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药铺签约指南》一兜赤豆子

5、妖的本能

　　庆城校区，是个统称。

　　无论是庆城小学，初中，高中，甚至是庆城大学都在那一片区域范围内。

　　整个校区位于城西，占地面积极广，环境优雅，都是私立的学校，师资力量强大。无论是庆城高中还是大学，都是数一数二的重点学校，多少人挤破头想进去。

　　在这样背景下的庆小和庆中，有庆高的优先录取名额，自然也是庆城市民所争抢的名校，只不过那学费嘛，也不是普通人家能够承受的。

　　林竹生开着警局配的车，载着坐在副座悠闲看风景的伍卿进了西门到了庆城小学。

　　庆城校区四面设门，各大学校独立的拥有一个朝向的主门，只有小学和初中之间是相通的，因为校长是同一位。

　　整体格局类似一个不规则的田字，正中间是隶属庆城大学的图书馆，四大学校围着这座图书馆建造。

　　庆城小学是其中占地最少的，位于西侧，开车得从西门进出学校。

　　伍卿和林竹生来学校之前并未打过招呼，通报了门卫之后，两人在学校会客室等了许久，才见到姗姗来迟的校长。

　　庆城小学中学的校长姓余，名清妍，是个四十来岁风韵犹存的漂亮女人。

　　穿着白色职业套，举手投足间能看出书香门第，知书达理的气质。问明来意后，表示会大力支持配合协助警方。

　　伍卿跟着林竹生实地勘察小学和初中各个建筑的时候，暗自吐槽，也不知这校园谁设计的，审美怪异。

　　学校的教学楼按理说格局应该都一致，显得整齐划一有规矩，哪像现在这样，一头大一头小，一幢长一幢短的，看着怪别扭的。

　　说的好听的就叫有设计感艺术感，可在伍卿看来就是不协调，就像是医生看病不穿白大褂却穿着黑西装，好看是好看，却和环境格格不入。

　　伍卿逛了一圈也没发现校园里有什么线索，见一旁的林竹生一脸认真做着调查也不好打扰，就跟在林竹生身后亦趋亦步，看起来像是灵魂出窍，满脑子想的都是刚刚搜集到的资料。

　　庆城小学六年来，因失踪休学的有四名，分别是王婕、陈云逸、方田雨、马霖瑶，独独没有关志枫。

　　初中休学退学的有十多名，理由五花八门，林竹生照的档案里的名字找到了三女一男，写着因故休学。

　　伍卿却发现，不在失踪人口档案里剩下二男一女的名字，也在上面，写的理由出奇的一致：自愿退学。

　　哪有这么凑巧的事情，在失踪人口档案上的是休学，不在档案上的自愿退学。

　　伍卿趁林竹生不注意，偷偷问了学校主任帮忙查查关志枫后发现，关志枫之所以不在这休学名单上，纯粹是因为他的理由不是休学，而是退学。

　　据班主任回忆，关志枫就读三年一班，因父亲猝死交不起学校昂贵的学费，在三个月前被学校劝说自愿退学。本是个聪明活泼的天才儿童，小小年纪，口才了得。虽然调皮了些，平时就爱捉弄捉弄同学，也没别的什么坏毛病。

　　这一趟来除了确定关志枫确实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其他死亡学生也都是这两个学校的之外没什么特别有用的信息。

　　至于其他几个，由于时间跨度不同，需要找到当时的班主任才能知道具体情况，伍卿拜托了学校主任帮忙找找，得到消息给他发个邮件。

　　暮色像一张灰色的网子悄悄铺洒开来，笼罩着整片天空，网子收的越紧，能穿透网缝的光就越少，天越发的黑了。

　　伍卿抬头看了看灰暗的天，觉得时间也不早了，就让林竹生开车顺道送他回了家。

　　在车上林竹生收到局里的信息，说尸检和尸体身份有了结果。经DNA比对证实，尸体确实是关志枫。

　　大部分内容伍卿都已经知道了，唯独不知道关志枫辍学，并不是没钱交学费，而是因为恶毒的亲戚作恶。

　　还有就是尸体身上带着的几片不属于被发现现场的下水管道碎片。

　　关志枫家里没什么亲戚，父亲死后，被大伯关齐所收养。从私立小学辍学后，去了公立的，却时常不去上课。

　　对关齐来说，他就是个累赘。据关齐的邻居们说，三个月前，时常能听到关齐家中有小孩的哭闹声，但是两个月前却突然安静了下来。邻居以为关齐将小孩送走了，毕竟也是别人的家事，没多问。

　　和关志枫的死亡时间对上了，关齐因此有了重大嫌疑。

　　林竹生接到电话后要回警局审问关齐，伍卿却没什么兴致。

　　凶手是个连环杀人犯，手段残忍暴虐，若他是凶手，他肯定不会让别人听到小孩的哭闹声。凶手毕竟是个老手，哪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伍卿蹙眉暗自摇了摇头，觉得关齐不会是那个连环杀人犯。

　　关齐周边的邻居不少，住的地方隔音又差，不具备凶手暴虐杀人的先前条件。凶手可是用铁锤活活砸死人，就小孩的哭喊声隔壁邻居都能听得清清楚楚，这怪异的铁锤声不可能没人察觉。

　　没有再去警局陪着审问这不可能是凶手的人，让林竹生将审讯结果发他邮箱，伍卿就下了车。

　　伍卿哼着小曲提着两大杯奶茶和晚饭出电梯的时候，沐宛童正好提起放在伍卿家门口的那袋垃圾，两人冷不丁打了一照面，可把沐宛童吓坏了。

　　猛地把垃圾袋往身后一藏，僵直在原地，一动不敢动，那阵令人心悸的跳动又出现了。

　　沐宛童脑子一阵慌乱，想着要开口解释，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心想自己现在的样子肯定像极了猥琐的变态。

　　伍卿看了看沐宛童手上的垃圾袋，恍然大悟。

　　原先他一直以为，是小老头安排了人替他每天扔垃圾，毕竟垃圾分类可是很叫人头疼的事，还暗自多夸了两句小老头的贴心，现在看起来，好像是他误会了。

　　伍卿不疾不徐地朝沐宛童走去，一步步走的相较于那根僵直木头显得煞是气定神闲。

　　沐宛童看着瓷砖地上笔直挺秀的影子越来越近，脑海里陡然升起了想逃跑的念头，恐惧随着伍卿渐近的步子，像爪子一样张开紧紧攥住沐宛童狂跳的心，勒的她快喘不上来气。

　　沐宛童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出现这样奇怪的念头和反应，明明她心里是想亲近他的，可身体却又十分惧怕他的靠近，靠的越近越想逃开躲避，这像是条件反射的一种本能。

　　还没纠结完是跑还是不跑，伍卿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

　　“给你。”

　　淡淡低沉的声音响起，沐宛童低着头，看到伍卿骨节分明的手拿着杯奶茶递了过来，五指纤长，很是好看。

　　伍卿虽然没怎么和别人接触过，可也是知道知恩图报的，既然邻居帮他丢垃圾，他请人家喝奶茶表谢意也是应该的。

　　保持递奶茶的姿势好一会了，也不见沐宛童有反应，伍卿抬了抬眉，一把抓起沐宛童空着的那只纤细微抖的手腕，硬是将奶茶塞到人家手里。

　　这么好喝的东西，不会有人拒绝的，伍卿心想，这可是他本来留着当宵夜喝的，还真有点舍不得。

　　一顿操作猛如虎，把本就惊魂未定的沐宛童吓得把垃圾都丢了，遭受惊吓条件反射地瞪大眼抬起了头看向伍卿。

　　此时伍卿才看清住他家对面的这位胆小好心邻居的模样，脸色一变，谨慎凝重了起来。

　　是鬼!

　　伍卿眼神转瞬凌厉带有杀气，猛松开手，随着啪一声响，手中的晚饭袋子散落一地，红烧肉的香气瞬间破袋而出，萦绕在两人四周。

　　伍卿此时已单手掐住沐宛童细嫩的脖颈，将她重重地抵在了门上。

　　过道照明灯照着一地的狼藉，十分应景地闪了两闪。

　　不知道他们两保持了这个姿势多久，沐宛童实在憋不住气回过神来大喘了两口。

　　只见伍卿左手正捏着她的脖子，右手掀起她脸上厚重的刘海，微凉的手掌虚搭在她滚烫的额间，传来阵阵令人舒适的清凉。

　　可恐惧依旧未散，两种感知交替叫沐宛童难受的紧。

　　沐宛童感觉自己就像只正在锅里大火煎煮着的小龙虾，浑身发烫，尤其是接触到伍卿专注地看着她的眼神，她都不知道自己的手脚该往哪摆，眼睛该往哪看。

　　作为一只开了二十二年圣洁牡丹，长到这么大还从没和别人这样近距离接触过，一般旁人都避她不及，哪会靠近。

　　扑通扑通，心狂乱地跳着，沐宛童紧张地手心不断地冒着汗，想逃又不敢逃。

　　此时伍卿也好不到哪去，他僵硬着身子迟迟不敢动。

　　如果他说，这是个误会，他这个举动单纯的是这具身体的条件反射，是本能，对方会不会觉得他在耍流氓？

　　想都不用想，一个耳刮子肯定是要吃的。

　　那他也太冤枉了！

　　伍卿吞了吞口水，决定用他精湛的演技装蒜装到底。

　　在沐宛童抬眼的一瞬间，他明明看到了一丝鬼气从中溢出，下意识地认为她是鬼，妖的本能让伍卿做出这样失礼的举动，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又看不到那鬼气了。

　　绝对没看错，分明是鬼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