,恨不得一步冲出门去,他躲着地上的算盘珠慢慢往门口退去,没承想一脚踩住了猫儿海棠的尾巴。

      海棠吃痛,“嗷呜”冲着老先生的大腿,一口咬去,薄薄的衣衫被撕去一大片,露出了一条黑黢黢的毛腿......

      柳春寒见平时神气活现的老先生如此狼狈,捂着肚子在地上打着滚哈哈大笑起来。

      老先生已是惊弓之鸟,被海棠这一咬,更是惊得魂飞天外,扬起双臂大声叫喊:“鬼啊!有鬼啊!救命啊!”

      边喊边连滚带爬的逃出门去,回了客房匆匆收拾东西便走,任凭柳老员外怎么劝都没劝住。

      柳春寒想起前日老先生拖着毛腿连滚带爬的模样,仍是忍俊不禁。

      柳老员外见他还笑得出来,怒火更胜:“好,好,你这逆子,我不信我管不了你了。也不必问你耍了什么花样,定是顽劣不堪入耳的。给我跪下!来人!上家法!”

      柳老夫人本在内室听着。

      一听要上家法,赶忙跑了出来,道:“老爷,你有话好好说,上什么家法?”

      柳老员外斜了柳夫人一眼,急道:“不上家法,他都要上天了!都是你!惯着宠着,你看看,你看看他成什么样子了?想逗鸟逗鸟,想养猫养猫,整日里吃喝玩乐,现在连先生都敢欺负了!我……我今日不打死他,我跟你娘家姓!”说罢拿过仆人递过来的长木板子,举在手里就要打下。

      柳老夫人见拦他不住,忙挡在了柳春寒身前,两手往腰间一叉,大喝一声:“呔!你个老东西!你敢动寒儿一根头发试试,你打死了他,看谁给你送终!”

      柳老员外听柳夫人一声喝,平白打了个激灵,他惧内已成了习惯,却又不甘在儿子面前失了威严,硬着头皮强撑道:“这样的儿子,有与没有,有何区别?今日你不让我打死他,那这儿子我也不要啦!”

      柳夫人听他话说得如此决绝,愣了一愣,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嘴里还一边骂道:“好你个没良心的老东西啊!我为了替你生下寒儿差点没了命啊!如今倒好,你不要我们娘儿俩啦,我不如死了算啦!”

      柳老员外一下子慌了神,忙丢了板子上前来劝。柳春寒见母亲坐在地上哭嚎,心中也有些难过,正要上前搀扶,突然瞥见柳夫人背过一只手冲着他向门口的方向摆了摆,柳春寒随即会意,悄悄退了出去……

      当日亥时刚过,柳老员外待柳夫人睡沉,披了件外衣悄悄出了正屋。

      他寻思白天的话说的着实重了些,怕伤了柳春寒的心,本想再见他说两句话缓和一下,谁知这柳老夫人不依不饶,整整一日净给她赔不是了。

      是以等到夜里,柳老夫人睡沉,才偷偷溜了出来。

      柳老员外见东厢房黑黢黢的没有点灯,以为柳春寒睡下了,正要退回去,却听得花圃中隐隐传来人声,这入夜时分,府中仆人都已回后罩房歇下了,会是谁呢?

      柳老员外正要张嘴询问,突然住了声,他猛地想起府中仆人们闲时碎嘴的话,说少爷经常对着花圃中的海棠树自言自语,怕不是被老爷骂的脑子不好了,更有甚者还说,少爷是被女鬼缠上了,自己就撞见过几次,还听见过那女鬼咭咭咯咯的笑声,简直毛骨悚然……个个都说的有鼻子有眼。

      柳老员外思量片刻,放轻了脚步,悄悄绕到了花圃边,在假山石后隐藏身形,竖起了耳朵细听。隐约闻得一个女子的声音道:“你爹爹怕不会轻饶了你,是我闹得太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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