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指紧扣》花不飒

10、010

　　“我问过唐菁了，要是水挂完，封绫身体也恢复到正常体温的话，就可以回去休养，不需要在医院住着。”
　　关之洲及时地把话题转移到封绫身上：“我已经跟她打过招呼了，她帮着同事顶班，没这么早下班，有事情你都可以直接找她，护士们也会定时巡查，不用太担心。”

　　林以羡一听，眼眸弯弯：“那太好了。”说完抬手看了眼时间，已经过了凌晨四点半，“既然这样，那小洲姐你快回去休息吧，让你们也跟着操心一晚上。”
　　以关之洲和林家的关系，她自然知道林以羡对封绫的在意与众不同，抿唇朝她笑了笑：“我知道，不用担心我。”
　　林以羡皱皱鼻子：“你肯定是被林以笙带坏了，忙起来个个都不顾着身体。”

　　关之洲噎了下，无法反驳。
　　这件事确实，有一部分是林以笙的责任。

　　被林以羡一再催促着，关之洲去和唐菁告别之后便开车离开。

　　在公寓楼下停了车，她熄火后没下车，而是把座椅放倒，躺了下去。
　　鼻梁上架着的银框眼镜也被她摘下放到一边。

　　有些头疼。

　　闭上眼还没几分钟，手机响了下。
　　林以笙发来的，让她明天下午再去公司上班。
　　关之洲笑了笑，能猜到是林以羡让他这么做的。

　　退出和林以笙的聊天界面，关之洲眸子敛着，点开了她微信置顶的聊天界面。
　　入眼可见的记录画面上，全都是她单方面发送出去的消息，只是每一个对话框旁都显示着一个红色感叹号。

　　习惯性地点开输入框，键盘跳出来之后，她纤长的手指停留在上面，在输入了一个‘你’字之后，过了许久也没有敲下另一个字。
　　关之洲仰躺着，举着手机，呼吸轻缓，两只大拇指在键盘上方几公分处纠缠。

　　显然，这样的姿态极其容易犯困。
　　下一刻她手指一滑，手机直直地砸在脸上。

　　“要命......”她呲牙咧嘴着，倒吸了口冷气，被砸了一下，疼痛感让她瞬间就有了精神。拿起手机下意识瞥了一眼，眸子微缩。

　　不知是怎么碰到的，那个‘你’字就这么被发送了出去。

　　而对话框的旁边，没有出现红色的感叹号。

　　她先是愣了一阵，随即急急地想把消息撤回，手指颤着，好几次都没有成功。
　　好不容易按下确认，却怎么看都像是做贼心虚。
　　界面上系统自带的撤回信息死板地显示着。

　　犹豫着，盯着屏幕思考要不要发点什么过去，‘咻’地一声，白色的对话框跳了出来。

　　“撤回什么？”
　　关之洲连忙回复：“发错了。”
　　“哦。”对方回得也很快。

　　接着又发来一条：“还以为你在测试呢。”
　　“我是不是把你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了。”

　　关之洲薄唇微抿，眼神犹豫。
　　“如果是呢？”

　　.

　　林以羡接过外卖员手中的咖啡，道过谢，直接从袋子里取出来仰头喝了几口。

　　封绫的烧已经退了，只剩下小半瓶的药水，挂完要是想走随时都能离开。
　　唐菁也来看过，没什么大碍。
　　张佳还在陪护床睡着没醒。

　　林以羡端着咖啡神游着，鲜少熬夜的她已经开始强撑着精神。

　　沈梓璇一早就发来消息问她情况，她如实回答，说今天不回学校，应该会在诚丰。
　　记不清是第几次在洗脸台前用冷水泼在脸上提神，擦干水回床边，发现封绫睁着眸子，视线追随着她的身影。

　　“醒了吗？”林以羡把咖啡放下冲她笑笑。
　　封绫看见，瞄了一眼，而后嗯了一声：“你......一夜都没休息吗？”
　　“也没有。”林以羡不想细谈这些，怕她多想，口中无意敷衍过去，“饿吗？粥还温着，要不要吃一点。”

　　刚才还不觉得，她这么一说，封绫也觉得自己肚子空空。
　　“那，麻烦林小姐了。”封绫敛了下眼皮，轻声道。

　　林小姐......
　　她闻言目光垂下。

　　每次听见这个称呼，林以羡都觉得......别扭。

　　她一边打开保温壶的盖子，一边说：“跟你商量件事行不行？”
　　“什么？”封绫侧头看向她，眨眨眼。
　　“以后，直接叫我的名字，可以吗？”林以羡把粥舀进碗里，一脸认真，“林小姐......也太生分了点。”
　　“但是......”封绫想，想着她们好像也不是那么熟，可转而又想到她在自己生病的时候这么忙前忙后，这种话肯定不能说出口，“不太合适吧？”

　　林以羡动手把床头抬高，这才把碗端到她的面前，笑眯眯地：“确实有一点，那要不考虑考虑私下里这么叫我？”
　　封绫顿了顿，被林以羡的语调弄得不知为何心底痒痒，潜意识里她并没有拒绝的想法。

　　而这种念头一出来，她自己也愣神。

　　“开玩笑的，先吃吧。”林以羡看她沉默，打圆场道。

　　封绫的左手还扎着针，一只手不方便吃东西，林以羡又把小桌板放上床，接着把碗放在上面。
　　桌板不高，特别是稀粥这种半流质食物，吃起来费劲。
　　林以羡见她吃得艰难，忍不住伸手过去：“我帮你端着方便些，你吃吧。”

　　封绫拿着勺子的手停顿一下，视线凝固在碗中，两秒之后，默默地继续着小口喝粥的动作。
　　粥吃了大半碗，张佳也醒了，主动接下了洗碗的职责。

　　天光微亮，最后的药水也见了底，林以羡叫来护士帮她拔针。

　　“现在就走吗？还是再接着休息一会儿？我们可以下午再回酒店。”林以羡征求封绫的意见。
　　“走吧。”封绫摇了摇头，她现在的状态已经好了很多，呆在医院让她并不舒服。
　　“好，那回去吧。”林以羡也觉得先回去比较合适，接着从包里掏了个口罩出来，“对了，这个给你。怎么说也是公众人物，小心为妙。”
　　封绫接过，点了点头。

　　她们没什么东西，主要就是林以羡的双肩包，还有那条从车上捎带下来的被子。
　　停车场离得很近，走下去也就两三分钟。
　　封绫拒绝了张佳想找医院借轮椅把她推下去的举动，说可以自己走。

　　林以羡见她态度坚定也没说什么劝告的话。

　　她把双肩包单肩背着，被子也被折好拿在手上，张佳看着觉得过意不去，把被子接过来说一会儿上车方便。
　　想着也有道理，林以羡就随她去了。

　　电梯还停在高层，三个人在电梯前等着它们下来。
　　来医院的人每天都络绎不绝，虽然不是周末，但现在属于高峰时间段，一趟电梯上去下来等了五分钟。

　　她们楼层高，门打开，宽敞的电梯里还没几个人，走到角落站着。
　　电梯几乎是一层一停，每层楼都有人上下，难怪每趟电梯都要拖那么长时间。

　　不大的空间里被男人女人老人小孩的交谈声、咳嗽声充斥着。
　　后方的人为了下电梯侧着身子挤到前方，接着又上来几个人，这让她们这些处于角落的位置乘客更加难过。

　　林以羡蹙着眉，心底一阵烦躁，她讨厌这种让人压抑的地方。
　　所以她要是没什么大事绝不会来医院。

　　张佳已经被挤到另一个角落去了，林以羡站在封绫身边，时不时瞄她一下，觉得她的表情也不是那么自在。
　　封绫努力地往后靠，让背部和冰冷的墙贴着，这样让她能够离身前那个看起来有一米九几的男人远一点。
　　男人的身子像黑影般笼罩在她身前，感觉呼吸都困难了些，脑子里嗡嗡的。

　　不能离我远点吗？
　　她低头看着地面，心想着。

　　忽然，男人突然向前微微地挪动了一步，就像是听到了她的心声，让她面前的空间稍大了一些。

　　“这样会不会好一些？我看你脸色有点差。”

　　她侧目循声而去，撞见身边的人目光低垂，轻声问道。
　　也感受到一双手探进了她的后背和冰冷的墙壁之间。

　　好不容易熬到电梯在一楼停下，站立于前方的人群一个接一个往外走，逐渐让视野开阔。

　　后背的温暖渐渐散去。
　　当时反应慢，封绫只愣愣地点了下头，林以羡看着像放心了些，没再和她说些别的。
　　跟着人群走下电梯，窒息的感觉才好了许多。

　　封绫步子走得缓，张佳先一步出了电梯，等着她从电梯里出来。

　　被子有些大，张佳用双手才能抱得住，所以没有空闲的手能用来勾着封绫的胳膊。
　　张佳观察着封绫的状态，担心道：“绫姐，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还很难受啊？”

　　封绫很难准确回答。

　　但是她有点后悔了，没有接受张佳的提议。
　　脚步虚浮，眼前倏地发白。

　　林以羡不轻不重地拉住她的一侧手臂，让差点栽倒下去的封绫稳住了身形。
　　“别走了。”林以羡说着，又往封绫的位置靠了一步。

　　张佳主动道：“我去借轮椅。”
　　说完抱着被子跑走了。

　　“站不稳就靠着我吧？”林以羡轻声提议。

　　封绫抿了抿唇，手臂被握着的位置暖热，判断了自己身体情况后，悄然放弃了逞强，重心往林以羡身上偏了些。
　　林以羡状似无意地扬了扬嘴角，拉着封绫的手轻轻松了些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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