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歌倾红尘》日飞与树

23、六

　　皇宫果然是一个极其无聊的地方。
　　21世纪满电视都在演宫廷里的故事，把中国上下5000年的历史拍了遍。最夸张的时候，同一个皇帝在不同的电视剧里有若干种命运，邂逅若干个不同的女人。
　　最吃香的当数乾隆老爷。
　　从她很小的时候，不同面孔的乾隆老爷就不断的在电视机里开始晃悠，到了最后，出现在某猪格格里的那个风流倜傥的美男子已经变成了一个吹胡子瞪眼的猪头，让她着实呕心了好一阵子。

　　电视剧里总是风风光光的上演皇宫的勾心斗角，上演皇帝的风流韵事，不过是一出又一出闹剧，最后总让人倒足胃口。

　　现实，虽然不至于让人倒胃口，但却无聊到足以让人崩溃。
　　想想就可怕，宫里的女人除了等待还是等待，然后在这样无望的等待里一天天年华老去，青春饱满的脸原本像鲜花一样灿烂，却一天天一天天的冷若冰霜起来，忘记了如何的去牵扯嘴角露出微笑，忘记了如何的从心底里去真正爱一个人，她们在嫉妒与绝望纠缠的旋涡里，等到的只是生命冰冷的尽头，枯萎的鲜花变成了假花，假花染上了尘埃，最终被无情的抛弃。

　　所以罗衣要走。
　　她一定要走！

　　如何的走法，却始终是一个问题。
　　月黑风高的时候，她学电视里的大侠一身黑衣飞檐走壁，结果可想而知，侍卫正站在强下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进退两年，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一来一去中，她也就放弃了用逃这一办法。

　　只是，如果最后的结局真的是尹无然用自己的自由换取她的自由，那她也许要永远的无法原谅自己。
　　她原本是不知道尹无然有着怎样的过去的，只是依稀从适闲居的甄芙口中听说了些。
　　和他在一起后，她也未曾问过他什么，在她心中，始终是觉得他若是想告诉他，就一定会告诉，若是因为这过去的伤痛实在伤的他太深，那她又何苦再逼得他去面对？
　　尹无然也极少和她说过去的事，偶而说起双赤国的时候，她看见他脸上终究是有一丝落寞的。
　　无法再回到自己的国土，这不能不说是一种悲哀。
　　这样的悲哀，罗衣又怎能不了解。
　　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纵然自己出生的世界并无太多让她留恋的地方，但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不断飘荡，始终还是凄凉的。
　　好在，有尹无然。
　　好在，他们可以相互依靠。

　　尹无然，他现在可好？
　　当初离开的时候，她曾说过她马上就会回到他身旁。
　　可如今已经过去一个星期，回去的日子也遥遥无期。
　　她想他，想见到他，可却又不愿意在他妥协的情况下看到他。

　　然后，又时候她还会想起盛天泽，脚上穿的还是他送的鞋，这曾经让她颇温暖的鞋，现在却已经让她的心彻底冰凉。
　　想来，在她进宫这件事上也少不了他的主意。
　　他就这样的男人，一直都是。

　　曾经的她还被他的神秘所吸引，还被他的美丽所蛊惑，也因为他的不可捉摸的强势而决定与他周旋，最后甚至因为离开他而流泪。
　　不过是从春天到夏天的时间。
　　可想起来，却是多么遥远的事了。

　　盛天泽始终是吸引她的，即使他利用她来使尹无然归顺，她心里明白，他依旧是吸引她的。
　　他那样的男人，就像是一株罂粟，越妖艳便越有毒，然而明知有毒，却仍然能够让人奋不顾身的追随，只因他的美。
　　曾几何时，罗衣也想过在他的生命里留下点什么颜色，她明知他是不能去深涉的男人，却一度试图与他玩无心无情的游戏，看谁先玩完。

　　她的性格就是如此，无法忍受束缚，热爱玩火，喜欢尝试一切未知结局的事物，他于她而言是挑战。
　　最终，却因为尹无然的出现而放弃。

　　尹无然的淡然、温柔、纯洁，突然让她感受到作一个被爱包围的女人也是一件极其不错的事。

　　可她真的不知道，她对尹无然的爱究竟能维持多久。
　　最怕的便是如果有一天他为她付出了自由，而她却已经不再爱他，她该怎么办，他又该怎么办？
　　人是她先招惹的，情也是她先挑起的，纵使现在她知道自己很在乎很在乎她，可她依旧不确信这样的感情是否是爱情，她想保护他，她想永远保护她，可是——永远有多远，谁说的清。

　　夜晚的皇宫里，不知为何总是弥散着一股哀愁的滋味。
　　许是因为人的心是哀愁的，看出去的事物便也哀愁起来。

　　慕容堇坐在御花园中，独自一人，撤下了所有的侍女与侍从。
　　他是皇帝，他能喝天下最好的酒，能要天下最美的女人，可他为何还是这样不快乐。

　　双赤国与木狼国最近蠢蠢欲动，平静的群雄割据似乎将要打破，月影国已被别国窥视许久，这本该是让他去应付防备去烦恼去谋略的事，可他却全然的提不起兴致。
　　一国之君，却无心政事，说出来是多么的可笑。
　　这些年的东征西站，这些年的掌权朝政，留下的只是双鬓渐渐出来的白丝，再无其他。

　　即使累，也只能继续，天底下从来就没有皇帝自愿退位的事。
　　即使累，也只能坚持，倘若不坚持，他怕是也不会再留在自己身边。

　　金樽就在眼前，他举起，将这世间最好的酒一饮而尽。

　　却听身后想起一个声音，“借酒消愁愁更愁，这样的道理你都不知道？”
　　他蹙眉，不用看，也知道是那个盛天泽在乎的女子。

　　罗衣冷冷的嘲笑他，她忘记了这句话他自然是不知道的。

　　慕容堇不回头，沉声道，“看到朕为何还不下跪。”
　　明知在她面前，他已没有任何帝王之相，但似乎这样说，才能维护他最后的尊严。

　　罗衣自然是不会理会，不但不理会，她还径直的走到他的面前，在他对过的石椅上坐下，看着他的酒，嘲弄道，“如果不借酒消愁，那就是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了。”

　　他一惊，抬眼看她，她似乎话中有话。可她到底知道了什么？
　　而罗衣眼中除了嘲弄便是一派清澈，慕容堇松了口气，好在她不知。

　　“为何这么晚还不就寝？”他岔开话题。
　　“在等你临幸。”她高高挑起好看的眉。
　　他干笑几声，又一杯入肠，化作的相思之泪，独自咽下。
　　“笑什么？与其期待尹无然来，不如期待你临幸我。”她道，故意在言语上刺激他，她知道他对她并无多大兴趣。
　　慕容堇凝目，“难道你对他那么没有信心？”

　　她不语，自顾自的拿过他的酒杯，自斟而饮，果然好酒。
　　慕容堇又是大笑道，“原来在你心里，尹无然的爱也那么浅薄。”
　　“你有什么资格说爱？”她反驳，“你的心里除了权力以外，还有什么别的？”

　　他停住笑，面对着她的质问，突然的愤怒起来，道，“你又懂些什么！”
　　她一怔，未料他会如此的气愤，似乎她方才的话是正中他的弱点那般。
　　莫非——在这个高高在上的皇帝的心里，也有一段不为人知的爱？

　　这真是件有趣的事，她发笑，原来他真的是在借酒消愁。
　　如此说来，为爱烦恼的倒不只是她一人了。

　　慕容堇看见她在笑，那股怒气依旧没有消去 ，反问道：“你笑什么？”
　　“我有笑么？”她摸脸，问他道：“我只是好奇你的爱。”偏要戳他的软肋。
　　“与你何干？”气急败坏的样子像个孩子。

　　“原来堂堂天子也有得不到的爱。”她冷笑。
　　他闷头喝酒。
　　“你爱的人现在在哪里？”她突然问。
　　他依旧不理她。

　　罗衣却不以为他的不答话而觉得无趣，事实上，她兴致正浓，平时她不是八卦的女人，但现在她却要对他的事追根纠底，只因她发现在他心里也有一段不愿提起的爱情，而他让她没有自由，所以她也要让他面对痛苦。
　　一报还一报，就是这么简单。

　　“莫非你胁迫她如宫，但她却誓死不从？”靠，太恶俗的故事，说出来都觉得恶心。
　　见慕容堇面色未变，看来不是这样的套路，她吐吐舌头，继续说：“那么就是有夫之妇，你想得得不到？”
　　依旧阴沉的脸色，眼皮也没有跳一下。
　　看来也不是，她绞尽脑汁，突然大叫一声：“不是得不到但是却又不能在一起的话，莫非——你喜欢是男人！？”
　　他的面色一变，突然的如死灰般黯淡。
　　她一惊，知道自己说对了七、八分。
　　未曾料到，堂堂月影国的国君，喜欢的却是一个男人！
　　真是有够劲暴！

　　“闭嘴！”慕容堇咆哮，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你要朕临幸你，那朕现在就满足你的要求！”
　　他拖着她，往寝宫的方向走出，眼中的怒火几乎然后黑夜。
　　她被他拖着走，挣脱不了，却依旧要呈口舌之快，依旧不依不饶的叫道，“你太丢脸了，不就是喜欢一个男人么，用得找那么痛苦？我认识很多同性恋的，以后有机会介绍你认识两个不就好了。”
　　他快要被她气的发狂，握住她胳膊的手力量更为加重。
　　罗衣吃痛，尖叫一声后，又继续叫嚣道：“再不行的话，你去喜欢盛天泽好了，他长的那么漂亮，男女老少通吃的。”

　　本是一句无心之言，罗衣说时并未当一回事，慕容堇却硬生生的停住脚步，看着她的眼中满是震惊，他一把捏过她的下巴，咄咄逼问道，“你到底知道了多少？”
　　“知道什么……”她刚想反驳，却不由倒戏一口冷气，他眼中的震慑叫她顿时明白了一件事
　　——她又误打误撞的说对了一次！

　　原来，他不但喜欢男人。
　　而且，他喜欢的男人是盛天泽！

　　老天啊！
　　这个世界真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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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有人和偶说偶写的太郁闷。

　　那么，看到这里有没有觉得轻松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