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绝》小冬月

4、踏入月宫

　　战神的无心破坏让两人的成果毁于一旦，所幸还有木镜每天跑过来帮忙，终于勉强收拾干净了。

　　新栽的红豆树不知何时能结果。

　　三人累得一起躺倒在树林中，看着遮住天空的红点点，满园红豆香心里十分平静。

　　“我真的可以成为月老大人的正式弟子吗？”木镜胆小怯懦的声音。

　　“你为什么一定成为月老正式弟子呢？”青咒还以为她只要安安静静看着他，便可以了。

　　木镜微笑着，闭上眼睛。

　　“我想，可以每天靠他很近很近，可以很自然的跟他说话，他会对我跟别的弟子不一样，他会对我笑，温柔的摸摸我的头，我也可以对他报以同样的笑。”

　　单纯的木镜也会试图温暖净暗的心。可是净暗真的会被温暖吗？恐怕很难吧？

　　“木镜，净暗不是普通仙人，他可是月老，无情无欲的。”洛隐嘴上叼着一根草，双手枕在脑后。“执掌月老之位百年如没有一颗足够无情的心是做不到的。”

　　洛隐果然够直接，够伤人。

　　“或许吧，我也只是妄想。”木镜又笑了，却与刚才的笑不一样了，有苦涩的味道。

　　“你们怎么还在这里聊天，新徒试炼快开始了！”莫离隔着她们老远大喊。她才不是好心提醒她们，只是呆会人数不齐省得莫别责骂。

　　青咒起身，拍拍沾在衣裙上的枯叶，说道，“走吧，总要试一试。”

　　木镜重重点头。

　　“嗯。”

　　试炼的第一轮是射击，因为执掌姻缘需要将红豆种入世间男男女女的心中，所以眼力非常重要。

　　奈何青咒与她二人不同，那一箭总归是侥幸，这一次第一轮十箭竟一箭未中，笑煞围观的众学徒，直接退出了。

　　她黯然的走开，在墙角蹲下。

　　都怪自己平时老是偷懒，现在好了，连混日子都没法混了，以后恐怕见不到了吧……

　　这一刻的想法让她飞快的捕捉到一件事情。

　　她想靠近净暗、

　　她想呆在他身边、

　　她真的和木镜一样，喜欢上他了！

　　这这这……这可如何是好？

　　怎么就这么没理没由的喜欢上了呢？？？

　　“阿咒。”爽朗的声音，这是……叹息！

　　“阿息！”她一跃而起抱住他，声音里是隐藏不了的激动，“我好想你！”

　　“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受了委屈？”他捏捏她面纱下的脸，“怎么瘦了那么多？难道是这里的仙果不好吃？”

　　她讪讪地笑，“好像是吧，这里的仙果总比外面的酸苦。”

　　叹息看着她闪躲的眼神，失去了往昔的清澈自在，揉揉她的头。

　　“跟我离开这里好吗？”

　　离开？她摇头。

　　“我很喜欢这里。”

　　是喜欢，还是舍不得？叹息无奈笑笑，拉住她的手。

　　“那便陪我去一个地方吧。”

　　叹息仙术有多厉害青咒不知道，可是他可以做到很多她做不到的事情，比如视月老殿的结界为无物，弹指之间便让红豆林里刚栽下的树苗长大结果，整片红豆林恢复如初。

　　而现在，他牵着她的手，脚尖轻轻一点，飘离地面。她看着与他脱开的手，脚下一空的感觉实在没有安全感，伸手去抓他的衣角，可惜风吹拂而过，始终抓不到。

　　那片衣角似救命稻草，沉溺水中的人儿奋力触碰，却从指尖拂过，渐离渐远。

　　手无力垂下。

　　“阿咒，”他回过头双手牵着她，她似被救起的溺水者，看着叹息。那一刻，叹息犹如勇士。

　　脚下终于触碰到实物，她长舒一口气。

　　“怎变得如此患得患失？”叹息身后反射出刺眼的光，让她睁不开眼睛。

　　自己真的有些患得患失了。

　　"走吧。”叹息拉着她。

　　直到走到一座宫殿面前她才知道这里是月宫，月族所寄居之地。

　　叹息拉着她坐到一座小山丘上，这里的景色只有无边无际的小山丘，可是光却极度柔和，让人放松。她习惯性靠在叹息肩上。

　　“这里是整座月宫最美的地方。幼时在母亲身边她总不准我来这里，自己也从不来。”叹息第一次跟她讲关于月神的故事，他母亲的故事。

　　“为什么？”这里并没有怪异之处啊。

　　“因为这里啊，是魔君的葬身之处。”叹息屈着双膝，双眼看着手中无意识甩动的狗尾草，陷入了深深的回忆。“父亲他对母亲用情一生，她却在他死后一次也没祭拜过，甚至不许我祭拜。那一段轰动仙魔的爱恋终是落成一座无人祭拜的坟。”

　　月神与魔君的爱情遭到了天帝的责罚，不仅魔君战死在月宫之上，魔族也被战神率领的天将封入人间一座森林之中。月族也所受牵连，月神孕中独领二十道天雷，修为丢失千年，所幸带着孩子活了下来。这是青咒从那些仙婢碎语中听来的，可以看出神魔之恋中的可惧性，但也是一段传颂已久的爱恋。

　　“他们很相爱吧，不然也不会有你。”

　　“不。”叹息那么坚决，“父亲是死在月神手中。”

　　青咒惊诧，直起身看着他。

　　“她在我成年之后抛弃了我，不准我踏入她的宫殿，可是我偏偏要入，直到我听到了那日族中对她的审讯，她亲口说的。所以，”他转头看向青咒，“阿咒，那么无情的月老就像月神一般，他自始至终不会为了爱舍弃什么。”

　　她的心一下子慌乱了，转身跑下山丘，却一脚失控摔在地上。叹息扶起她，揉揉她的头发。

　　“对不起阿咒，我只想你做那个快乐的小仙子。”

　　她垂下头，抬手揉揉眼睛上的沙子，然后伸手搂住叹息的脖子靠着他耳边，“好吧，我放弃了。我不回去那里了，我们依旧像从前那样。”

　　那么多人喜欢他，自己又怎争得过来。日日看着他，又怎忍得了自己那份爱而不得的心。

　　果然，自己也是贪心得可怕，不如趁早放弃。

　　叹息心疼的抱着她，自己的心也痛到不能自抑，父母的爱是他最大的一块疤，可是青咒在爱情中迷茫，唯有这块疤是最沉痛的教训。

　　淡黄色的裙摆从蹋上垂下，她的双眼轻轻闭着，又似随时会睁开，脚步声靠近，可她依旧闭着眼。

　　“月神大人，他又来了，还带来了一个仙子。”进来的仙婢说道。

　　她终于睁开了眼睛，那一双眼似带了无尽的冷漠，轻启唇瓣，声音清冷空灵。

　　“你可认得那仙子？”

　　“她蒙着面纱，瞧那身姿却是天界少见，而且她身上带着一股红豆之香，许是月老殿的人。”

　　“退下吧。”她佛手，仙婢离开。

　　她的手凌空画了一个圈，点点光散去，圈中景象浮动，景象中是一个黑色衣服红边袖的英俊少年牵着少女时候的她在湖边嬉戏。她笑了，眼中的冷漠散去只留下无限的温柔。

　　镜头一转她手中的笛子化作一把利剑穿过他的胸膛，可是他还在笑，他用最后的力量凝住自己的血不留出来，他用最平静的方式死去，化灰。那么猩红的血液不可以溅到她白净的脸上，他不想自己在她害怕的眼神中死去，死得那么血淋淋。

　　她拂去画面，趴在蹋边吐出一口血。抹去嘴边的血，她笑了。

　　觉止，你没有流的血现在我替你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