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之以夏》十五瑟

2、雨初

　　夜来了，小林夏躲在被子里，眼睛上的睫毛被泪打湿了，他用力的擦着眼角，可是这眼泪一点也不听使唤，还没有擦掉就又流下来
　　“妈妈，我没有哭，妈妈，是眼泪不听话，我没有哭”想着说想着就在也忍不住了。哭出了声音来。可是他不敢大声，他怕会吵醒允哥哥，他怕他讨厌自己。讨厌自己他就不能住在这里，不住在这里妈妈就找不到自己了……
　　哭够了，小林夏慢慢爬起来，下了床，慢慢打开房门，他有些惊讶，对面允哥哥的房间门居然开着，微微的灯光正好打在地上，落在地上的照片上
　　“妈妈，是妈妈的照片，好像是妈妈”林夏慢慢走进房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照片，慢慢跪坐在地上，双手抱起照片，嘴里轻声唤着
　　“妈妈，妈妈”
　　何允被这声音吵醒，醒来，坐起来揉了揉眼睛，看清楚坐在地上的居然是林夏，他还拿着妈妈的照片，迅速下床，一把夺过来
　　“这是我妈妈，你还要抢我妈妈吗？不可以”一把把林夏推开，林夏一个趔趄仰在后面，本来流着眼泪的小林夏起身一下抹干净眼泪，似乎清醒了更多
　　“允哥哥，我没有，你别生气”
　　“走开”何允又推了一下林夏，
　　瘦小的林夏又是一个趔趄，可他并没有哭，他反倒觉得，这还是允哥哥离他最近的时候，他好像有那么一点温暖，至少有个亲人可以离他很近
　　自从一年前，爸爸突然醉酒回家和妈妈吵了一架，他再也没有看到过爸爸，那以前他们是多么幸福的一家，自此，他和妈妈总是被房东赶来赶去，没有一个地方住上一两个月的，每次被赶出来，流落街道上，他都还会拉着蹲坐街角哭泣的妈妈，哄她，可每次，妈妈都会说，如果没有你，我也不会这样，说完就抱着林夏一起哭，那样的日子，林夏却还觉得，至少有妈妈，可现在他要想妈妈回来，就要听妈妈的话，就要在这里住下，就不能哭，就要允哥哥喜欢他
　　“允哥哥，我……”
　　“你不准说话，你说越多我越讨厌你，你出去”何允推着林夏往门外，咔的一声关上门，
　　林夏站在门口，仰头看着门，只要眼睛有一点点泪他都立马擦干，他怕允哥哥看到，看到就不喜欢他了，虽然他知道，允哥哥此时也不会开门
　　“夏少爷。您怎么睡这里了？第二天”李姐把睡在允儿门口的林夏叫醒
　　“夏少爷，您今天和允少爷一起去上学，我帮你洗漱，然后我们吃早餐”林夏揉着眼睛，回头看了看闭着门，其实他想问李姐，允哥哥起来没，允哥哥有没有还有生气。允哥哥……
　　“允少爷吃点东西吧，您把牛奶喝点，要不到学校饿了怎么办”
　　小何允还是没有动，抬头看到林夏从楼上下来，反而马上拿起牛奶杯子，喝了一口，然后立马放着，对着门口等着的司机吼了“上学”
　　林夏坐在桌子边，挨着刚才何允的位置，吃了一口面包，他慢慢放下，看了一眼他没喝完的牛奶，端起自己手边的牛奶喝了一口
　　“李姐，我是不是今天也去上学”
　　“是的，夏少爷，车子在门口”
　　等林夏背着书包走到门口，车确实在那等着他，他立在那，看了看车里的允哥哥，他的脸别到了一边
　　林夏慢慢的坐上车，何允往边上挪了挪，脸依然没有转过来
　　林夏一路上，一直看着允哥哥，一动不动，就这样看着
　　“同学们，给大家介绍一位新同学，何夏，大家欢迎”林夏知道，从此以后他必须叫何夏，从此以后“何夏”
　　“就是他，他就是那个何夏”学校里一群小朋友围着何夏，指着他
　　“他妈妈是坏女人”
　　“他是野孩子，没有爸爸，妈妈”
　　“他抢别人的爸爸，他根本不叫何夏”
　　瘦小的何夏，低着头，两只小手在衣襟上用力的揉搓，他觉得他们说的都对，说的一点错都没有，他没有爸爸，他的妈妈也不要他了，可是他忍着，他不能哭，哭了会更被人讨厌，一声不吭的低着头
　　不远处，何允两手插在裤子的兜里，白了一眼，背着书包往校门口走
　　远远的，何夏看见了允哥哥的背影，他就快要忍不住喊住哥哥来救他，可是他没有，就这样被他们推搡着，嘲笑着
　　等他回到何家的车上时候，他一眼都不敢看何允，低着头，一路上，他不知道允哥哥是不是和他们一样，也嘲笑他，认为他就是野孩子，“一定是”他的头更低了，他那么讨厌他，必定是他的爸爸“你出去，你那么脏……”
　　回到家，何夏赶紧放下书包，冲进洗手间，把门关的死死的打开水龙头，衣服都还没有脱，就这样，任由水打湿他全身，打湿他的脸，他的背窝在一起，有一点抽动……过了很久何夏才从洗手间出来，打开门，对面允哥哥的房间开着门，那张“妈妈”的照片那么鲜明的摆在桌子上，何夏就立在门口，就那样定睛的看着
　　何允还背着书包，上楼看见门口的林夏，绕过他进了自己的房间
　　坐在床上放下书包，看到何夏投过来的眼睛，和他一起看向妈妈的照片，
　　何允起身便把门关上，然后拿起妈妈的照片护在胸口，仰在白色的床上
　　留何夏一个小身影在门口，何夏一点没有离开的意思，还是盯着门，慢慢的低下头，靠在门上，一点点睡去
　　也许他觉得，这样是不是就离妈妈近一些，或者是离算是目前与他最亲的允哥哥近一点，他此时真的想妈妈抱抱他，或者，或者允哥哥摸摸他的头，他可能就不觉得委屈了……