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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番外·上 ...

  •   林怀际很喜欢他的二叔薛简,在同龄的孩子躲兴趣班的年纪,他总是跟在二叔身后,听他讲述天才和英雄的传奇故事。
      他偶尔也向二叔吐槽:“今天,老师问大家有没有理想,我说我的理想和周爷爷一样,为中华之崛起复兴而奋斗。老师和同学们全都笑我。”他这么说着,语气却全无委屈。“二叔,你有理想吗?”
      薛简把他抱在怀里,答道:“我希望善良的人永远善良,让邪恶的人向往善良,让苦难的人相信善良。”
      薛简的生活很精彩,如同十九岁之前日夜企盼的那样。他成为了光荣的人民警察,肩上别着耀眼的勋章。他把梦中情人娶回了家,恩爱不移。他和亲人相互友爱,生活和美。他常常认为自己是个人生赢家。
      薛简年轻时代的头号死敌孟东蒯被法院判了无期。吴恪将元盛集团经营得风生水起,处处找关系,加上孟东蒯服刑期间表现良好,十年后就获得了保释。出狱后的孟东蒯像变了一个人,专心做慈善,过马路看见老太太就会搭把手。他还专门请薛简吃了顿简餐,感谢他的再造之恩。
      席间,吴恪多喝了两杯酒,兴高采烈地和薛简谈天说地,糊里糊涂不知怎的,他突然提起了一个最近公开出柜的歌手的名字,然后被何萘在桌子底下踹了一脚。
      孟东蒯回忆道:“哦?我记得十年前那个红透半边天的演员也曾经公开出柜吧。诶,挺过种种压力,却死于一场车祸爆炸,真令人痛惜啊。”
      何萘握着拳头,说:“您气归气,但您别朝人心里扎刀子。”
      孟东蒯埋怨道:“你胡说什么呀?我对薛队长非常感激,如果没有他,我还在罪恶的沼泽里沉沦呢,怎么会有重新做人的机会。”
      薛简喝了杯茶,说:“孟先生,我很高兴您醒悟了。这样我们都省事。”
      吴恪打了个酒嗝:“薛简,孟叔就是说说气话,你别介意。”
      薛简笑着说:“我明白。孟先生是识时务的人,除非我死了,不然他也只能说说气话了。”
      据说,孟东蒯当晚气得严重积食,险些进医院。
      然而薛简无心看孟东蒯的热闹,他自己的事情已经够热闹了。
      这一天正逢薛简和冉夕结婚十周年纪念日,在合家团聚的饭桌上,冉夕愧疚为难地提出离婚。
      一家人目瞪口呆。
      他们结婚十年,感情一直很好。薛简在璋海是天才、神话,是英雄与荣耀的象征,倾慕他的姑娘不在少数,但他从来不假辞色,眼里装着的唯独冉夕一个人。某次,他抓捕匪徒身负数枪气息奄奄,却在电话里耐心地听她倾诉琐碎的烦恼,事后冉夕得知消息赶到医院,他睁开眼第一句话就是问她还不高兴吗?冉夕一个劲儿地向他埋怨诉苦,旁观的小护士望着她,羡慕得直抹眼泪。
      如今冉夕乍一提离婚,实在突兀。窒息般的尴尬在餐桌上蔓延,薛简正想说些什么,耳边突然响起一个脆生生的童音:“二叔,你真蠢,绿帽子戴了这么久还没察觉。”
      林隽怒道:“林怀际,你给老子闭嘴!”
      林怀际是林隽和年糕的儿子。
      冉夕非常喜欢孩子,按理说她该和这个侄子相处很好,但偏偏不是,实际上连林隽和年糕作为亲生父母也无法喜欢他,这个孩子的眼睛漆黑得如同一个深邃的黑洞。
      薛简不笑,人们将此归咎于他多年前受到的打击,他唯独会在冉夕面前露出温柔的笑容。年糕对冉夕表达羡慕时,林怀际在一旁凉凉地补充:“书上说,笑不代表高兴。”年糕和林隽庆祝结婚九周年,顺便给他过生日,他也丝毫不给父母面子:“你们结婚九年,我十岁,这么丢人的事情好意思庆祝吗?”这些还算轻的。有一回,他半夜爬到父母的卧室,冷不妨地说:“我梦见我哥哥了,他告诉我他有点冷,我想找你们借一床被子。”年糕被吓得看了一个月的心理医生。
      林怀际倒了一杯果汁给薛简,假作成熟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二叔,恭喜你解脱了。”
      林父林母不禁望向冉夕:“这孩子的话怎么说?”
      冉夕捂着脸哭了起来,年糕一个劲儿地安慰她,在她的抽噎中,林家人了解到了冉夕提出离婚的原因——她爱上了别人。
      对方是个丧偶的男人,经营房产生意,之前与孟致合作时和冉夕产生了不小的误会,看对方很不顺眼。机缘巧合之下,冉夕在福利院照顾的男孩被发现是这个男人失散多年的儿子,两人公事私事都牵扯在一起,一来二去,误会消除不说,在孩子的推动下还渐渐产生了情愫。
      薛简把果汁喝了,擦了擦手,说:“冉夕,你别哭。我立刻和你去办离婚手续。”
      冉夕哭得更凶了,扑进薛简的怀里一直说对不起。
      林怀际又插嘴:“二婶,不,姑姑,你别假哭了。你心里明明很得意。”
      林隽抄起鞋底把他按在沙发上一顿胖揍。
      离婚第二天,薛简重新戴上了破旧的护身符,主动申请前往南方执行一项跨国任务。籍此,整个璋海的公安队伍都知道他遭遇了感情危机。
      调任东北的警察回璋海探亲,特地在市局门口拦住薛简,把他拖进了酒吧。
      “兄弟,我一听说你要去冒险,我就知道你和冉夕出问题了。你节哀。”
      薛简答道:“师兄,你误会了,我不难过。”
      他笑着说出这句话,警察却哭了。
      “哥和你说句实话,你和冉夕掰了,我高兴。自打你回来,我从来没这么高兴过。”
      “我们只是骨头硬,你的骨头非但硬,而且打不断。十年前,背叛、诬陷、误解甚至死亡都没能动摇你。当你满身是血地藏着证据逃进警局时,我不惜冒着砸饭碗的危险和你统一战线。因为只要和你站在一起,大家就好像站在那些热血潇洒的梦想里。”
      “但是,自从你和冉夕结婚,我认识的那个薛简仿佛死了。你怕冉夕担心,顾及家庭,你会考虑代价,你不会第一个冲在危险前面,也不会最后一个坚持探索真相……我一路看着你走到今天,眼睁睁看着爱情把你变成另一个样子。你没有错,我们每个人都是这样,但这样的你让我不知道如何面对。”
      他擦了擦鼻涕:“兄弟,我不是幸灾乐祸。”
      薛简低下头,说:“我懂。昨天阿成来找我,他说的话和你差不多。”
      “不管怎么着,日子还得过。冉夕是个好姑娘,她会幸福的,你别太难过。”
      薛简灌了一杯酒,说:“我真的不难过。”
      他很无奈,婚姻的破灭让每个人对他充满同情。但需要同情的薛简死在了十多年前,那时落魄的他跌至谷底,这些人却从未表达过信任与同情。
      临出发前,薛简在家收拾东西,年迈的父亲坐在轮椅上,在林隽的扶持下来到他身边。
      “冉夕昨天回来了一趟,他们准备结婚了,请我们参加婚礼。”毕竟从小一起长大,林隽不希望薛简埋怨冉夕,劝道:“她一直盼望有个孩子,这是你欠她的。薛简,别怪她,有朝一日你也会找到自己的幸福。”
      薛简再三重复:“我不怪冉夕,我也不难过。你们不要再纠结这个事情了,好吗?”
      林怀际蹦蹦跳跳走了过来,抱着薛简的胳膊,说:“你真的解脱啦!”林隽大骂兔崽子,追着他楼上楼下地跑。
      薛简弯下腰,把毯子盖在父亲的膝盖上,推他回到房间。
      “局里派我出去一趟,您保重身体。”
      “你干什么去?什么时候回来?”
      “这您就别问了。”
      这样的对话林父已习以为常。但此时他听着孙子脆生生的笑,看着表情纹丝不动的薛简,不知怎的,眼皮跳个不停。
      薛简领导专案组负责一起跨国毒品交易案,和他搭档的一位英籍亚裔是在国际上声名赫赫的旋风队的副队长,年纪轻轻却瞎了一只眼睛,人们叫他瞎子。
      瞎子年少的理想是做一名教师,他实习时为保护女学生被几个纨绔子弟刺伤了眼睛。他的父母收了一笔赔偿金,逼迫他签和解书,他搭救的学生惧怕威胁,不愿意出庭作证。他还有一只健全的眼睛,但目之所及全是黑暗。后来他机缘巧合辗转进了旋风队,水里来火里去,嫉恶如仇,除恶务尽。
      和薛简一道从璋海来的警察小赵问:“白鹭没来吗?”
      白鹭是旋风队的队长,从警第一年就捣毁了一个贩*毒团伙,断了他们经营数年的一道海上运输线。
      瞎子说:“队长带着几个人混进毒*窝内部了。”他们这次行动计划里应外合,外面由薛简指挥缉捕,里面由白鹭策应证据,这是一次强强联手。
      旋风队的队员有些思念队长,掏出烟正要点燃,被瞎子揪着脑袋推了一把。他看了薛简一眼,立刻把一整包烟扔进了垃圾桶里。
      “对不起,薛队长,我忘了您不能吸烟。”
      小赵疑道:“你们怎么知道?”
      据小赵所知,薛队十年前遭遇一场液化气爆炸,五脏六腑全受了伤,平时没有大碍,但完全不能闻烟味儿,烟灰缸里没冷却的烟头都会让他咳出血。对于一个警察而言,这是致命的弱点,一般能不宣扬最好。
      一个蓝眼睛的警察调侃道:“他们每个人对薛队长的事迹都很了解,因为他们老大白鹭很敬佩你的才华。”
      “那太巧了,咱们队长也很欣赏白鹭警官。他几乎看过旋风队经手的全部案子,还作为我们内部的学习资料呢。”
      薛简终于从一堆案卷中抬起头,说:“这次能和白鹭合作,我真的非常荣幸。”
      瞎子切了一声。
      队员们纷纷起哄:“有人忌妒了。”
      小赵标着蓝眼睛,赞道:“你的汉语说的真好。”
      蓝眼睛羞赧道:“我之前在毒窝老巢做卧底,和一个女孩子谈了恋爱,她去过中国,我的汉语是和她学的。”
      薛简听见他们的对话愣了一会儿,和瞎子对视一眼,道:“这怎么回事?”瞎子暴脾气上来,直接一拳砸在桌子上,怒道:“你知不知道行动纪律?”
      蓝眼睛被骂得惨兮兮的。小赵在一旁安慰他。整个行动组只有他们两个年纪相仿,二十岁出头,又都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任务,难得共同语言。
      “咱们薛队刀子嘴豆腐心,就是心很软的意思。你别太自责了,只要任务不出纰漏,他不会重罚的。”
      当晚,薛简从噩梦中惊醒,冷汗淋漓。

  •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节无常识无逻辑,纯属虚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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