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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第五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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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看着碗里的药汁,一言不发。
她皱起眉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可我不想喝。”她又一遍地重复道,“我不想喝,为什么要喝?”
元宫矢抬头看向男人:“我喝了好多天了,感觉并没有什么用处。”
“可你生病了。”男人摸着她的头发,一下一下,顺滑到底部,“不喝药,是不会好的。”
“阿矢,你是不相信我吗?”
原本还算温馨的氛围产生了淡淡的凝固,有些喧嚣紧张置于其中,隐隐带着一触即发。
元宫矢会不相信自己的少爷吗?
答案是不可能的。
“我没有......”刚刚脸上的冷淡仿佛不复存在,她用力晃了晃脑袋,垂下眼睑,恢复到了无惨最熟悉的怯羞模样,“我只是,还有些不习惯。
“我知道,任谁一睁眼听到自己来到了千年之后,都会适应不过来,我的阿矢已经很厉害了。”男人搂住她的肩膀,将半个身子靠在了女人的身上,如同千年之前,身子孱弱的他依偎着自己的女孩一样,“有什么不舒服的,尽管告诉我。”
“......大人。”元宫矢沉默了些许,开口,“这么多年,您是怎么过来的?”
“很难熬。”用手指卷绕着她的头发,将它置于自己的鼻下,“我一个人,真的很难熬。”
“还好,阿矢终于醒过来了,重新回到了我的身边。”
这句话,他说的真心实意。
“阿矢今天不开心,是因为那个侍女吗?”
“不是,”女人摇摇头,“她很好,我很满意。”
“那就暂时让她在阿矢的身边待着吧。”男人重新端起那碗药,放在她的唇下,“我相信,她会伺候好你的。”
冰冷的药隐隐散发着腥气,比起温热时更加难闻,喝下去,先不说病能不能好,胃首先就会难受。
元宫矢沉默地接过,动作虽有些迟缓,却没有犹豫。
张开嘴的一瞬,药碗从她的手里被夺了去。
“是我疏忽了,这药已经凉了,喝了胃会不舒服。”男人笑着,将那碗里的药随意一挥洒在地上,“我再让人给你端一碗来。”
“天冷了,进去休息吧。”
男人并没有在她这儿睡下,只是坐在床边略微说了两句话,盯着她将重新熬好的药喝下,便离了开来,临走前还为她在床头留了一盏灯,轻轻将门合上。
听到门关上的那一刻,元宫矢松了口气。
她支撑着身体从床上坐起来,掌下软绵的触感还是让她有些不适,纵使已经醒来近月余,她还是感觉陌生至极。
手朝着床头的那盏灯伸去,触碰到玻璃时,虽然有些滚烫,却还远远达不到灼伤人的地步。
这已经是不需要火来照明的时代了。
陌生的人,陌生的装饰,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世界。
“夫人。”门轻轻被敲响,“您还没有睡吗?”
“进来吧。”
那侍女端着托盘走了进来,步伐小心,跪在了她的脚边:“我看那药有些苦,就给您拿了些蜜饯过来。”
小小的碗里放着椭圆的杏蜜,不多,也就五六颗,刚刚放满一整碗,适合去除药的苦涩。
元宫矢捏起一颗,缓缓放入口中。
应该是刚刚腌渍好的,没过多浸润蜜的甜蜜,还带着些酸涩微苦。
如果再多些时间......
阿勒。
元宫矢有一瞬间的晃神。
她以前,吃过那么甜的蜜饯吗?
“夫人......”
“这是你自己做的吗?”元宫矢轻声问道。
“嗯。”侍女点点头,流露出一分小心翼翼,“不知道合不合您的胃口。”
“很好吃,”女人顿了一下,“你叫什么名字?”
“家里的人叫我智子。”说起家里的时候,她脸上明显有了活力,可转而便暗淡下来。
“是个好名字。”
她重新靠回床头,把剩下的蜜饯放回碗里:“你先下去吧。”
等到屋子里又重新只剩下她一个人,元宫矢摸索着床头的开关,捏住了那根绳子。
拉一下,电灯关掉;再拉一下,电灯又打开。
真是神奇。
这存在于传说中的事,竟然真的出现了。
她这一月没有出去过,偶尔隔着围墙,能看到那叫做烟火的物件,升上天际,在空中绚丽炸开,又如流星飞逝,消散不见。
如此多姿,如此耀眼。
最后一次拉拽,房间彻底变成了黑夜,她在这一片黑暗中,闭上了眼。
缺水断食,确实不会要了付丧神的命,但也会让他们的精气神大幅度下降,一期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被关了不知多少日子,先前几日还能保持清醒,现在已是浑浑噩噩,不知时日几何。
这一日,他突然被推出了那间屋子,来到了一个空置的房间。
虽然大体还是封着的,却有几丝缝隙,隐约透出外面的光亮。
黄昏的光从外面透进来,看这亮度,应该在下午五点半左右。
外面还是一片寂静,把他带来的人也不知去了何处。
一期虚弱地睁开眼睛,无论有什么阴谋,凭他现在的身体,要做什么也都随意了。
如果审神者也在就好了。
只要有审神者在身边,就什么都解决了。
一期一振说不清自家审神者对自己来说意味着什么。
她是主君,亦是朋友。
他并非是开拓本丸的第一批刃,没有见识过审神者最初的模样,待到他来到本丸之时,已经初具雏形,一切都走上了正轨,他见到的审神者,虽说没有现在的成熟,却也相差无几。
他因为性格的原因,很快接手了本丸的一些重要事务,也经常担任审神者的近侍,比起大多数刀,更接近审神者。
他是粟田口的长兄,是所有弟弟的依靠,而在审神者面前,他却能脱掉这层身份,悄悄依赖着。
依赖着,作为审神者的元宫矢。
可作为付丧神,保护审神者是他的天职,如今的他,给审神者添了这么大的麻烦,真是无能。
这么说或许不太好,但是从战略的角度来讲,一个被俘获了的士兵,是应该被放弃的。
纵使他知道,审神者一定会来的。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是出现幻觉了吗?他竟然听到了审神者的声音。
“出门走走,你身子好一些了,可以出去了。”与此同时响起的,还有那个男人的声音。
不是幻觉!
一期一振瞪大了眼睛,被捆绑在椅子上的身体挣扎着,却因为太过虚弱,只将椅子摇动了一分,再也没发出更大的声响。
那些细小的缝隙里,透出了一抹酒红的衣裙。
元宫矢突然停下脚步,眼神移向了旁边的一件屋子。
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出来。
“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动静?”
无惨淡淡瞥了一眼,笑了笑。
“兴许是野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