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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途说 ...

  •   阿星阖上门,转身对青蚺道:“你可先去沐浴。”

      话音刚落,便听隔扇后“噗通”一声,青蚺整个人已赤条条埋进木桶,脸也沉进水中,咕噜咕噜吐起了泡泡。

      阿星有些疲累,在桌边坐下,手托下颚,闭眼小憩起来。

      半晌,敲门声响起,小二在门外道:“姑娘,您要的东西已给您置办妥了。”

      阿星开门,接过小二递来的东西放到桌上,两套折叠整齐的素色衣衫上放有一大包黄棕油纸包,还有一坛子黑黍酿。

      阿星打开油纸包来查看,芥子、山苍子、鼠尾草、百里香等各种药材包了满满一包,有这些多少可去除些青蚺身上的尸腐气了,可之后呢?

      这具尸身恐撑不了太久。

      阿星叹口气,去了黑黍酿的坛封,拿上药包,转入隔扇,见青蚺已在木桶中睡去,便没做声,将药包抖开,随后又将整坛黑黍酿倒了进去。

      冷酒入温水,青蚺立刻醒了,睁眼见阿星站在自己面前。

      突然脸色一红,“啊”的大叫一声!

      双手护在胸前埋进了水中,嘴里含含糊糊道:“你,你一个姑娘家,怎可偷看男子沐浴?”

      阿星一怔,心道:男子?何来男子?

      见青蚺整个人埋进木桶里不敢出来,才恍然大悟!

      手中的空酒坛掉落,正砸在青蚺头顶,溅了她一身水花!

      顾不上青蚺哀嚎不止,阿星捂着羞红的脸,打开房门“噔噔噔”跑下楼去。

      找了张椅子,一屁股坐定。

      胸口仍砰砰作响,待渐渐安稳下来。

      才道,这事着实奇怪!他现在分明就是女子躯体,我为何还要这般慌乱?

      那夜青蚺虽说,不知自己真身为何,但音色语气均是男子,阿星也知在这中年女尸体内的乃是男子魂魄。

      只是同行这数日,都没有特意去想他本是男子的事实。

      是以方才在青蚺沐浴时,阿星直接进去也未觉有丝毫不妥,现在想来,着实是大大的不妥!

      他外貌虽是女子,但内里毕竟还是个男子,怎可在他沐浴时突然闯入,真是……真是羞煞人了!

      阿星懊悔不已。

      长舒一口气,定了定神。

      正是申时,店里已聚集了不少食客,小二忙的不亦乐乎。

      见阿星落座,便过来招呼,摆上筷子和洁纸,道:“姑娘要吃点儿什么?”

      阿星想着这次对青蚺不住,有意多点几个肉食作为补偿。

      身侧墙面上挂着一条条木制菜牌。

      阿星吩咐道:“熝肉、干脯、肚肺、鳝鱼再加一个东坡焖肉,一碟姜辣萝卜,一笼馒头。”

      小二一一记下,笑嘻嘻的转去了后厨。

      喊堂声此起彼伏,就在这等菜的空档,隔壁一桌人突然吵嚷起来。

      其中一个拍的桌板啪啪作响,道:“要我说啊,就是被女鬼勾了魂了,前几日这柳府还请了道士,我亲眼见个道士被凉轿抬进了府的。”

      另一个气的直拍大腿,道:“你少胡说八道了,这柳府的小公子那我可是见过的,知书达礼温文尔雅,简直人中龙凤,一表人才,怎能跟女鬼扯在一块儿?!”

      这人似是把自己所知好听的词儿一股脑全用在了这“柳小公子”身上,听得对面一人直翻白眼:“你当我不知麽?你媳妇儿在他柳家做厨娘,没事儿就把女儿往柳府里带,指望那小公子哪日瞧上了你家姑娘,收了做妾,可不就飞黄腾达啦?我看啊,你还是别指望,这柳小公子八成是得了什么怪病。听说数十日不省人事啊,那柳老夫人天天儿守在儿子身边哭天抹泪的,也是可怜!”

      阿星偷眼一瞧,隔壁桌上坐了四人,均是市井打扮儿,桌上一碟蜜麻酥,一碟炒团,就一壶粗酒,四人已喝的微醺,口沫横飞,觥筹交错。

      一个看上去年纪较其余三人略大的中年男子,突然拿起筷子敲了敲桌子,嘴里含含糊糊大着舌头道:“你们啊,啥都不知道,就会瞎说。”

      其余三人闻言均望向他,盼望着有什么内幕可挖,个个兴奋地眼珠发亮,中年男子嘿嘿一笑卖个关子道:“你们可知这柳小公子叫啥名字?”

      一人接话道:“柳春寒啊,这谁不知道啊。”

      “那你可知这名字来由?”

      几人摇了摇头均说不知,这下中年男子来了劲头,脑袋往桌前凑了凑。

      神神秘秘的道:“这柳小公子是柳老员外的老来子,这你们都知道吧……据说这柳老夫人三十三岁上才得了这么个儿子,当年这柳员外和柳夫人都值壮年,不知为何,就是生不出孩子。这柳夫人呀,自己生不出,又不让柳老员外纳妾,是个名副其实的母老虎。后来好不容易怀上了孩子,生产那天,正好大春寒里下了场大雪,路上难行,请产婆的仆人迟迟未归,这柳夫人疼的死去活来的,就在这么个当口上,你们猜怎么着?”

      三人听得不错眼珠,聚精会神,一起问道:“怎么着?”

      中年男子举起了手中的筷子在半空里划来划去:“这大雪天儿里突然飞来几只喜鹊,就落在柳夫人卧房外,在窗外那梅花树上站了一排,叽叽喳喳乱叫一通,没多久这房里就传来了娃儿的哭声。”

      三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这大雪天还有喜鹊?”

      中年男子一拍大腿道:“谁说不是呢!这下柳老员外可高兴坏了,说这叫‘喜鹊登梅’,是大大的吉兆啊,料这孩子将来必能封侯拜相,光耀门楣。为了纪念他出生的那日便取名春寒,就这么捧到手心里养了十七年,谁知道,这柳小公子虽是自小聪明伶俐,可是越大却越不在这诗书功名上用心了,柳老员外看文不行,又逼着儿子习武,可这柳小公子是书生文弱,连个剑都拿不稳。”

      四人齐叹道:“这还指望着封侯拜相呐?”

      中年男子摇摇头道:“封侯拜相?我看是连命都保不住啦,依我看,这小公子出生之日,天候异常,即便喜鹊报信,也未必一定是吉兆,许是命途多舛也说不定,这柳老员外呀也是福薄,注定命中无子呐!好不容易得了个孩子,又给自己一把火烧没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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