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绝》小冬月

6、往昔（上）

　　“这是新学徒的最后一道关卡，通过便能正式加入月老殿，成为殿中一员。”

　　今日一早天色未亮便开始试炼，看着台上器宇轩昂的莫别，青咒开始偷偷犯困。

　　“这次的试炼是，回到最初，舍弃最难过的往事，抛弃自己的心。看破红尘旧往便能回来，看不破便会消除仙身化为凡人。”

　　原本一直频频偷看净暗的木镜默默低下了头，双手蹂躏着衣带，万分不安。

　　而洛隐不参与此项试炼。

　　“我只问一次，有谁要放弃？”莫别高声道。

　　众人鸦雀无声。

　　“那么，试炼开始！”

　　莫别声落，众人脚下皆出现一个黑洞，那是时间轮回接口，在一声声惊呼后黑洞消失，只留下一片空地。

　　莫别转身欲请示净暗，原本他坐的木椅上却空空如也。

　　青咒能感觉到自己的大脑似被撕裂开来，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便陷入长长的黑暗中。再醒来时她竟变成了一个七岁女童的模样，更要命的是她饿了！

　　仙人本就不食五谷，饮酒吃食纯属娱乐，可现在她能明显的感觉到需要，强烈的需求！

　　头昏眼花中她再次晕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梦，梦中自己在一片冰凉的湖中，她一张口喝干了整片湖，十分痛快。

　　醒过来后她看见了自己真的泡在水中，幼女□□的身子异常瘦小，可这都是什么情况？自己怎会变成一瘦巴巴的小孩？

　　她飞快回想，终于想起了莫别的话。

　　回到最初，舍弃最难过的往事，抛弃自己的心。

　　现在的这个样子或许就是自己成仙之前的样子。

　　水中凌波的倒影是一个容颜普通的小女孩，并不似后来那般惊人倾城，底子差原来也有希望长成美人。

　　不对！原本自己不是在水中的，定是有人将自己丢入水中的。现在的自己连身衣服都没有，莫不是真要拿树叶挡？

　　青咒无奈的将头埋入水中。

　　“该起来了，在水中呆得太久会伤到根基的。”温柔的声音响起，一只手将她从水中拎了起来，青咒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子，隐约觉得很熟悉。

　　他施了个小法术给青咒变了身青衣，又帮她把头发扎起。

　　面对救命恩人，还是一个温柔的人青咒竟有些迷茫，这真的是自己的往事吗？她的记忆中竟没有一点蛛丝马迹。

　　“今后你就叫青儿吧，我名灵白，以后便是你的师父。”

　　灵白？她的脑子恍若炸开，难道自己很久以前便认识他了？眼前这个温柔的男子真的会是净暗吗？或只是一个同名的人？

　　“你是修仙之人？”她问。

　　灵白点头，“今后我会教你法术，青儿。”

　　原来她叫青儿，她有一个名叫灵白的师父。

　　弹指之间，已过十年。

　　这十年灵白教会了她很多东西，从医术到法术，从弹琴到栽植无一不是灵白教的。唯一不是灵白教的，便是去酒楼听曲。

　　若是寻常男子说去青楼听曲少不得别人笑话，但青绝却真真是去听曲的。这日好不容易扮成男子跑到最有名的青楼开下眼界，却因被邻桌的人忽悠得喝了几杯酒被逮了个现行，最后还是被灵白背回去的。

　　一碗醒酒汤下便在月光下跪了一个晚上，灵白也在一边坐下陪她。

　　修仙让灵白这十年并无多大变化，依旧一副长得普通却很温柔的样子，反倒是青咒长高了不少，身段也有少女的姿态，只是偏为瘦弱，面目并未改变多少，不知何时能长成后来的样子？

　　这十年相处让她越来越觉得这不是净暗，净暗的眼里从未有过温柔，而灵白的眼神是带了水的温柔。

　　或许真的只是同名。

　　仙术的见长却不是道得尽的，自己生来慵懒，与灵白的生活却从未偷过一次懒，每次看到他温柔的眼神都会败下阵来乖乖听话。

　　而自己却也不是普通凡人，灵白说她是五百年青藤修炼成形，掌控不好才晕倒在地上，现在的自己也只是只青藤小妖，修仙无望。

　　真不知后来怎会成仙？

　　“青儿，将今天学的法术施展给师父看看。”

　　她施法，一步一步皆是他所教，飞快转身食指在空中画出一个印结，泛着青光的印结打在一片树叶之上，树叶飞离枝干凌空幻化成一个少女站在青咒面前，少女的面容身段皆与她如出一辙。

　　“小白师父，你说过我今天若练成这幻化替身之术便许我下山游玩，现如今不会失信吧？”青咒伸手拂去，少女化为树叶。

　　“走吧。”他笑道。

　　青咒听清楚了，他说的是走吧，不是去吧，她狡黠的笑道，“小白师父，你莫不是要陪我一同去酒楼？”

　　他无奈应道，“女孩子怎可往青楼跑，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青咒看着总是一脸平静温和的灵白，窃笑。

　　男子扮相的青咒豪气的丢出几两黄金，震得青楼的老鸨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青咒摸着鼻子得意的笑，一副得意的模样。

　　见不惯人心丑恶金钱为赢的灵白俯下身摸摸青绝的头，温柔的低语，“切记以后不可再来。”

　　老鸨正开心的抱着金子却被灵白此时的举动吓到了，这公子，莫不是有龙阳之癖！不行，得叫我的姑娘们卖力点，定是要治好这公子的怪疾！

　　青楼花魁向来皆是最大的看点，而梦朝回最大的看点却是闻名天下的琴师帝筠，传说她的琴声连鸟儿都听得如痴如醉。就在青咒丢出了身上所有的银子外加在海边捡的一颗明珠后老鸨终于把最好的观赏位置给了她。

　　青咒故意叫了几个姑娘一起喝酒，看着灵白一边摆手一边被姑娘们劝酒的样子她哈哈大笑，喝下被她搂着的那位姑娘递过来的酒。

　　灵白万分无奈叫道，“青儿。”

　　见灵白这副样子青咒招手让她们退下。

　　姑娘们的笑声刚刚消失一声琴声格外突兀，重重白幛一层层揭开，琴声越来越近，青咒从未听过这样的琴声，仿佛可以将人拉进她所编织的世界，陶醉其中。青咒无意一眼中看见灵白看她的眼神，似乎也被她深深的吸引，双眼不曾闪烁，那是青咒从未见过的样子，一股酸酸涩涩的感觉涌上心头，她低头闷声喝酒。

　　当灵白回过神看她时她已经神智不清，双眼水波粼粼的看着他，却不说话。灵白拉过她的手将她背在背上，她也异常乖巧的趴在他背上，双眼依旧看着他，那么认真的注视。

　　天色不晚，人却稀少，灵白一步一步慢慢走，不知怎的，今晚的星空格外漂亮，就像青咒的眼睛，总是亮晶晶的。

　　不知走了多久，离山上还有多久，青咒终于开口了，她说，师父，小白师父，我好像喜欢你哎，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