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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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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家与安家只有一墙之隔,安阮阮小时候调皮,爬过自家院墙,看见当时在院子里跟丫鬟玩投壶的楼心月,坐在围墙上高兴地跟人家挥手打招呼,结果把当时胆小的楼心月吓哭了。
等安老爷听到下人禀报,赶去楼府赔礼道歉领女儿时,两个小孩已经手拉手凑一块儿讲话了,因此,说一句两人是“一起长大的交情”也不错。
楼心月自小受安阮阮影响,虽不像安阮阮一般恨嫁,但渴望说描述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感情。纵然是她对顾家少爷一见钟情,也没急着就答应顾家的提亲,反而非常聪明地吊着顾安之,把个顾安之迷得神魂颠倒,许下“此生唯心月一人”的誓言,才肯点头赢了亲事。
所以,听到顾安之要纳妾,安阮阮才会震怒。
她更生气的是,这么大的事,楼心月居然还瞒着她。
楼府下人显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着安阮阮拿着剪刀气冲冲地来了,不仅不怕,还有心情玩笑:“阮阮小姐这是被谁气着了?”
安阮阮没理,直接去了楼心月的院子。
楼心月正坐在院里的秋千架上,旁边丫鬟问她:“小姐,你为何不告诉阮阮小姐啊?”
安阮阮脚步一顿,身后匆匆跟上来的温鹤轩和安小锦没刹住,把安阮阮撞得扶住了一棵树才站稳,剪刀掉在地上发出的声响,把楼心月与其丫鬟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
温鹤轩被包成馒头似的脑袋因为跑了一路,纱布都拖在了地上,这一撞,最后一圈也脱落下来,再被他身后的安小锦一撞,恰好撞在他后背一处没好全的伤口上,疼得温鹤轩眼里蓄起了水花。
安阮阮没看见,她走到秋千架前,阴着脸道:“我也想知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安小锦很少见她家小姐生气,此时这模样,让她把想要跟上去的温鹤轩拉住了。
温鹤轩眨了眨眼,脸上写满问号,又透着一点委屈,看得安小锦愣了一下。
只有楼心月,她不怕反笑,仰着脸与安阮阮视线相对:“我怕你笑话我。”
安阮阮不说话,只看着她。她不会笑话楼心月,她只会带人去揍那个违背誓言的渣男。
楼心月敛了笑,低头看秋千架下的一丛小花,轻声道:“是我还抱有一点希望,想看看我若以退为进,他会不会就想起来,他曾经对我许下过誓言,今生只有我一人。”
安阮阮在她面前蹲下来,轻声却郑重道:“那我陪你一起等。”
楼心月笑容温婉地看着她:“谢谢你,阮阮。”
“谢我做什么。”安阮阮冷脸冷声:“我没什么耐心,最多陪你等三天,三天后他若还没出现,我就切了他的子孙根。反正我安阮阮在这富宁城,从来就没什么好名声。”说着还握着剪刀“咔咔”剪两下。
楼心月“噗嗤”一声:“羞不羞?你一个未出阁之人,在哪里学来的这荤话?”
她心情明显好了些,安阮阮脸色也缓和了点:“谁规定了没出嫁的人就不能说荤话了?我还看过小黄片呢。”
楼心月疑惑道:“小黄片?那是什么?”
安阮阮摆摆手,尴尬道:“没什么没什么。”
楼心月看见她手里摇晃的剪刀,起身抢过来,递给自己的丫鬟后,拉着安阮阮往自己闺房去,边走边回头吩咐:“兰儿,帮阮阮的姘头包扎一下伤口,别让人进内室。”
丫鬟答应着,把想跟进内室的温鹤轩挡在门外。
安阮阮听见“姘头”二字才想起来,自己给温鹤轩包扎到一半跑路了。
她也回头吩咐一声:“小锦,照顾好阿轩。”又对楼心月道,“他叫温鹤轩,不叫阮阮的姘头。”
两人进到内室,安阮阮脸色又沉下来,往桌前一坐,毫不见外地拿了桌上糕点垫肚子,一副兴师问罪的语气:“说吧,顾安之怎么突然要纳妾了?”
“也不是突然。”楼心月在她旁边坐下,见她吃得快,怕她噎着,提壶给她倒水:“只是……”她叹了口气。
一句话的功夫,安阮阮吃完了两块糕点,又去拿第三块,但速度慢了下来:“只是什么?家花不如野花香?”
楼心月道:“我嫁过去三年了。”
“三年就变心了,可见男人的誓言都……”安阮阮说到一半,转过脸看楼心月,沉声问:“他的理由是什么?”
“就是你想的那样。”楼心月把水递给她:“顾家小姐虽多,但少爷就安之一个。纳妾的事其实去年就有提,只不过当时安之断然拒绝了。”
“去年的事,你现在才和我说,”安阮阮气笑了:“你瞒事的本事倒是厉害。”
“不是有意瞒你。”楼心月拉着她的手,语气里带着些讨好:“后来这事没被提起过,我以为便揭过了。”
安阮阮的气消了些,喝了口水,道:“那既然不是顾安之想纳妾,这便不是问题,顾家老爷夫人再想抱孙子,也得顾安之同意。”
楼心月却没接她的话,眼里的光暗淡下来。
“事情没那么简单?”安阮阮耐心告罄:“我的姑奶奶,你话能不能一次说完?”
楼心月侧过头,从敞开的窗户看向室外昏暗的天光:“那位将要入门的妾氏,已经怀胎两月了。”
“什么?”安阮阮拍桌而起:“我的剪刀呢?我去切了他!”
楼心月没有拦她。
安阮阮觉得不对劲,看向楼心月时,果然见她泪水流了满脸。
她心中怒意暴涨,却知道此时安慰好友更为紧要,强按着性子坐下来,软了声音道:“心月,别哭。顾安之既然出轨,那说明他不是个良人。”
楼心月慢慢把头靠在她单薄的肩上,哀声道:“可明明他曾许诺过我,此生唯我一人的,这话才不过三年。”
安阮阮:“可见男人说话跟放屁一样,当初能山盟海誓,没个几年就忘了。我让你跟我一样不嫁人,你不听,还说你的顾公子不一样,现在看清楚了吧,他没什么不一样。”
楼心月泪痕未干,被她逗笑:“有你这么宽慰人的么”不过也感激安阮阮这不同寻常的安慰方式,那些“男人三妻四妾乃是正常”,“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话她听得多了。
她拿手帕轻轻擦掉泪,看着昏暗的灯光下,安阮阮肩上深谙的一处,目光有些恍然。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会安慰人。”安阮阮叫苦道:“要我安慰人,还不如让我去把顾安之揍一顿。”
“揍有什么用呢。”楼心月伤心道:“我竟不知,他在外面有了人。我还以为,我仍被他宠着爱着。”
安阮阮抱住她,轻轻拍打她的背,没再说什么话。
许久后,楼心月问她:“阮阮,若是你,你会如何做?”
安阮阮毫不犹豫地答:“那我肯定是切了他的子孙根,再毒死那个小贱人啊。”
“是你做得出来的事。”她话语里带了些笑意,但心里却知道,她认识的安阮阮没那么心硬,做不出毒死孕妇的事来,顶多就骂几句罢了。
两人聊到夜深,安阮阮还不肯走,要在楼府留夜。楼心月本来都同意了,但看见巴巴等在外室的温鹤轩,还是让她回去。
安阮阮低头看了眼自己被牵住的袖子,又看看温鹤轩的头,问安小锦:“怎么不给他包扎?”
“温公子不让我们碰他的头。”安小锦道:“小姐,温公子他好像就跟你亲近。”
“那当然啊,我救的他,他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也是我,我还对他好。”安阮阮一点都不谦虚。
安小锦疑惑未解:“可是,我也帮忙了啊,但温公子也不让我近身。”
安阮阮逗她:“那是因为你小姐我长得比你好看,看着比你亲切。”
安小锦恍然大悟:“对哦。”
安阮阮:“……”
她一时竟然不知该谢谢这丫鬟的捧场,还是该骂她跟了自己这么多年,居然还听不出自己这不过是句玩笑话。
三人回了安府,安阮阮才踏进门槛,就有下人说:“小姐,老爷在书房等你。”
安阮阮不太信,平日里她爹被她气一次,至少得一日以上才会理她,此时左右不过半日,她爹居然就消气了?而且这都深夜了,若不是大事,她爹绝不会找她。
她盯着传话的人:“张福,你别是骗我吧?”
“小的哪敢骗小姐您哦。”张福弓着腰道:“老爷都等您大半个时辰了。”
安阮阮半信半疑地往书房去,一路上都在想自己最近有没有做什么事,气得她爹大晚上地也要发火。
这一想还真不少,实在不知道是因为哪件。光今天,她就做了两件,一是在大街上纵容温鹤轩伤人,自己还上去补了两脚;二是领着温鹤轩在外头招摇过市,坐实自己养姘头的传言。
她进了书房,叫了声“爹”,却只站在门口,预备着她爹要是打她好溜。
结果安老爷见了她,面色很是和善:“明儿个你随我一同前去富阳城。”
“去干嘛?”安阮阮防备道:“爹你不是不喜欢我抛头露面吗?”
安老爷也不瞒着她:“这富宁城的男子你没一个看得上的,爹带你去富阳城看去。”
安阮阮觉得她爹想她嫁人想疯了:“爹,您当招女婿是买大白菜呢,还能随你挑挑拣拣?”
安老爷豪气道:“老爷有的是钱,不怕没人心动。”
安阮阮问道:“所以城中流传的,你打算拿一半家产招女婿的事是真的?”
安老爷点头。
“我不同意。”安阮阮有些激动道:“爹你如此做,只是把心有贪欲的人招进来,日后他不满足这一半家产,谋财害命怎么办?退一步讲,他有点良心,但他不爱我,拿着我安家家产去养外室,嫖妓呢? ”
安老爷被说得一愣,嘴上却道:“我会给你把好关。”
“你怎么能保证你能把好关?”安阮阮激动道:“有些人惯会伪装,别说十天半个月,就是十年二十年也看不出他的本性来。”
安老爷固执道:“爹不管,你必须得跟我去。”
安阮阮瞠目:“哎,不是,爹你怎么不讲理呢?”
安老爷气得像个撒泼的孩子:“爹这是被你逼的,你要是答应爹肯乖乖嫁人,爹就跟你讲理。”
安阮阮:“……”
她爹看来是真的被自己给逼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