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白莲花的日子[年代]》初林

15、弟弟

　　双抢在整个村子鸡飞狗跳里进行着。

　　育秧是搭着四堂婶家的一起做的。

　　白荷家的地收的早种的也比别人早。

　　插秧是五堂叔家给插的，白荷还是照例管饭，双方都十分满意。

　　白荷收拾好一切开始她的摆摊之旅的时候，村里大多数人家才开始插秧。

　　鸡蛋糕是白荷最开始打算做的点心，拿去镇上试试水。

　　晚上在空间里拿着电动打蛋器整整做了两筐，白荷赶了个大早，赶着牛车就去了镇上。

　　双抢时节，家家户户都得准备些好吃的给家里的劳动力，一年里，也就这个时候和过年前那半个月是不管日子日日都是圩的。

　　白荷的鸡蛋糕很受欢迎，就是贵了点，好在这时候，大家都是舍得的，多多少少买一点儿，两筐鸡蛋糕也算卖的完。

　　早出晚归好几天，双抢也就慢慢过去了，前两天舍得买东西的人家也开始抠唆起来，白荷等到天色快暗下去了，还剩半框鸡蛋糕没卖完，只能匆匆忙忙赶回了家。

　　还没进门，就被对面兰花叫住了。

　　“荷花！”刘兰花好不容易逮到人，当下从家里蹿了出来。

　　“你可真行，天天不见人影，你弟弟天天给你拾柴来也不见你要，我看他脑袋都快垂到地下了。”

　　“什么？”白荷愕然。

　　走到门外，果然有小捆的柴火，只不过确实太小，感觉就是十来根棍子捆在一起，还松松散散，四周也散落了一些零星树枝。

　　“这两天都忙糊涂了，压根儿就没留意，你咋不早说？”

　　家里牲口要照顾，每天还要去摆摊，门外什么时候多了点树枝哪儿那么清楚，她还以为谁家小孩子在这里过家家呢。

　　“我都看不到你怎么说？”兰花没好气翻了个白眼儿。

　　“先头是大宝不叫我说，这两天，这门口柴火都没动，我看大宝都快哭了，说来你什么时候和大宝这么好了？那不是你后娘生的吗？”

　　“是啊！”

　　白荷叹口气，捡起门口的柴火进门。

　　后妈进门，生了两个儿子，白大宝和白二宝。

　　按理说，这前头和后头的孩子是合不来的，偏偏大宝当初多是原主带的。

　　朱招娣进门的时候，白家还有些底子在，朱招娣忙着勾住白父，忙着同村里打好交道，忙着八卦等等，白大宝生下来之后，虽然把他当成宝贝，多数时候却是白莲花在带着。

　　等大宝大了，家里境况又不好了，白进和朱招娣为了讨生活，也是早出晚归，生活的落差让他们当时脾气有些暴躁，大宝就更加成了姐姐的跟屁虫。

　　直到原主被卖给刘家。

　　刘家村和山下村大概隔了两座山，从山下的小路走，脚程快的也用不了多久，原主来刘家半年后，不知道怎么的大宝也摸过来了。

　　原主在刘家虽然说做的多，但是吃的也不亏待，不时能捞到颗糖或者一块糕点，就通通藏起来给了找过来的弟弟。

　　这么来往着，白家两口子竟然半点儿都不知道，还以为儿子早出晚归都是在村子里和别家孩子玩。

　　白荷梳理着脑子里的记忆，心中感慨着家人都是心大的。

　　村里孩子皮实，都是一群一群到处玩的，但是这个玩是有范围的。

　　像白大宝这样，绕过山过来的，是绝对不允许的。

　　才几岁的小孩子，山脚下虽然是没听说有什么猛兽，但是野猪还是有的，还有毒蛇，这都是危险源，村里交给小孩子的第一件事就是不许独自上山下水。

　　原主也是个糙的，完全没考虑过其他，这几年，没有出事只能算是命大。

　　“我明天在家等着他，要是看到记得给我报信，我怕他不敢见我。”

　　白大宝被家里宠的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在村里，说不上人憎狗厌但也是叫村里最头疼的几个淘小子之一。

　　除了原主，谁的帐也不买，天老大他老二的，若是没有人管教，这个性子，以后估计就得是附近的二流子了。

　　先前没想起来，如今，既然人都上门了，白荷也得操起这份当姐姐的心。

　　第二天，白荷早上去打了猪草就在家待着了。

　　白大宝是在快中午的时候来的，拖着捆大大的柴火，脸上都是汗，一边走一边催后面的二宝赶紧走。

　　白二宝已经累得不行了，偏偏又怕哥哥丢下他不管，只得哭哭啼啼往前挪。

　　“你慢死了！”大宝抱怨一句。

　　今天为了拾更多的柴火耽误了时间，再不走快点儿一会儿就赶不上回去了。

　　“我就是这么叫你带弟弟的？”

　　送了一捧荔枝给四堂婶家，白荷才走出兰花家的大门，就看到了满面通红的大宝。

　　小小的人儿拖着一捆估计比他自己还重的柴火，热辣的太阳晒在还带着婴儿肥的脸上，豆大的汗水打湿了身上的棉布褂。

　　白荷眼睛一酸，眼泪差点儿掉下来。

　　心底的酸涩，分不清到底是原主的情绪还是她自己的。两步上前，白荷不由分说接过捆着柴火的藤条，抱起还在哭哭啼啼的二宝进了家门。

　　“姐.....”大宝看着姐姐沉下来的脸，嗫嚅着叫了声，垂头跟在后面。

　　把柴火放在院子里，打水给两人擦了脸，锅里的绿豆汤刚好凉了，盛了碗绿豆汤，再拿了昨天剩下放在空间里的鸡蛋糕，看着兄弟两人吃的狼吞虎咽，白荷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吃饱喝足，想起自己来的目的，刚褪下的红潮再次爬上白大宝的脸。

　　“一会儿我送你们回去，以后不许再来了！”

　　白荷喂二宝喝完最后以后绿豆汤，拦下他还想再拿鸡蛋糕的手。

　　“姐！”大宝红红的脸一下变得煞白。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多说什么，他这么大了，什么都懂，自然知道家里和姐姐是怎么回事。

　　“我已经说他们了。”

　　不是不想叫姐姐回家，但是他毕竟还小，万一姐姐又被嫁出去了怎么办？

　　“我知道大宝是个好孩子。”白荷叹了口气。

　　白大宝在家就是个小皇帝，没人教能长成这样只能说已经是个奇迹了。

　　“但是二宝还小，你怎么能这么带他过来？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我...我...”

　　看着大宝嗫嚅着说不出话，白荷也不忍苛责。

　　“从山下村过来这里要从山脚下走，你们太小了，尤其是二宝，要是出了事，姐姐这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抱着二宝，白荷摸了摸大宝的头，“从前是姐姐不对，当初你来的时候，没有考虑到，先前就不应该让你自己一个人跑过来的，好在没有出事。”

　　实在是命大，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年代，就算是从旁边村子过来也是不安全的，各种流窜的逃兵、土匪、拐子、再不济还有山里的猛兽毒蛇，就是大人每年也有出事的，何况是孩子。

　　“那我以后自己来，我现在已经长大了。”

　　见姐姐还肯亲近自己，白大宝高兴的不得了。

　　“那也不行，二宝怎么办？再说你自己来也不安全。”

　　眼见大宝的脸上从高兴再次变得低落，白荷硬下心肠。

　　姐姐不肯，白大宝虽然难过，也不敢多说什么。

　　“我娘.....”

　　“你娘是你娘，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管。”

　　看着大宝忐忑不安的脸，白荷打断。

　　后娘是后娘，弟弟是弟弟，虽然后娘做的事情大半是为了弟弟，白荷还是不忍迁怒，不过是个懂事的孩子而已。

　　何况，原主的死亡，实在是归不到朱招娣身上去。

　　在刘家这几年，在白荷看来是苦的，在原主记忆里却还不错，吃饱穿暖没人打骂，要不是后来刘三宝的事，说不定原主是真的感谢朱招娣的。

　　“姐姐你别怕，以后我养你，我现在已经长大了。”大宝红着眼眶承诺。

　　“好，姐姐相信大宝。”

　　怕自己失态，白荷赶忙背过身去，声音有些哽咽，半天才平复下心情。

　　“好了，别想那么多，你看着二宝，我去收拾收拾，一会儿送你回去，以后，要是有叔伯婶子来刘家村，你同爹娘说了之后，他们同意，你可以过来，不然就不许过来，过来我就不认你了！”

　　怕大宝胆大包天，白荷特意恐吓，见他是真的听到心里去了才放心。

　　二宝累了一上午，吃饱就已经睡着了。

　　白荷把二宝放到床上，招呼大宝守着，自己去准备东西了。

　　不回去也就罢了，既然回去，不管和朱招娣闹得怎么样，还是不能空手去的，毕竟还有个亲爹，何况拿回去大部分也是给大宝和二宝的。

　　剩下的鸡蛋糕都给包起来，灶上卤着她打算明天拿去试水的卤肉，白荷捞起一块，拿去卖还不够，自家吃是没什么好挑的。

　　想了想，白荷从空间里裁了两块细棉布，土布洗几次就发硬，大宝和二宝的衣服都已经破破烂烂了。

　　晚熟的荔枝和早熟的龙眼都还挂着，白荷摘了一小筐，烟酒都没有，糖拆了两包用油纸包了起来，背着背篓，抱起二宝就出了门。

　　山下村家家户户都已经升起了炊烟。

　　白荷到的时候白家也已经做好了饭，朱招娣正嘀咕着往常早已回家的儿子还没回来，打算出门找找。

　　不管朱招娣和白进瞪大的眼睛，白荷把二宝放到兄弟俩的床上，让大宝也睡会儿，把出门把带回来的东西给了朱招娣。

　　“你不是说不回来吗？怎么？又回来了？”朱招娣两眼放光翻着背篓。

　　不理会朱招娣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姿态，白荷坐到了白进的对面。

　　“大宝带着二宝去了刘家村，你们夫妻两个也是心大，儿子都不管，他们都去好几天了都没发现，出了事哭死都没用！”

　　“什么？”朱招娣吓得拿在手上的糕点都掉地上了。

　　白进也是一副惊吓的模样，白荷看了两眼，心底有些复杂。

　　明明是相邻的两个村子，从原主被卖到刘家起，就再也没见过这个父亲了。

　　“我已经和大宝说了，以后要是有村上人过去办事，他想去可以跟着去，其他时候不许过去。”

　　“大宝二宝在我那里已经吃过了，料子是给大宝二宝做衣服的。其他你们看着办，还有，大宝都这么大了，还这么混着？怎么不去读书？”

　　白荷也是无奈，都说父母爱之深则计之远，白进和朱招娣对大宝的疼爱白荷是毫不怀疑的。

　　可能是长子的原因，连二宝也远不如大宝受宠，偏偏这么大个人了，一不舍得要他做事，也不想办法送去上学或者学手艺，就这么天天带着弟弟晃着。

　　“家里没钱。”白进张了张嘴，声音低下，要不是白荷注意力全都集中着，估计是听不见这话。

　　相比之下朱招娣就大方多了，毕竟她自己就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对于念不念书，没那么多想法。

　　“念书是那么容易的？咱们村就两个在念书，一个是村长家，还有一个是村头三叔家的孙子，这都是家底厚实的人家，也才每家念一个呢，哪儿有钱念书？”

　　念书不仅是每家出点学费的问题，自己村子没有学堂，要翻过两座山去镇上才有学校。

　　孩子在学校念书，还得交伙食费，加上去念书就等于失去了一个劳动力，这在靠劳力吃饭的农家，等于失去一份收入，没几家能供的起，能念两年不做睁眼瞎就是家里看得起了。

　　“大宝的学费和伙食费我来出，过两天你就去问问能不能报名，但是二宝你们要安排好，大宝每个月上我那里拿伙食费。”

　　她那五百块是摆在明面上的，不想给没感情的亲爹后妈花，可也不想看着弟弟一辈子就在地里刨食。

　　没人能比她明白知识改变命运这句话了，以后几十年，只有有文化，才有可能走出这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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